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昨晚上我跟嚴書記去，只是說了政策，如何決定，她自己選。”
劉福旺說道。
並沒有太把這事情當回事。
看劉春來有些憂愁，劉支書說道︰“屁大點事情，沒必要去想那麼多。反正路給她指明了，怎麼選，看她自己。我們不著急，自然有人著急，會逼著她盡快做出決定。”
劉春來明白了。
他也是那個意思。
連坐！
楊翠花要超生，那麼，她一家人都會受到影響，大兒子跟兒媳婦兒那是受影響最大的，只要楊翠花超生了，肯定是升不了職，當不了管理層的。
更何況，他家的收入受到影響的同時，還得交很大一筆罰款。
大隊也不怕她不交。
不交？
每年土地分紅扣就行了，何況還有工資，慢慢扣……
“我倒不是擔心。她是干部，這個頭沒帶好，可不是啥好事。不是沒法解決，而是懶得麻煩。大隊天天要發展，哪里有這麼多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劉春來是為這個擔憂。
“你不是讓大春當副大隊長嗎？”劉福旺問劉春來。
“大隊還整個副大隊長？”劉春來一臉疑惑，“這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了？”
“那有啥？只要大隊里沒問題，你想安排多少個就安排多少個。春來啊，現在不是以前，以前是沒啥人可用。反正大隊也不差這點錢，安排幾個人分擔一下工作，你只管動動嘴皮子就是了。之前不是說要找幾個人專門負責解決光棍的婚姻問題嘛……”
劉支書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一開始，讓劉大隊長很難理解。
老頭子以前那是事必躬親，根本不會放權。
現在居然勸自己放權給手下？
說到後面，他就明白了。
昨晚上老娘問白紫煙，今天老爹就讓自己先解決大隊光棍的問題。
解決了光棍，他劉春來才能被催婚啊！
“爹，這事情確實是該考慮了。各個廠里單身的男女青年不少，但是咱們大隊年齡比較大的光棍比較多，這個就得找媒婆來……要不，咱們大隊招幾個媒婆，專門從事這事情？大隊成立一個工會，媒婆先干工會的工作吧……”
城里各個廠，都有工會。
不過那不是如同資本主義世界的工會，要跟資本家談判。
國內工廠的工會，沒有資產階級來斗爭。
所以，發放福利、計劃生育工作、關心單身男女職工的個人問題等……
本來，大隊里面也有負責相關事宜的人︰婦女主任。
奈何，四大隊的婦女主任，是一個男人。
很多工作就沒有女人那麼方便。
總不能他一個男婦女主任找女同志去聊敏感的私密話題不是，流氓罪可還在刑法里。
于平倒是想，可也只能想一下。
剛好，劉春來借著這次計劃生育的問題，把于平的婦女主任給抹了。
“成立工會？”劉福旺一臉詫異，“這可是新鮮玩意兒。咱們是大隊啊。”
“大隊就當公司運營就行了。也沒啥事兒，反正咱們這是試點……又不要公社里面開工資。爹，這事兒你得牽頭……”
“mmp！老子剛喊你找幾個副大隊長，你狗曰的倒是給老子安排上了！”
劉福旺粗暴地打斷了劉春來的話。
“這工會，主要是每個月給大隊的老人小孩發糧油肉蛋之類，這不就跟各家熟悉了，各家的單身人員要找啥樣的對象，也就有了譜，工作人員也熟悉，然後有合適的要找這樣的，直接牽線搭橋啊；以後呢，還得負責這些他們介紹成功的男女的計劃生育工作……”
劉春來這樣一說，劉福旺就有勁了，“這種事情，要是沒得老子親自領導，其他人能干得好？”
對于老頭子的反應，劉春來絲毫不意外。
老頭子才是真的不願意放權的人。
如果劉春來也是他那樣的，也不至于計劃生育工作上出這麼大的紕漏。
一上午，楊翠花都沒來大隊。
劉春來忙著處理彩電廠的一些事情，剛過完年開工，各個廠的各種事情，都不少。
有專門的人負責，劉春來也得盯著點。
不是他不相信各個廠的負責人，而是需要了解情況。
一個管理者，只需要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就可以了。
但是對于劉春來來說，他不管具體事務，也得了解各種情況。
彩電廠生產規模擴大，這一次不只是擴大組裝廠，還包括顯像管生產廠的設備等。
同樣，也需要安排人員去協調，對接，培訓等。
一直忙到天快黑了，二狗才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穿著軍大衣的女人。二狗肩膀上，則是扛著一個扎著兩個沖天辮，穿著紅棉襖，胖乎乎的小女孩。
