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長身玉立在正廳之上，並沒有回應甦清歡的眼神。
而甦清歡面對當朝皇後和永昌王妃的打量，卻是心頭一緊，所謂樹大招風，她抿了抿唇角，迅速謙遜地低了低頭顱。
“皇後娘娘謬贊了，民女蒲柳之姿，當不起這樣的盛贊。倒是皇後娘娘與王妃和世子，皆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至于那水利圖，若是能緩解東城水患，也非我一人之功，東城知府柳大人慧眼識珠，為此耗費不少心力，而世子爺也在其中轉圜了不少難題。”
……
皇後娘娘與永昌王妃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樣看起來縴細柔弱的一個小女子竟然有這樣的氣場。
她們望著太師椅前這個不卑不亢的小姑娘，心中都有些為甦清歡的表現訝異。
——面見皇後王妃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一般的小姑娘這個時候要麼是誠惶誠恐，又或者是過分宣揚自己的功勞，恨不能將所有的好處都攬在自己頭上。
如果說夸皇後、王妃還有慕容琛是奉承，那甦清歡這時候竟然還記得給東城知府記上一筆功勞，就顯得很耐人尋味了。
這樣一個有禮有節的女子，又確實生得不錯，完全當得起美人二字，可謂是秀外慧中了。
……
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最容易心浮氣躁，過于輕狂，而甦清歡卻剛好相反，還懂得藏拙，皇後娘娘看甦清歡的眼神也柔軟了幾分。
她走下太師椅，像是尋常長輩一般輕撫了一下甦清歡的頭發。
“甦姑娘真是太過謙了，之前那水利圖也在陛下那邊過目了一遍，他當時亦是對這其中的提議贊不絕口，若是要讓陛下知道這水利圖的繪制者是個如此秀氣精致的小姑娘，只怕也要大驚失色了。”
永昌王妃附和地笑了一下。
她望著甦清歡低眉斂目、恭敬端方的樣子，越發覺得甦清歡不太像那種商賈人家出身的小門小戶女，倒有點兒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尤其是這鴉青的一頭好頭發，襯著那張月白色的小臉越發精致，看得人心生愛憐，又不至于過分妖異。
“甦姑娘今年芳齡幾何，應該比我家子玉要小一些吧。”
甦清歡抬起頭，她端詳著永昌王妃和顏悅色打量自己的樣子，大袖衫下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
——在古代，問女子的年紀是有點兒不太合適的，畢竟這屬于相對于敏感的問題，大多數外人問這件事，都是為了給對方議親。
永昌王妃該不會知道慕容琛心儀自己，打算讓自己給慕容琛做小老婆了吧？
甦清歡心里覺得驚悚極了。
畢竟就算永昌王妃再怎麼欣賞自己，一般別說王府里的人，凡是權貴人家，沒有哪個不眼高于頂的。
就算她再怎麼優秀，這門第之見還是橫亙在她和慕容琛之間的一座天塹。
……
甦清歡微微垂著眼睫，心里的心思也轉圜了好幾遍。
——如果永昌王妃真的有意撮合她和慕容琛，那她哪怕是拼著讓這兩位娘娘不快，也要裝傻。
若是萬一這想法被捅破，那她就不如索性直言自己其實已經看好了上門女婿算了。
反正在這宮牆大院之中，還不如做個瀟灑商人來的快活。
有錢做個富婆有什麼不好，非要卑尊屈膝看人眼色？
……
想好了對策，甦清歡便落落大方地開口。
“回稟王妃娘娘，民女今年十七了。”
永昌王妃已經派人打听過甦清歡的事情，知道這個女孩子曾經在東城被退了親，還是京府通判那個混不吝的兒子退的。
所以永昌王妃也沒有不識趣地問甦清歡有沒有許了人家這種觸霉頭的話。
王妃愛憐地拾起甦清歡的手，而後又打趣地朝慕容琛望去。
“子玉，甦姑娘比你小三歲呢。”
“……”
甦清歡貝齒微咬，生怕永昌王妃下一句冒出什麼他們年紀差不多很般配這種話。
雖然听上去自戀了一點，但是保不齊人家會鐵了心成全自己兒子。
反正做個偏房，又不影響慕容琛娶正妃。
……
而慕容琛也眼楮灼亮地朝永昌王妃望去。
“母親……甦小姐確實比我小三歲，這或許就是緣分。”
男子一貫冷淡的鳳眼此刻微微挑起，被屋子外的陽光掃過，一張臉半明半暗，看起來整個人的輪廓都柔和許多，多了幾分生動和靈秀，不似尋常時刻凜然不可接近。
……
“確實是緣分。”
永昌王妃笑意盈盈地點頭。
“你說，把這丫頭認到我們王府來，給你做個義妹如何？我們永昌王府人丁稀薄，你也沒有一個親生的妹妹，以後甦姑娘也好來我們王府多走動走動。”
王妃其實還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意，她只听過甦清歡曾經被退婚的事情，又憐惜她商賈之女的出身，空有美貌和才華，但是在這京城想要議一門好親卻是難上加難。
如果有了王府義女這個身份，那相信以後一些官階平平的權貴人家的嫡次子、或者庶子，應該也會考慮一下甦清歡這號人物。
王妃是不忍心埋沒了這樣一塊美玉，怕甦清歡在婚戀上明珠暗投，當然，也沒有想過讓甦清歡嫁給自己兒子就是了。
……
慕容琛原先欣然無盡的臉色，在听到永昌王府那兩個義妹的字眼時，頓時就黑成鍋底。
男人薄唇緊抿，整個人剎那間如同籠罩了一層冰霜。
“母親……兒子覺得這個提議並不合適。”
而甦清歡听到永昌王府的話，噗地一下就差點笑出聲來。
有王府給她撐腰，就算是名義上的女兒，但也是一道好的擋箭牌，自己答應下來有何不可？
她樂不可支地越過慕容琛。
“王妃娘娘抬愛了，民女何等何能能成為您的女兒，這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永昌王妃只以為自己兒子是在鬧別扭。
“子玉，你不要那般小氣嘛，我看甦姑娘這樣的女孩子家就很好，給我們王府增添一點靈氣有何不可？你反對就沒意思了。”
慕容琛頓時就急了。
“母親——”
還是為首的皇後娘娘看出了幾分門道，她意味深長地掃過慕容琛。
“子玉是覺得哪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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