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村長,你之前不是找過我,說村里的建校款還有一個很大的缺口嗎?我今天過來就是給你們送建校款的。”趙珊珊笑著把這驚天喜訊告訴了朱萬山。
听說趙珊珊說給他們送建校款的,朱萬山一把抓住趙珊珊的手,激動地說︰“趙……趙科長,謝……謝謝,謝謝您……太謝謝您了。我們盼星星盼月亮啊,終于把您給盼過來了,這下,我們村里的小學可以重新修建了,孩子們再也不用到山那邊上學了,趙科長,我代表溝峪村村全體村民感謝您了!”
趙珊珊笑著說道︰“是黨和政府給澇溝峪村帶來的福氣和光明,你們要感謝的話,就去感謝黨和政府吧。”
在這位淳樸漢子的心目中,誰把錢送來,誰幫他們把村里的小學建成,誰就是他們溝峪村村的救世主,因此他道︰“我就知道錢是您給我送來的,你就是我們村的活菩薩,就是我們的救世主,您今晚得留下來,我們得好好招待您……哦,還有這位,這位是?”
直到此時,朱萬山才想起站在趙珊珊身旁的我,于是問趙珊珊道。
我們科的張科長,要不是張科長,我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給村里湊到這筆款子……”
哎呀!真是太感謝了!”朱萬山感激地握住我的手。
就在這時候,村小學的兩名代課老師和幾位村干部和也從村部辦公室走了出來,朱萬山就將我和趙珊珊介紹給聞訊趕來的村小學代課老師和村干部,並把趙珊珊和我給他們送來建校款的喜訊告訴了他們。
兩名村小學代課老師和幾位村干部也立即齊聲歡呼起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我把嘴貼到趙珊珊的耳邊,低聲道︰“他們是因為我們帶了建校款,才如此熱烈吧?”
趙珊珊說︰“你是在機關里混久了,變得勢利眼了,總拿歪歪腸子琢磨人,人家鄉里人都是很純樸的,你別看扁了人家。”
我臉一紅,連聲道︰“是是是。”
就在這時候,村里人听到歡呼聲後也都擁了出來,當朱萬山把喜訊告訴他們後,他們也都齊聲歡呼,都把我和趙珊珊當成了活菩薩。
等村民都安靜下來之後,朱萬山讓兩名村小學代課老師和幾個村干部留下,要其他人回去,可大家都不願走,還堵在門口,一個個好奇地朝我和趙珊珊瞧著。
朱萬山不得不站到門坎上,大聲喊道︰“趙科長和張科長大老遠跑來的,一定累的不輕,現在大家都回去吧,我們還要向兩位領導匯報些工作,你們堵在這里,吵吵嚷嚷的,我們說句話都听不見。”
朱萬山好說歹說,大家才慢慢散去,屋子里總算安靜下來。
我覺得村上人也真熱情,說︰“朱村長你也搞得太隆重了,叫來這麼多人歡迎我們,我們又不是大官貴吏,怎麼擔當得起?”
朱萬山說︰“又不是我組織的,是他們听說你和趙科長給村里送來建學校款後自願跑過來的。”
我和趙珊珊都深為感動,想想,我們只是給人家送來了六萬元的建校款,人家就把我們當成了再生父母,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再說了,財政資金以及用各種政策和手段集中起來的經費,原本就是取之于民,國家拿這些錢維持著黨政軍各個領域的開支,養活了龐大的公務員隊伍,進行大規模的工程建設,然後才拿出微乎其微的款項撒胡椒一樣撒一點給基層,基層老百姓並不知道這些錢就是從他們上交給國家的血汗錢里摳出來的,卻看做是上面或是某人給自己的恩惠,完全把這種取舍關系搞顛倒了。
這麼想著,我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一縷愧疚之意。
就在我心緒起伏,為之愧疚的時候,朱萬山代表村干部向我們發出了邀請︰“張科長,趙科長,你們難得來一次,今天就在我們澇溝峪村住一夜,讓我代表全體村民請你們吃頓飯,好好感謝感謝你們。”
我和趙珊珊急忙推辭道︰“天不早了,我們還得抓緊趕回去。”
朱萬山和兩名村小學代課老師以及幾位村干部堅決不答應,說什麼也不讓我和趙珊珊走。
盛情難卻,再說,路又不好走,而且天也已經不早了,恐怕走不到半路,天就會黑下來,于是,我和趙珊珊就接受了朱萬山的邀請,答應留下來。
听我和趙珊珊答應留下來,朱萬山和幾位村干部非常高興,眾星捧月一般擁著兩人向朱萬山家走去。
走進朱萬山的家門,只見一位中年婦女正抱著孩子在和兩個年輕的女人說笑著,見家里來了客人,三個女人趕緊抿嘴止笑,很是靦腆。
