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還有淺淺的血跡滲出，甦清歡心中一澀，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拿絲帕為少年擦拭嘴角。
誰料，明明此刻身體仍舊十分虛弱的晏寒舟，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迅速地扣住了女子的手腕。
“師尊，你回答我。”
“回答什麼……”
甦清歡心里現在亂糟糟的，君九幽死了，她的心也似是一團亂麻，根本沒有辦法理清自己的思緒。
更何況……剛剛在遭遇化神雷劫的時候，除了系統233外，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那場天劫歷練的心魔幻境里，看到什麼。
……
晏寒舟看到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倏然垂下眼睫，就知道師尊故意在回避自己的心意。
這一絲認知，讓少年心里的痛，越發暴漲十分。
原來，身體上被雷劫擊碎五髒六腑的痛楚，還比不上師尊對他視而不見的痛苦。
這個時候，晏寒舟倒是有一些羨慕君九幽了。
那個男人……用這樣決絕的方式為師尊獻祭了自己的生命。
按照師尊的性格，只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對方了吧？
這……怎麼可以。
哪怕晏寒舟仍舊感激君九幽為師尊和他爭取了一線生機，可是男人的嫉妒和佔有欲卻是這般的不講道理。
晏寒舟忽然覺得，如果能讓師尊記住自己一輩子，或許自己那個時候就被天雷劈死了，也是不錯。
……
晏寒舟的想法偏執而瘋狂，少年瀲灩生光的桃花眼里，卻有著隱忍和懇求的情緒。
“師尊……回答寒舟，你不會離開寒舟的，對不對？”
“……”
看到少年眼底那驚人的愛戀與痴慕，甦清歡嘆了口氣，終于還是伸出手，輕輕地撫了一下晏寒舟的頭發。
“寒舟乖，你現在身受重傷，等我們回琉璃峰先把你的傷口治好，好不好？”
“至于別的，師尊跟你保證，在你的傷痊愈之前，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這個答案本該讓晏寒舟欣喜的。
可是少年卻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越來越貪婪了。
他要的，不是一刻一時，而是一生一世。
晏寒舟心髒像是被什麼生銹的鈍刀給砍過，無法言說的痛。
少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頃刻間紅了眼眶。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但是這一切對于晏寒舟而言，不過是用來博取師尊同情的手段罷了。
沒有人比晏寒舟更清楚，師尊到底是一個多麼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裝乖賣慘也好，死皮賴臉也罷，他要的，始終不過是這個人，願意乖乖地留在自己身邊。
“師尊，如果是這樣……那弟子寧可一輩子都好不起來，即使修為盡廢，淪為凡人，最起碼，師尊還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
“你——”
甦清歡額頭的青筋頓時跳個不停。
她早知道自己這個小徒弟對她存了一些不該屬于徒弟對師父的心思。
可是……
少年這樣偏執而濃烈的眼神，任是誰看了，都會覺得心驚不已。
……
要是換在平時，甦清歡還能端著師尊的架子，教訓晏寒舟幾句。
可是此刻，晏寒舟還為了她身受重傷，而且少年此刻可憐巴巴的樣子也根本不是裝出來的。
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不得，偏偏……也不能毫無限制地親近對方。
甦清歡頓時頭痛無比，有些不知道該拿晏寒舟如何是好了。
紅衣女子唇角只能無奈地再掠過一絲嘆息。
“你呀，下個月便要十八歲了，也該是個大人了，不要總是像個小孩子般無理取鬧好不好？”
“我不，如果師尊願意乖乖陪在我身邊，我寧可不長大。”
“……”
什麼奇怪的理論？
甦清歡心里無奈。
而晏寒舟的眼瞳卻突然亮了起來，因為少年驀地意識到了一個事情。
“師尊，您怎麼記得我的生日？”
“這……”
甦清歡額頭上滴落一滴冷汗，其實這倒是跟晏寒舟的父親有關，誰讓原主愛晏寒舟的父親如痴如狂，所以當年還成了跟跟蹤狂魔，自然知曉晏寒舟的誕辰。
並且原主還對此深以為恨，每到晏寒舟生辰的那一天，原身就要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去使喚苛待晏寒舟。
大概就只有晏寒舟這個小可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到責罰了。
……
得知小徒弟生日的原因實在不能宣之于口，畢竟一提晏寒舟的父親，只怕眼前這個小可憐就要化身為滅世大魔頭了。
甦清歡只好絞盡腦汁編了個謊言。
“你忘了嗎，你剛入清雲宗的時候，曾經在入派的玉簡上，寫過自己的生辰的。”
“原來，師尊還記得這樣微末的小事。”
晏寒舟其實已經看破了甦清歡在撒謊，但是卻並沒有揭破小狐狸的沖動，他知道師尊對自己心存愧疚，這樣也好，師尊在意自己的情緒越多，也就越不會拋下他不管。
少年這般想著，忽地就抬起頭，雙眸晶晶亮地望著身前的紅衣女子，眼神里閃過一絲痴痴的迷戀。
“師尊，你穿這嫁衣真好看，下個月是寒舟的生辰，寒舟不要別的生辰禮物，只要師尊再為我穿一次嫁衣好不好？”
到時候，他也偷偷地提前換上一身紅衣。
這樣，算不算，師尊願意主動嫁給他為妻了？
……
甦清歡雖然不知道晏寒舟打得什麼算盤，但是專門為晏寒舟穿一次嫁衣，這個寓意也實在太羞-恥。
身著紅色喜服的仙尊頓時臉頰飛上一抹霞光。
“胡說什麼呢……你的生辰禮物，為師會為你尋一個別的東西代替，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這個。”
少年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他心機一動，可憐巴巴地抬起蒼白的臉。
“師尊，我好冷。”
這倒不是假話，他雖是至陽之體，可是先前被雷劫劈得靈息紊亂，此刻確實體溫比甦清歡還冷。
女子聞言，迅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大袖，緊緊地裹住晏寒舟，那如青蔥般縴細的手指，默默地與晏寒舟十指相扣，試圖給晏寒舟傳遞一些溫暖。
“現在，好點了嗎？”
甦清歡皺了皺眉，她眸帶關切的發問，絲毫沒有察覺這少年在趁機佔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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