“娟姐？”看著女人，劉春來有些意外。
胡娟同樣沒想到，在這里遇到劉春來。
“你們認識？”劉福旺有些詫異。
“娟姐之前不是在縣城邊上開小餐館？就是我們到縣城的路邊，爹，你以前還去那邊吃過米粉呢！”
眼前的胡娟，比之前還更蒼老。
“行了，先回家里吧，我已經讓小菊給安排了一間客房……”
劉福旺說道。
既然是熟人，劉春來還比較了解，問題也就沒有多大了。
楊愛群已經在家里幫著做了飯。
吃了飯，劉春來要回大隊部，就跟胡娟幾人一路往山上去。
“之前那小餐館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就沒開了？我原本還想找你去承包我們的食堂……”劉春來嘆了一口氣，這女人，很勤快。
人也善良。
“孫強走了後，他家里人隔三岔五來要錢，說是我害死了他……最後把餐館要了去，我帶著孩子……”
劉春來還真沒想到，二狗這都四十出頭的老光棍，能走了狗屎運，還能遇到胡娟這樣的好女人。
胡娟從店被要走後，帶著閨女，娘家要她把孩子送人，然後另外嫁人，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農村里雖然光棍多，可不管是離異還是喪夫的寡婦，再嫁都只能嫁老光棍……
當時胡娟帶著女兒在菜市場當二道販子，從菜農手里收購蔬菜，一斤加價一兩分錢賣出去，收入不高，養活母女兩都不容易；二狗則是去菜市場賣養雞場多出來的蛋，看著孩子可憐，每次都會給幾個雞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二狗人也不錯，勤快，跟著我媽搞養雞場，很多時候都住在山上……”劉春來說道，“如果你們沒問題，辦酒領結婚證後，戶口可以遷過來，我給你安排一份工作。”
胡娟笑著說道，“都二婚了，哪里還辦啥酒……不過工作，你也曉得，我讀書也不多。”
“放心吧，絕對是你熟悉的。”
劉春來沒說什麼工作。
第二天，楊翠花依然沒來找劉春來。
劉福旺倒是跑來問劉春來關于胡娟的情況。
“她男人吃喝嫖賭都來，嚴打的時候，被槍斃了……”劉春來把自己了解的情況給老爹說了。
雖說二狗是老爹的狗腿子，可劉福旺對他也真心是不錯的。
要不然，也不會讓他跟瘦猴兩人跟著楊愛群一起搞養殖場。
“這樣說來，倒也是個可憐人。二狗這狗曰的，走了狗屎運！這麼好個婆娘！不過她的工作安排……”劉福旺問劉春來，“要不，讓她先在養雞場干著，那個大隊不用掏工資。”
“不用。現在澤福哥兒不是管不好各個食堂嘛，他帶徒弟做菜，那絕對沒問題，可管理這塊……”劉春來嘆了口氣。
沒人可用的時候，那都是矮子堆里尋高個。
只要有顆蘿卜秧秧，也不管這坑有多大，先按下去再說。
“她能行？畢竟都還沒跟二狗扯結婚證。”
“她說不辦酒，扯了結婚證就行。大隊得給他們分一套房子，就分二隊那邊的，家具準備上。我中午的時候，跟澤富哥談談。”
劉春來很頭大。
基層的管理人員，目前缺口不大。
可現在，光靠著自己培訓，中高層，幾乎不可能。
這里不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所以下海的人，也沒有到這偏僻的地方來。
至于縣里分配的人才優先，那也是優先政府單位，而不會提供給大隊下屬的這些廠子。
這也是劉春來最為頭痛的事情。
“那就行，這事情我去安排！”劉支書現在也不管兒子指揮老子，大隊長命令支書了。
對他來說，事情越多越好。
那樣他這個支書才不會太無聊。
“大隊長，之前我就說這個位置我做不來的。做菜那是我拿手的，算多少用料，也莫得問題，可這麼多廠，賬啥的都得管理，我這根本就沒法啊……”
劉澤福一听劉春來的來意，頓時就高興起來。
一天當餐飲公司的經理，讓他做菜的時間都莫得。
他寧願給大隊長做飯，也不願意去管這麼多的食堂……
“那行，讓她到時候先當你的副手，跟著熟悉熟悉。”
“要不，今天就開始？”劉澤福一臉期待。
劉春來直接丟了一個白眼給他。
自己還這樣想呢。
“許書記，這事情，不解決不行了。我們的各個廠，隨著規模擴大，對管理人員的需求更高，以前的跟不上了……”
在大年十五元宵節的當天，許志強跟呂紅濤兩人來了大隊。
還沒等他們開口，劉春來就開始哭訴沒人可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