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走出光明市
杜援朝是一個非常穩重的干部，說是穩重，其實就是有點保守。
他一時間倒沒有下定決心，沉吟起來︰“上報總公司，我沒有意見，可是上報紀委就沒有必要了吧？更何況，李得榮同志只是幾份檢舉信原稿，這應該算不上證據。”
“怎麼叫沒有必要？”
陸文皓義正言辭的反駁︰“無論算不算證據，只要是職工代表同志提出的問題，我們身為干部必須重視起來，我們作為干部，就是要為人民服務，可是誰是人民，難道職工群眾就不算人民嗎？”
隨著陸文皓的幾名話，他的形象在職工心中瞬間就高大了起來。一個公平嚴明，敢做敢為的年輕干部就樹立了起來。
而同時，杜援朝的形象則開始崩塌了。
“我建議，供銷處處長王翔以下所有同志涉嫌違紀、徇私舞弊、瀆職懈怠，應該立既停止工作，接受組織審查！”陸文皓犀利的目光望著王翔，他確實不滿對他的處置。
王翔舉手道︰“陸廠長，我身為供銷處處長，光明磊落，行得正，做得直，問心無愧，多年以來，未曾辜負組織的培養和信任”
不等王翔說完，陸文皓粗暴的打斷道︰“王翔同志，你可以保證你自己沒有徇私舞弊，能保證供銷處其他五十二名同志嗎？那麼前幾天的技術分析會議你也參加了，無論減速器還是減震彈簧，質量明顯不符合技術標準要求，供銷處為什麼會采購殘次品配件？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我”
事實俱在，王翔還真無話可說，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望著張劍鋒。
張劍鋒被王翔盯得有些不自然︰“你看我干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們采購殘次品？”
陸文皓沒有理會張劍鋒與王翔的扯皮，繼續說道︰“針對職工代表反應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答復，第一，針對供銷處全體成員，立即停職處理，接受紀委和組織審查。第二，供銷處的工作，不能停止，將由甦桐同志以代理主持供銷處的工作，第三，針對李得榮同志提出的寶貴意見，任何人不得打擊報復，如果有針對你的事情，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李得榮一臉感激的望著陸文皓，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烈士從容面對敵人的刀槍一樣，坦然面對。
可是，對于陸文皓的維護和幫助，他還是非常感激的。
其實，這次職工串聯聚集，目的就是不想為供銷處背鍋。
職工代表們得到了陸文皓的答復，而且讓他們非常滿意。他們又提出了其他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什麼食堂飯菜難以下咽，不衛生，油水少，什麼衛生間公共廁所水管漏水，水漫金山之類的小問題。
陸文皓則現在答復，屬于某個部門的問題，某個部門必須限期整改。
其實，這次職工上訪串聯，還是陸文皓很早的時候就玩爛的東西。早在他在光明第一初級中學讀書的時候，他就針對學校食堂豆角中吃出蟲子，帶領同學們與校方交涉。一番斗智斗勇，校方不得不辭退學校食堂的管理干部，開除幾名臨時工。
職工代表與領導對話的問題，得到了圓滿解決。
陸文皓將李梅記錄的會議記錄，讓職工代表們簽字，並且蓋上第六分廠分廠大印，復印下來，分發各部門。
借著這個東風，陸文皓又當著全廠一千六百余名職工，發表既興演講︰“計劃經濟年代，進了國營企業的門，當的是固定工，端的是鐵飯碗，生、老、病、死企業包，干好干壞一個樣，這種大鍋飯機制，養成了大家慵懶的習慣。可是眼下，時代不同了，在市場經濟時代，企業生存環境艱難，大家其實都看到了，有很多企業經營不善破產倒閉，或許大家會說，沒有問題，就算倒閉了，國家不會不管我們的。沒錯，光明市農機廠倒閉了，在省工委和光明市政府的撮合下，光明機械廠通過兼並重組，成立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光明農機廠成了第六分廠，然而，關鍵的問題是，那麼光明機械股分公司若是不能扭虧為盈，不能解決眼下的困難，那麼咱們該怎麼辦？我們是國營企業，我們是國家工人，國家不會虧待任何一名為國家做出貢獻的職工，可是咱們國家有千千萬萬的企業，幾乎全部嗷嗷待哺，國家顧得過來嗎？偉大的領袖曾經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們光明人要積極自救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雖然暫時解決了供銷處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問題，可是擺在陸文皓面前的問題仍舊沒有解決。
