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幾秒後，趙山河再次以玩笑的口吻打趣道︰“至少，你不會覺得我是一個無恥的老家伙！”
“我能感受到，他心里還是很尊敬您的！”方山默然回了一句。
趙山河沒有接話，至少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小子，老頭子我歸西的那天，不知道你會不會到我棺材跟前上炷香！”
下午時分，陽光溫和，譚笑笑在花園里修剪花草，而楚驚蟄則是搬上小馬扎，拿起閑置多年的漁具，來到湖邊開始釣魚。
清明湖，不是很大，但卻保護得特別好，水質清澈，沒什麼污染。
楚驚蟄找了個合適的釣點，慢條斯理地掛上魚餌，拋入湖中，點燃一支煙，靜等上鉤。
多年不回龍都了，想來，這次能釣條大魚。
清明湖，本就靠近小區主干道，來往行人不少，同樣，前來垂釣的人也不少，其中以老人居多。
楚驚蟄一支煙還沒抽完，一名精神抖擻的老者來到楚驚蟄身邊，打量了他幾眼，隨後坐了下來。
“楚玉？想不到真的是你，前兩天听寧兒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
楚驚蟄轉過臉頰，看了老者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老者叫田振，退休之前是某官方部門一把手，權利很大，但終究還是沒能走到那個層面，年齡一到，不得不放權回家養老。
但，在風華小區，類似于田振這種機關要員退下來的不在少數，但他卻屬于退休前職位最高的那幾人之一。
哪怕退休了，曾經的關系人脈還在，在龍都這個地方，雖然算不上豪門貴冑，但也是較為顯赫的一批存在，且，據說田振一家，于龍都十大世家中的田家，乃是同宗同源，不過他屬于旁系，被分離了出來。
楚驚蟄跟他，關系算不上多好，但以前經常找老先生下棋，所以，一來二去，彼此也算熟悉。
那時候，田寧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家爺爺屁股後面，表面上說是來學棋，事實上，每次都在偷偷打量楚驚蟄。
奈何，楚驚蟄就跟個不開竅的木魚一樣，從不正眼看她。
兩個老家伙哪里看不出來，田寧對楚驚蟄是芳心暗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且，在一次下棋的時候，田振還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以後讓田寧做楚玉的媳婦，結果老先生只是笑了笑，沒有表態，楚驚蟄更是一言不發，紋絲不動。
見楚驚蟄不說話，田振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當年，他就看出，楚驚蟄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且性格堅韌，如果能改一改這木訥死板的性格，將來必有一番成就。
可，沒想到時隔十年，這小子依舊還是那塊不開竅的木頭。
當今這個社會，能力固然很重要，但，相比起人脈關系的建立，為人處世之道，能力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沉默少許，田振繼續開口問道︰“听說，你多年前就入伍到南疆了，現在退伍回來了？”
楚驚蟄沒有說話，知道他性格的田振看來，等同于默認。
想想也是，從軍十年，也沒混個一官半職，時間一到，脫下那身軍裝，回家。
浪費了青春不說，還連個飯碗都沒有，更沒學到個什麼技術，連生活都成問題，這種事，放在誰的身上，心情都不會好。
南疆那邊，已經和平，軍隊也不會養那麼多閑人，故此，讓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退伍回家，也在情理之中。
說得好听點，是光榮退役，說得難听點，叫狡兔死，走狗烹！
話雖然難听，在龍都不少豪門眼里，邊疆那數百萬士兵，不過是看門護院的狗，保護他們安全的下等人。
這種話，一般人固然不敢在公眾場合說，但某些大人物卻沒這些忌諱，龍都田家那位，就曾公然說過這樣的話。
“對于以後，有什麼打算？找到工作了嗎？”田振一臉的傲然，繼續問道。
楚驚蟄估摸著，對方特意來自己這里，不會只是聊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便順著他的想法回答。
“還沒呢！”
田振心中冷笑，難怪被要求退役，就這性格，誰喜歡？
“我與你家老先生也算是舊識，老夫現在雖然退下來了，但在很多地方，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如果有須得著的地方，你說句話就是！”
楚驚蟄默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田振愈發不喜，自己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只要他向自己開口，看在鄰居的份上，自己幫他找份體面的工作，並不是難事。
可這小子，竟然死不開竅，難不成讓自己主動去熱臉貼冷屁股不成？
就他這情商，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只能說是活該！
就在此時，身穿一身米白色連衣裙的田寧朝著這邊走來，不管是身材還是樣貌，田寧都擔得起美女這個稱謂。
“爺爺，你怎麼跑這兒來了？”田寧走上來，正好看到端坐在那里的楚玉。
“咦！楚玉，你怎麼也在這里？”
楚驚蟄笑了笑，“閑著無聊，打發時間！”
態度不卑不亢，語氣不冷不熱。
“對了，你退役回來，分配到哪個單位？”田寧繼續問道。
楚驚蟄沒有回答，身邊的田振卻是一臉的不屑，說道︰“分配啥啊？他現在就沒工作！”
“我本還想看在老鄰居的份上，給他介紹一份不錯的工作，可看樣子，人家未必看得上啊！”
田振鼻孔朝天，冷嘲熱諷道。
田寧一听，也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表情，當初年少，見到英容俊朗的楚驚蟄，難免暗生情愫，可對方卻從不正眼看自己，這對于一向自認美貌無雙，家世出眾的田寧來說，無疑是對自尊心的一種打擊。
可後來，楚驚蟄離開龍都到南疆入伍，彼此也就斷了聯系，這個人也就慢慢從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時隔多年，再次相遇，田寧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懵懂少女，她明白，男人最重要的是能力和成就，一張好看的臉，固然賞心悅目，但卻不能當飯吃。
原本以為他被迫退役，過得極不容易，自己找機會讓爺爺幫扶一下，可他這態度，還是跟當初一樣，一點都不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
還好他當初離開了，要不然，自己這一生的幸福，就要毀在這個胸無大志的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