&esp;劉春來沒有絲毫客套。
&esp;挖人，帶著霍昱詠干啥？
&esp;如果霍昱詠能辦，就不用他們出面了。
&esp;“幾點出發？”
&esp;霍昱詠不死心，繼續問。
&esp;“約好九點半見面，具體都是楊小樂在安排，我也不清楚地點，幾點出發……”
&esp;劉春來說道。
&esp;跟任青的見面，安排的是中午。
&esp;劉春來把時間提前，想去貨倉看看趙天明說的是不是真的。
&esp;霍昱詠也沒話可說。
&esp;劉春來則是專心站樁，也不吭聲。
&esp;過了好一陣，楊小樂才起來。
&esp;霍昱詠見楊小樂出來，急忙問道︰“小樂哥，你們今天的時間能不能調整？我計劃著春來哥沒到首都來過，帶他逛逛呢！”
&esp;楊小道︰“調整什麼，都越約好了，這邊我見了幾次，人家死活不松口跟咱們干，就看春來哥能不能搞定呢！”
&esp;“九點半有些早噢。”霍昱詠像沒事人樣說道。
&esp;楊小樂愣了一下。
&esp;霍昱詠對劉春來今天的安排很上心。
&esp;一旁的劉春來已經明白，趙天明說的是事實。
&esp;霍昱詠擔心他去貨場，了解情況。
&esp;今天貨場那邊把貨分發出去，就沒什麼問題。
&esp;他們不可能在這邊長呆。
&esp;“九點半，早啥子？咱以前經常通宵，晚上忙一晚上第二天接著干！你狗曰的倒好，現在九點半都嫌早了！”
&esp;楊小樂頓時不滿了。
&esp;“我這不是怕你們沒緩過來麻！”
&esp;霍昱詠急忙陪笑著。
&esp;範萍從外面買回油條，端上自己弄咸菜跟咸鴨蛋，再加上熬好的白米粥，早餐也算豐盛了。
&esp;吃完早飯後，劉春來跟楊小樂兩人開著辦事處的桑塔納出門了。
&esp;“霍昱詠有問題。”
&esp;車開出很長一段路程，楊小到。
&esp;“有什麼問題？”
&esp;“我不知道，他好像並不歡迎我們到這邊。昨天晚上一直不願意談這邊的事，早上也在試探我們的行程。”
&esp;楊小樂的嗅覺是敏銳的。
&esp;劉春來都不由得贊賞。
&esp;昨晚趙天明說了，他就在思考，楊小樂在里面扮演什麼角色。
&esp;霍昱詠是楊小樂的人。
&esp;吳二娃的人，都在花都那邊，負責南邊市場跟出口貿易。
&esp;“他跟你一起長大，一起下鄉插隊當知青呢。”劉春來漫不經心地說道，“能有啥問題？”
&esp;他試探看楊小樂的反應。
&esp;就怕楊小樂為了把自己摘出去，什麼都不顧。
&esp;“不，他跟劉俊華關系很好。過年回去的時候，我听人說劉俊華自己搞了一個制衣廠，規模不小。貨賣到哪里了，查不到，以前也沒太關注這個……”
&esp;“劉俊華？制衣廠？”
&esp;劉春來一下子就想明白關鍵點了。
&esp;對于劉俊華，他可是記憶深刻。
&esp;之前霍昱詠是跟劉俊華混的。
&esp;這群人跟楊小樂、吳二娃一樣，都是張建民手下最底層散貨的。
&esp;當初如果不是劉春來跑回去江南制衣廠，先用忽悠的形式讓制衣廠把服裝改了，欠賬拿貨，服裝市場，就沒劉春來什麼事情了。
&esp;忘不了的人。
&esp;“現在去哪？”
&esp;“隨便找個地方呆著，到貨倉那邊等著看看。”
&esp;劉春來琢磨著這里面的關系。
&esp;如果真的是劉俊華，就好解釋。
&esp;可萬一楊小樂也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呢？
&esp;想著這些事情，就鬧心不已。
&esp;人與人之間，難道就不能多一些信任？
&esp;自己也沒有一個人吃了肉，連湯都不給他們喝。
&esp;最早跟著自己的這批人，每個人每年至少也是分二三十萬。
&esp;負責人分得更多。
&esp;去年楊小樂拿了將近七十萬！
&esp;還不知足？
&esp;“開車去是不是太顯眼了？霍昱詠如果到那邊，會發現咱的，還能看到想看的嗎？”
&esp;楊小樂有些疑惑。
&esp;劉春來說道︰“那有什麼，霍昱詠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
&esp;要不是趙天明，劉春來根本沒想過這事情。
&esp;換著劉春來，如果他干這事，肯定不會親自出面。
&esp;要不然，被發現了，解釋的余地都沒有。
&esp;從昨天上午楊小樂沒有打招呼就到了首都辦事處，然後才告訴他劉春來下午也到這邊，霍昱詠就覺得心慌。
&esp;他一直都擔心這邊的事情暴露了。
&esp;最開始小打小鬧，根本沒人能發現。
&esp;後來吧，雖然劉志強時不時地來這邊，沒發現問題；葉玲跟劉秋菊過來查賬，也沒有發現問題，慢慢的，膽子也就大了。
&esp;首都這邊市場很大，劉春來手下根本就沒幾個人。
&esp;靠著他們大隊的那些土農民能做啥？
&esp;慢慢的，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esp;昨晚上兩個火車皮的貨，一車皮服裝、一車皮衛生巾；尤其是今天還會到五個車皮，全部都是服裝。
&esp;五個車皮的服裝，肯定是沒法讓劉春來知道的。
&esp;早上起來，那種不安的感覺更甚。
&esp;劉春來說的他並不相信，楊小了，應該就差不多了。
&esp;在劉春來兩人走了好一陣，霍昱詠才到辦事處所在的四合院。
&esp;距離其實不遠。
&esp;里面的人員沒有什麼異常，電話鈴聲也響個不停。
&esp;在里面溜達一圈後，霍昱詠就出來了。