同時借著整頓供銷處的工作之際，陸文皓又連續下達了四份分廠級文件，以廠經營困難為由，各領導干部以身作則，在扭虧為盈之前，副科級以上領導干部、黨員以身作則，停止發放獎金。什麼時候扭虧為盈，什麼時候足額發放工資以及獎金。
在職工群眾看來，陸文皓是一個好干部，吃苦在先，享受在後，這才是黨員干部應有的樣子。
其實，陸文皓只是在畫餅，就像康熙的那道“永不加賦”的恩旨，看似是在減少農民負擔，也被那群無恥的文奴們吹上了天。事實上呢，不加，不代表不收賦，雖然不用加賦，可以卻可以加稅。
事實上的清朝農民的負擔比明末更重三倍不止。
哪怕在清朝最“繁榮”康乾盛的，據不完全統計，農民不堪重負，揭竿而起的事情也層出不窮，只不過呢，沒有地方階級和精英階層的支持，農民起義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現在光明機械股分有限公司第六分廠的情況也是一樣，第六分廠賬戶上就沒有錢，不說下個月的工資，就連欠的四個月工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發出來。
普通職工雖然說不減獎金，只減黨員和干部的獎金，可問題的關鍵是，第六分廠沒錢，也沒錢發工資。
無論是不是暫停發獎金，結果都是一樣的，一分錢沒有，普通職工他們的獎金也只存在字面上，拿不到分文的實惠。
當然，這只是一個態度。
代表著以陸文皓領導的第六分廠領導班子與張劍鋒時代明顯不同。
其實職工和群眾都是非常好忽悠的，在他們看來，陸文皓打擊，以身作則，這就是好干部，好領導。
現在哪怕沒有錢，第六分廠的一千六百余名職工，對陸文皓這位年輕的廠長，也非常尊敬。
無論陸文皓走到哪里，他們望著陸文皓的目光都不同了，如果以前是那種無所謂，不屑，甚至看不起，現在不僅僅有尊敬，還有敬重、敬畏。
不過這個敬畏也好，敬重也罷，都是暫時的，如果陸文皓依舊解決不了第六分廠的實際困難，他估計要張劍鋒一樣，會被逼得跳樓。
在供銷處辦公室里，陸文皓望著新上任的供銷處處長黃桐（副科級）︰“你準備如何解決銷售問題？”
甦桐嘆了口氣道︰“光明牌洗衣機的名聲壞了，要不再咱們換個牌子？”
陸文皓搖搖頭︰“換個牌子不行，先不說時間上能不能來到得及，最關鍵的是，一旦被人挖出來這事，咱們會更加被動！”
商場商戰，無所不用其極。在東哥那事沒有出現之前，輿論一邊倒，可是事實上這只是一場仙人跳。
陸文皓是確實可以再注冊一個新的商標，可是全廠那麼多職工，只要有一個人把換上標的事情捅出去，光這事只會更加被動。
所謂的忠誠，其實是背叛的籌碼不夠，以六分廠這種情況，想收買幾個內線，實在太容易了。
“那以陸廠長之見，你看該怎麼辦？”
“走出去！”
“走出去？”
“對！”陸文皓笑了笑︰“目光要放長一些，遠一些，光明市總共才多少家百貨大樓和電器商場？”
“大大小小六百五十二家！”
“不錯！”陸文皓︰“那麼省城呢？燕京呢？全國呢？就算我們推銷一千家只能成功一家，咱們光明牌的洗衣機就可以全部推銷出去！”
甦桐仿佛想起了什麼︰“陸廠長，我突然想起來了，光明市最近剛剛竣工一座商貿大樓！”
“你是說世紀大廈吧！”
世紀大廈，是光明市九零年代的地標建築。外形仿佛像一座展翅高飛的雄鷹，南北仿佛鷹翅的部分則是兩棟高達漸高式寫字，總樓層共有四十六層的辦公樓層，一至五層為商貿易區，標準層高405米，辦公樓層面積從四千八百七十平方至兩千二百三十平方不等。
這座大樓是從1992年年底開工建設，1996年的國慶節首次開始營業，光明市陽光服飾入住北區辦公樓的十二至十三層，隨後天潤、華潤、華聯、聚客隆等超市開始入駐。
不過從四月份開始，三層家電賣場區被出租出去，進行大規模裝修。不過，陸文皓依稀記得這個世紀商貿城被張氏集團控制，直到2006年張氏集團經營不善，開始出售這座不動產，被甦寧收購。
或許時間有些出入，不過，大體上這個世紀商貿城將會有十年的輝煌。
陸文皓點點頭︰“也好，可以去踫踫運氣，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世紀商貿也吃不下，咱們廠這麼多庫存，事實上，你要清楚，光明市的家電消費市場，根本就裝不下咱們六分廠的產量！”
ps:本來這一章要昨天發出來的，沒有辦法，突然接到通知需要出差，只能以工作為先。作為兼職寫手，老程還需要以工作為重，希望大家諒解。存稿不多，只能一天一章，三千+。等出差回來，再恢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