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的氣氛十分激烈,後宮的氣氛也有些低壓,連宮妃們都小心翼翼安靜低調了不少。不過這並不包括姜鈺,她此時在紫宸宮過得甚是逍遙。
潯陽長公主還住在紫宸宮里並沒有出宮去,除了時不時跑到紫宸宮來鬧著要見潯陽的皇後之外,潯陽長公主這日子過得還算清靜。
此時兩人一人端著一碟的荔枝,兩個人都吃得滿嘴汁。
剛剛從嶺南快馬加鞭進貢到宮里來的荔枝妃子笑,枝頭上成熟的第一撥,看起來個個膜如紫綃、皮薄肉厚,剝開後果肉晶瑩剔透,香氣清遠,吃起來甘甜多汁——難怪是當年楊貴妃最愛吃的荔枝,吃起來果然就是好吃。
姜鈺手里掐著一個剛剝開了皮,看起來晶瑩剔透的荔枝,忍不住嘆了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潯陽長公主听著“嗯嗯”了一聲,吐掉嘴里的荔枝核,對姜鈺豎起拇指贊嘆道︰“好詩!”然後又道︰“都說宮里淑妃才情了得,冠絕京城,臣妹听嫂嫂作的這句詩,恐怕姐姐的才情不在淑妃之下。”
姜鈺︰“……”姑娘,這可不是她作,而是當年唐朝一位叫做杜牧的老先生作的,而且還是諷刺唐明皇和楊貴妃窮奢極欲荒淫誤國的詩句。
不過當然,這個時空大約跟她原來那個時空不一樣,這里以前沒有一個叫做唐朝的時代,自然也沒有一個叫做杜牧的詩人,所以也沒有人念出“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這樣的詩句。
姜鈺將自己碟子里的荔枝拿起來放到潯陽長公主已經空了的碟子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長公主多吃點,不夠了還有。”
正說著墨玉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姜鈺和潯陽長公主屈了屈膝,道︰“娘娘,公主殿下。”
姜鈺抬起頭來問她︰“怎麼樣,荔枝都賞賜到各府上去了?”
墨玉道︰“是,都分下去了,按照娘娘的吩咐,周府和寧遠侯府都多賞了一筐。”說著頓了頓,又問道︰“只是,娘娘,奴婢不知道寧國公府和安國侯府此時還應不應賞。”
姜鈺听著想了想,還真的有些猶豫,一時也拿不準宇文霃的意思。
按理來說,寧國公府和安國侯府是國舅府,安國侯府還是國丈府,本該是頭一份。但此時宇文霃好像還在跟崔家干架,她此時賞了,會不會與宇文霃的意思相背。
潯陽長公主這時候開口道︰“賞,為何不賞。皇上現在明面上只是綁了一個崔冕,又沒說要讓崔家受崔冕的牽連,不賞于理不合,也會得罪崔家和太後。事後皇兄要是和崔家‘握手言和’了,嫂嫂到時倒是不好找補。不過嫂嫂此時不好出面,您讓皇後去,皇後非要賞自己的娘家,您一個貴妃總攔不住,皇兄就是不高興要怪也怪不到您頭上。您說是不是。”
姜鈺听著想了一下,于是轉頭對墨玉道︰“你讓人給皇後透個消息過去,說今年給寧國公府和安國侯府的荔枝還沒賞下去。”涉及到了崔家的面子,到時候皇後自然會親自來“督辦”給寧國公府和安國侯府賞賜荔枝的事。
潯陽長公主吃完最後一顆荔枝,拿帕子擦了擦手。
姜鈺見了問她道︰“公主還要不要再來點,荔枝還多得是。”
潯陽長公主搖了搖頭,道︰“荔枝雖然好吃,但吃多了也濕氣重,還是要節制些好。”說著又道︰“對了,今日皇兄好像去了椒蘭宮見淑妃去了。”
姜鈺攤了攤手,道︰“可不是嘛,椒蘭宮說是淑妃的病情惡化,你皇兄就火急火燎的去了。”
潯陽長公主握了她的手笑道︰“嫂嫂就別吃醋了,在皇兄心里,三個淑妃加起來也沒有嫂嫂一個重要。皇兄去看她,也不過就是可憐她罷了。”
姜鈺可真的一點都不吃醋,不過她有些好奇的看著潯陽長公主,問道︰“潯陽,你是在我一個人面前這麼會說話呢,還是在所有人面前都這麼會說話。你不會在淑妃面前,也會說三個貴妃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淑妃吧?”
潯陽長公主笑瞥了姜鈺一眼,撞了撞她的手臂,半撒嬌道︰“看嫂嫂說的,臣妹是那樣的人嗎?”在別人面前也就算了,在淑妃面前她可一定不會這麼說。
潯陽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道︰“淑妃這個人可不好打交道,心機太深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她賣了還要幫著她數錢。臣妹愚笨得很,還是遠著些好。”她這人不能得罪,但也絕對不宜走得太近。
姜鈺听著這才有些舒服了,于是又玩笑一般的對潯陽長公主道︰“你怕淑妃心機深,就不怕被我賣了。”
潯陽長公主捂著嘴笑了起來,道︰“嫂嫂,臣妹要是說了實話您可別生氣。”
姜鈺道︰“你說,我不生氣。”
潯陽長公主道︰“嫂嫂比臣妹還傻,嫂嫂怕是賣不了臣妹。”
姜鈺︰“……”有這麼說話的嗎!
姜鈺故意裝作生氣的瞪著潯陽長公主道︰“潯陽,本宮覺得你今天最好滾回你的公主府去。”說完哼哼的站起來,進了內殿。
潯陽長公主在後面捂著嘴呵呵的笑,看姜鈺的背影眉眼都是笑意。
而此時的椒蘭宮里,宇文霃看著床上的孟萱玉,臉上有些面無表情,一邊听著旁邊的陸太醫跟他稟報︰“……淑妃娘娘的病情加重,是因為這段時間淑妃並沒有按時服藥的緣故。只要按照方子重新按時服藥,必然會慢慢痊愈的。”
孟萱玉看著宇文霃有些生氣的臉,勉強笑了下,伸手扯了扯宇文霃的袖子,對他道︰“皇上,臣妾並不是不喝藥,只是這藥實在太苦了,實在喝不下。”
一旁的徐昭容卻在這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宇文霃道︰“……皇上,根本不是這樣。淑妃娘娘不喝藥,全是因為這藥是貴妃娘娘宮里煎好送來的,所以不敢喝。”
宇文霃冷聲問道︰“貴妃宮里煎好送來的又怎麼樣了?”
徐昭容道︰“皇上不是不知道,貴妃娘娘一直討厭淑妃,上次因為淑妃娘娘小產的事她被皇上發落進了冷宮,心里肯定不知道多恨淑妃。您看皇上前些日子離開宮里才幾天,她就把椒蘭宮的宮人全都換了。此時她非要將淑妃的藥拿到紫宸宮煎,哪里會這麼簡單,她送的藥如何能令淑妃放心的喝。”
孟萱玉連忙斥道︰“徐昭容,你別再胡說。”說著又一副為孟蘅玉說話的語氣,道︰“皇上,您別听這徐昭容瞎說,蘅玉怎麼會害臣妾,蘅玉一定不會害臣妾的。”
宇文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望向旁邊一碗已經冷卻卻還沒喝的藥,指著問她道︰“這碗藥就是紫宸宮送來的?”
徐昭容點了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