朱萬山指著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說是自己老伴,然後又指著兩個年輕的女人告訴我和趙珊珊,其中一個女子是自己的兒媳婦,另一個說是他的閨女。
介紹完三個女人後,朱萬山就前面帶路,把我和趙珊珊讓進了堂屋。
把我和趙珊珊安頓好之後,朱萬山就走出堂屋,吩咐老伴、兒媳和閨女三人給我和趙珊珊做飯。
澇溝峪村沒有飯店,誰家里來了客人只能在自家中炒幾個下酒的家常菜招待。
朱萬山也不例外,所以,他也只能在自己家中招待我和趙珊珊。
不過,作為村干部,朱萬山家里倒也不缺少東西,而且朱萬山的老伴是位做家務的好手,也就是一個小時的光景,酒菜就上了桌,都是鄉里自產的米酒和家禽野畜。
酒菜擺上桌之後,朱萬山就招呼我、趙珊珊、村小學代課老師和眾村干部入席。
或許我和趙珊珊都是市教育局干部的緣故,而且我們又給澇溝峪村送來了六萬元的建校款,朱萬山、村小學代課老師和眾村干部都視我們為貴賓,堅持讓我們坐上席。
我和趙珊珊推辭不過,只好勉為其難坐到了上首。
我和趙珊珊坐下來之後,朱萬山、眾村干部和村小學的兩名代課老師才相繼坐下。
分賓主坐下來之後,朱萬山端起酒杯沖我和趙珊珊兩人道︰“張科長和趙科長給我們送來了六萬元的建校款,就是我們村的大恩人,這第一杯酒,就讓我們共同來敬兩位大恩人。”
朱萬山的提議立即得到了村干部和村小學兩名代課老師的響應,紛紛端起杯子。
幾杯酒下肚,趙珊珊望望朱萬山和村干部們,說︰“這次我和張科長到溝峪村村來,一是給你們送建校款,二是看看學校工程進展得怎麼樣了。”
朱萬山接過趙珊珊的話說道︰“由于沒有錢,我們一直沒敢動工,現在好了,你們把錢送來了,最近就能動工了,學校建好後,孩子們再也不用翻山越嶺去山前村上學了,這是孩子們的福氣,也是我們澇溝峪村全體村民的福氣,現在就讓我代表澇溝峪村全體村民和所有孩子,敬你們兩位領導一杯酒。”
我和趙珊珊都深為感動。
雖然我們給溝峪村村送來的錢不是很多,但人家卻把我們當成了再生父母。想想,我調到人事科做科長後,給下邊學校或者相關科室爭取的機動經費也不少,但他們拿著這些錢大吃大喝了,或塞進腰包了,還覺得給他們爭取的款子少了,該給他們的沒給足。別看那些人逢年過節要客客氣氣給你送一兩個小紅包,內心深處卻記恨著你,轉了背還不知怎麼咒你罵你呢。
這麼想著,我和趙珊珊都端起了杯子。
又喝了兩杯,趙珊珊看看身旁的我,說︰“張科長有什麼想法嗎?也給父老鄉親們說說。”
我笑笑,說︰“我沒什麼,一句話,感謝大家的盛情款待!”
大家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嘛,兩位能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里來,是我們的福分。”舉杯又要敬兩位。
作為女同志,趙珊珊有些不勝酒力,于是攔住舉到前面的杯子,說︰“我跟你們說呀,你們少敬我,多敬這位張科長。”
眾人不明白趙珊珊話里的意思,說︰“這一杯趙科長還是喝了,立馬就敬張科長。”
趙珊珊直搖頭,說︰“你們怎麼不開竅,我要你們敬張科長,你們就敬張科長,听我的不會有錯。”
朱萬山已經在趙珊珊話里听出了一點意思,舉杯要敬我。
我知道趙珊珊不勝酒力,于是端起杯子,和朱萬山踫了一下,道︰“那我就和朱村長喝一杯,同時也預祝村里的小學早日建成,孩子們再也不用翻山越嶺去其他村里上學。”說完,一仰頭,一飲而盡。
這頓酒從中午喝到傍晚還放不下,最後是趙珊珊提出還有正事要跟大家交代,才撤了席。
散席大家都坐下來之後,趙珊珊才說道︰“今天朱村長、各位村干部和村小學的兩位老師都在,我告訴你們吧,按理說,我應該給你們多爭取一些資金的,但由于局財政緊張,我只能給你們解決六萬元的缺口,在此,我要向你們做檢討。”
大家就直搖手,紛紛說道︰“趙科長您說哪里話,國家也有困難,我們能理解,今天你能到我們溝峪村村來看一看,也是對我們的極大鼓勵。比給我們撥款子還有用,我們勒緊腰帶也要把學校,半年後您和張科長再到這里來,保證孩子們就用上新教室,再也不用去山外岩村借地方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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