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清歡倏然踮起腳，迅速地攬住男人的脖子，主動湊上了唇——
“督軍大人，一萬年太久，我是個俗人，只爭朝夕。”
這個時代還信奉著必須男人追求女人、女人保持矜持的那一套。
但是甦清歡明白，如果自己不肯前進一步，眼前這個男人可能真要紳士一輩子了。
她沒有在原主的記憶里找到關于穆北城來江城的線索。
畢竟他們倆原先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關系。
但是甦清歡能想象得到，十來年的戰亂飄搖，穆北城能活下來的概率有多少？
甦清歡不願意去深思那個答案，但最起碼，此刻的喜歡，便是最真摯的。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如果心上人是這樣的一個戰士，甦清歡只會尊重對方的意願，並且敬佩。
……
女孩子的唇是甘甜而軟糯的。
帶著那種甦清歡身上獨有的香甜氣息，鑽入男人肺腑。
穆北城盡力在克制，可是沒有用。
自己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怎麼能夠抗拒得了呢？
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誰主動抱上了誰的腰。
男人閉上眼楮，終于放棄了一切的抵抗，他閉上長睫，用薄唇細細描摹著女孩的唇線。
那雙閉緊的狹長眼眸，也有無數的情緒在翻涌，只是此刻沒有人能夠窺見穆北城的動搖。
穆北城想起了自己來江城上任前，母親和奶奶淚眼婆娑的樣子。
尤其是母親的一句勸慰。
——阿城，母親不是故意要讓你派你去江城，我知道你想上前線，可是你還太年輕，你這一輩子都沒有活明白，甚至連喜歡的女孩子都沒有過，你不知道為人夫婿、為人父母的樂趣。
——母親並沒有指望你傳宗接代，也不是要強求給你什麼光宗耀祖的責任，母親只是希望你能享受做人最普通的快樂，你如果願意，母親可以給你買去東辰國的船票，那里也有不動產，足以讓你安穩一生。
——如果在江城你仍舊無法遇到喜歡的姑娘，還要堅持自己原先的看法，那母親也不會勉強你。
……
為了九州國千千萬萬仍在受苦受難的百姓，穆北城從沒有動搖過自己的心念。
可是此刻噙住女孩的唇瓣，穆北城才陡然明白了，母親的那句話。
也許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樂趣。
他的心願就是守護大多數人的安穩生活，卻沒有辦法給予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份安穩。
“甦小姐……”
穆北城有些戀戀不舍地松開女孩，在看著甦清歡的眉眼的時候，眼中都多了一份不自知的繾綣與深情。
“是穆某失禮了。”
“我主動的，不算你失禮，不過我們都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督軍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話，以後私下里叫我清歡吧。”
“……清歡。”
男人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他說得極慢，那聲韻好像帶著一種特制的音調，讓人不自覺沉迷在這富有磁性的男音里。
“甦小……咳咳，清歡如果不介意的話，私下里喚我北城也是可以的，或者阿城也行。”
“好的，北城。”
甦清歡向來從善如流。
她都不知道自己笑眼彎彎喊對方名字的時候，給男人造成了多大的殺傷力。
這個世上，會這樣親近喊穆北城名字的人，除了家里的親眷，再無別人。
原來，被喜歡的人這樣叫名字，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
一向穩重的督軍大人，此時此刻就像是個愣頭青，悄悄地牽起了甦清歡的手。
他知道自己不該放縱。
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感覺到女孩回握住自己的手，男人連唇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
甦清歡的手很小，也很白，男人大掌可以完全地將她的手心包裹在內。
……
有一瞬間，穆北城甚至真有種想帶著甦清歡逃離這世俗紛擾，遠渡重洋的沖動。
但是他不能。
一種甜蜜與苦澀的感覺交織，讓男人仿佛身處冰火兩重天之中。
穆北城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和自己的心態，帶著甦清歡一同走在了街上。
因為雨下的太大的緣故，而且天色漸漸地深了。
江城往日繁華的街道上，基本空無一人。
即使有人走過，隔著這一川茫茫的雨幕，旁人也看不清甦清歡和穆北城的臉。
只隱約感覺到應該是兩個極為般配的年輕男女，即使不用看清容顏，也能夠從那挺拔的身形、卓然的氣質中感覺到他們的登對。
……
听著暴雨砸落的聲音，穆北城的心卻是很安靜的，他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愜意。
偷得浮生半日閑。
最重要的是，有一個這樣的女孩子，陪伴在自己身邊。
男人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甦清歡一眼，唇角弧度飛揚。
甦清歡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也有些忍俊不禁。
“督軍大人，其實我覺得你不像是二十五歲，而像是十五歲。”
最起碼在愛情里，真是如此的青澀啊。
……
但被人偷偷看著的感覺太好，甦清歡也唇角彎彎，默默陪男人玩著這樣幼稚的把戲。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將手越握越緊。
男人消散了平日里的冷峻桀驁，幾乎只覺得如果這條路走不到盡頭，也是好的。
只可惜下的是雨，不是雪。若是後者，那也許就能陪甦清歡直接走向白頭。
即使是自欺欺人也是好的。
……
兩個人學著學校里的小年輕那樣，純情的要命，只是牽著手，甦清歡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掌在發燙。
沒有什麼別的俗念，只是喜歡這種兩個人靜靜待在一起的感覺罷了。
“呀，這幾家金店和銀樓竟然都關門了。”
甦清歡訝然地掃過那長街上齊齊關門的樣子，心中雖然早有猜測，首飾店會提早打烊，但是此刻看到實景，還是有點兒驚訝。
“看來被我說中了。”
“那督軍大人會賴賬嗎？”
甦清歡將手抽了出來，笑意盈盈地望著男人，眼中戲謔無比。
……
“不會。”
男人深吸一口氣，忽然就默默地解開自己上衣的前兩顆扣子。
“清歡，你介意用別的代替嗎？”
甦清歡怔怔然地看著他解扣子，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男人取出一個極為精致的翡翠吊墜，一臉鄭重地望著她。
“穆某身無長物，唯有這枚穆家家傳的冷玉平安墜，希望能護你一生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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