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故人臨終前托付給我,讓我送到甦家主的手中!”楚驚蟄如實說道。
故人,一般指老朋友,但,這里卻是指已經故去的人。
說到這里,甦昭成不用想也知道楚驚蟄口中的故人所指何人。
一時間他心痛如絞,盡管這樣的結局,他早就已經料到,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依舊無法控制內心的傷痛。
世間最悲慘的,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從甦無道踏上這條路的那天起,這一天就已經被注定。
“小陌,小陌”
就在此時,一道撕裂的悲慟聲傳來,只見一名面色憔悴的中年婦人奪門而入,將楚驚蟄手中的那個撥浪鼓給奪了過來。
“小陌,嗚嗚”
婦人小心翼翼地將這個撥浪鼓捧在手中,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盡管過去這麼多年,但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兒子四歲的時候,自己親手給他做的。
猶記得,兒子第一次拿到這個撥浪鼓的時候,整個人高興壞了,就連睡覺都抱在懷里,就算隨著不斷長大,已經不玩這種玩具,但依舊隨身攜帶。
如今,時隔近三十年,自己再次見到這個撥浪鼓,可它帶給自己的卻是最後的絕望。
見到這一幕,楚驚蟄心里十分難受,但甦無道是死在他手里的,根本無從安慰。
甦昭成同樣是心痛無比,但還是走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說道︰“別太傷心了,對于陌兒來說,這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但願他,早登上界、下輩子轉世,不要這麼淒苦!”甦昭成沉聲說道。
“下輩子,下輩子他還能是我們兒子嗎?”中年婦人傷心無比,抱怨道。
只見她轉過滿含淚水的目光,看向楚驚蟄,問道︰“陌兒他,他可曾帶了什麼話回來?”
楚驚蟄微微搖頭,說道︰“我看得出來,他很想念這里,也很掛念你們,或許是覺得辜負了你們,所以,只讓我帶回了這個!”
夫妻二人都沒有問,自己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因為,楚驚蟄來到這里,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兩人的眼眸中帶著恨意,不過,卻並不是針對楚驚蟄,盡管楚驚蟄是殺他們兒子的仇人。
因為,他們都清楚地明白,真正害死甦陌的是天魔殿。
若不是天魔殿當初抓走了他,甦陌也不會走上這條路,他的命運將截然不同。
在天魔殿眼里,甦陌只是一枚棋子,一個工具,自從甦陌落到他們手里之後,其命運就已經被主宰,這樣的下場已經是注定的事情。
大殿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甦無道的母親早已是淚流滿面,只見她抱著那個撥浪鼓,輕輕晃動。
“咚咚咚咚”
清脆的聲音響起,還是跟當年一樣。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步履蹣跚的兒子手里揮動著撥浪鼓,朝著自己小跑而來,嘴里還發出清脆的笑聲。
那緩緩搖動的撥浪鼓上,洋溢著兒子童年天真無邪的笑容。
許久,甦昭成安撫了妻子的情緒之後,與楚驚蟄來到外面。
見到兩人走出來,殿外甦家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大氣不敢出。
“楚公子,可否一起走走?”甦昭成提議道。
“好!”楚驚蟄點頭。
隨後,兩人沿著花園,來到一座不算大,卻十分清澈的湖邊。
不遠處,一顆歪脖子杏樹上,還掛著一個秋千,不過看上去已經閑置了有些年頭,那秋千在微風中飄蕩,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記得小時候,小陌經常來這里蕩秋千,這些年,他母親也經常到這里來,可每一次都是掩面而歸!”
甦昭成嘆了一口氣,說道。
猶記得,幾年前的一個深夜,夫妻二人看到一道黑影坐在這秋千上,前後晃蕩。
可他們還來不及走近,那身影便一閃而逝,直接就消失了。
他們知道,那是自己的兒子回來了,不過,那時候的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更無顏面對自己這雙父母。
自此之後,甦昭成也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兒子的氣息,不過都只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發現。
甦昭成夫婦只能假裝沒看到,一方面讓兒子多看看家,另一方面,也讓自己與妻子多與他接觸一下,盡管彼此無法見面,但這個距離,已經是他們最親近的時刻了。
只可惜,如今,他們連這一點最起碼的奢望都沒有了。
事實上,在來之前,楚驚蟄曾想過甦無道的父母家人會不遺余力地找自己報仇,就算礙于他的實力和背景,也會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喝罵。
然而,事實與他預料中的恰恰相反,但,這也讓楚驚蟄心里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負擔。
“其實,是我殺了他!”楚驚蟄沒有隱瞞,盡管他明白,對方已經猜到。
然,甦昭成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不,是天魔殿毀了他!而你,只是幫他解脫而已!”
對于一個不知情的人而言,甦昭成這個父親做得也太軟弱了,殺自己兒子的仇人就在面前,可自己非但不敢找他報仇,甚至還為其開脫。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與其讓兒子被天魔殿主宰命運,利用他去做一些有違良心的事情,最終被世人遺棄、唾罵,還不如讓他就此解脫。
兒子最終讓楚驚蟄把自己最心愛的撥浪鼓送回來,顯然,他心里也不恨楚驚蟄。
“該死的天魔殿,我就算是窮畢生之力,也要從你們身上撕下一塊肉!”甦昭成咬牙切齒地說道。
“天魔殿勢力龐大,且行蹤詭秘,家主還是不要妄動為好!”楚驚蟄告誡道。
“其實,這次我之所以能一口氣除掉天魔殿這麼多據點,都是他告訴我的!”
楚驚蟄看著湖面上的道道漣漪,開口說道︰“其實,他這些年一直在秘密調查天魔殿,除了查到這些據點之外,他還查到天魔殿的總部就在北原,不過那里的隱秘工作實在是做得太好了,具體為止無人得知!”
“北原嗎?我甦家雖然小門小戶,但就算傾盡全力,也要將其找出來!”甦昭成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