&esp;辦事處不遠處，有幾個裹著軍大衣的年輕人正抽著煙聊著天。
&esp;看到霍昱詠過來，急忙站好︰“霍哥！”
&esp;“你們老板呢？我有事情找他。”霍昱詠說道。
&esp;很快，就上了一輛摩托車。
&esp;嘉陵摩托，山城產的。
&esp;一直快到城郊，摩托車才在一個胡同里停下。
&esp;霍昱詠如同地下工作者接頭一樣，小心翼翼打量四周，見沒人跟蹤，才進了院子。
&esp;院子很小。
&esp;里面卻住了不少人。
&esp;這會兒，大多數人才剛起床，有些在洗臉，有些已經端著豆漿，一手拿著油條吃早飯。
&esp;“吃了沒？今天只到了一車衛生巾？晚上那五個車皮的春裝，春雨的什麼時候才會發夠五個車皮？”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見到霍昱詠，舉起手中的油條。
&esp;“劉春來來了。”霍昱詠說到。
&esp;中年人愣了，“劉春來是誰？”
&esp;他根本就沒听過。
&esp;“劉志強跟楊小樂的老板。”霍昱詠眉頭皺起，說道。
&esp;“來就來了唄。又不影響咱們兄弟發財。”中年人不在意地說道。
&esp;“今天不能現場倒賣提貨單了。另外，你得安排人，晚上卸貨，另外找地方把那五車皮貨存放起來，這段時間，不能再這樣搞了……”
&esp;霍昱詠一臉嚴肅。
&esp;“鬧呢！不賣提貨單，我們兄弟吃喝啥？”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來查這事情的？”
&esp;“不知道，小心一點更好。”霍昱詠說道，“要不然，以後這錢咱們誰都賺不了……”
&esp;“那今上午的貨怎麼辦？提貨單都在我們手里，到現場拿貨的人手里也沒提貨單……”中年人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
&esp;一些強硬的手段，可不好使。
&esp;天子腳下呢。
&esp;比任何地方打擊得都嚴厲。
&esp;“他上午有事情，讓你的人小心點，先找地方，把晚上那批貨給卸下來，不行就先低價處理出去……”霍昱詠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院子。
&esp;安排好了，安心了不少。
&esp;可那心慌的感覺，依然沒有消退。
&esp;火車東站。
&esp;這是整個首都的貨運車站，沒有客運火車停靠。
&esp;目前應該是全中國最繁忙的貨運火車。
&esp;在火車站附近，有著大片的倉庫。
&esp;劉春來跟楊小樂兩人開著車在這邊轉著，時不時地遇到堵車。
&esp;沒辦法，到處都是小車、貨車、三輪、板車。
&esp;幾乎能看到這年頭所有的貨運工具。
&esp;“曉得我們的倉庫在什麼地方嗎？”劉春來轉了半天，越轉越不認識周圍的路。
&esp;本身就沒來過。
&esp;到處亂糟糟的，各種車亂竄。
&esp;更重要的是沒有導航！
&esp;“就前面左轉。”楊小樂來過不少次。
&esp;最開始這邊辦事處成立時候，他經常過來。
&esp;“車子開不過去，就停在這里吧。”
&esp;看到前面的情況，劉春來嘆了口氣。
&esp;一群拖著板車、三輪車的人，圍在前面，路都給堵了。
&esp;前面人山人海，人頭顫動，嘈雜無比。
&esp;這種場合，劉春來跟楊小樂都沒少見。
&esp;無論在滬市、花都還是山城，只要他們的貨到了，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esp;這年頭，沒誰跟錢過不去。
&esp;好賣的產品，永遠都是這樣。
&esp;兩人見前面車子開不過去，只能把車停在道路邊上。
&esp;路邊不少車胡亂停放著。
&esp;這年頭，根本不存在違停概念。
&esp;因違停堵路導致長時間無法通行的事情時常發生。
&esp;尤其這里是貨運車站，各種車拉貨，胡亂停放著，有空就鑽。
&esp;貨運三輪跟摩托車在這些地方，反而更方便。
&esp;兩人向人群擠了進去。
&esp;“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
&esp;劉春來裝成新來的，向身邊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問道。
&esp;女人身上穿著春雨的高檔大衣，里面蝙蝠衫，下身一條闊腿牛仔褲，腳上踩著厚根皮鞋。
&esp;“新來的？新來的，就別指望拿到貨了！沒提貨單，沒有足夠的資金，不要想能拿到貨。”女人看著兩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外地來的。
&esp;這里，從來不缺乏外地來進貨的人。
&esp;“怎麼才能拿到提貨單？”
&esp;劉春來裝著不了解情況，繼續問這位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的女人。
&esp;女人看了一眼劉春來，苦笑著說道，“兄弟，只能比錢多！要不然，你到他們辦事處，也拿不到提貨單。有關系的早把提貨單拿完了……無論衛生巾還是服裝，在這里都是現場加價，交錢直接拿貨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