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樣的日子里,天愈發熱了,昭�的肚子像揣了個碩大的西瓜,臨盆之期,也漸漸近了。
好在暢春園多少多水,還算清涼,昭�一直堅持每天出去散步,就是生恐到時候沒力氣生孩子。
每日挺著個顫巍巍的大肚子在清芳圃一帶溜達,康熙回回瞅見,都要皺眉頭。
“身子都這麼重了,你就不會安安靜靜待在芳椒殿里,整天叫朕擔心!”康熙黑著臉, 訓兒子似的訓昭�。
昭�一臉郁悶,忍不住嘀咕︰“那不是要悶壞了?”
“嫌悶得無聊,就叫人去芳椒殿陪你嘮嗑,或者傳娘家人進宮陪伴,都由著你!”康熙耐著性子道,“你也不瞅瞅,如今可是六個月天,日頭這麼毒,你也不怕中暑了!”
昭�抬頭看了看那參天蔽日的古樹,她都是挑陰涼地走路好不好呀?就算到了日頭底下,也有人給打傘,根本曬不著。
她抬頭看著看著,突然肚子里被狠狠踹了一腳,“啊喲!”昭�疼得登時就傴僂了身子,身子一晃,直挺挺便要摔倒在地。
康熙就在跟前,豈會叫她摔著,急忙一把將昭�給打橫抱了起來。
得虧康熙精于騎射,力氣比較大,否則還真抱不動昭�如今的身量!懷孕期間,昭�可謂是蹭蹭長肉,再加上肚子里的兩個,那體重……簡直沒法看了。
康熙急忙問︰“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兒已經九個月了,太醫說了,隨時都有可能臨盆!畢竟是雙胎,一般等不到足十個月!
昭�疼得額頭直冒冷汗,肚子跟打結似的抽疼,她牙齒有些打顫,“我想,大概是吧……”
康熙二話不說,抱著沉甸甸的昭�,一路小跑,便直奔芳椒殿而去。
產房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尤其是被褥今日晌午才剛剛暴曬過,正軟和著呢。
將昭�擱在產房軟榻上,康熙也出了一頭熱汗,倒不是累得,主要是六月天熱,若是不動彈還好,稍微一劇烈運動,便是大汗淋灕。
接生嬤嬤是打月前就侯在芳椒殿了,平日里負責打理產房,為昭�講解產前主意事項。如今這狀況,接生嬤嬤們自然明白,忙上前,七手八腳為昭�寬衣脫褲子,檢查過後,便道︰“娘娘這是要生了!熱水趕緊燒上!門窗都關嚴實了!”
安嬪也聞訊急匆匆趕來,盯著一頭熱汗徑直進了產房,“�兒!”她大步走到床前,“這是要發動了嗎?太醫呢?”
白檀忙道︰“已經去請了,想來很快就會到。”
安嬪急忙握著昭�的手道︰“�兒別擔心,你這都是第三胎了,肯定順風順水順產生!”
昭�勉強撐著笑了笑,但旋即便肚子一陣墜疼,疼得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啊!!”
接生嬤嬤見狀連忙塞了參片在昭�嘴里,“娘娘別急,產道還沒打開,您先放松!”
放松你妹的!疼得這麼厲害,誰放松得了?!昭�氣得恨不得罵娘。唉,縱然有小福豆調理身體,可生孩子的痛苦,還是分毫減不了!
安慰了昭�一通,安嬪這才發現康熙居然也在產房里,而她進來這麼半晌了,居然沒給請安!安嬪臉色微赧,急忙上去給補了個請安禮,“皇上,這里有臣妾既可,您……”
看到昭�疼得臉蛋都發白了,康熙哪里肯走,她上前一把抓住昭�的手,道︰“朕在這兒陪你!”
昭�咬牙吼道︰“你陪我有什麼用?你又不能替我生!”——嘴上雖然這麼說,昭�心里其實挺感動的。在古人眼中,產房血污不吉,男人是斷斷不能涉足的,何況康熙是皇帝,在此之前,他從未進過婦人產房!
早先昭�生阿 的和阿 的時候,康熙就沒進過產房。那時候太皇太後尚在,康熙也不能壞了規矩,如今太皇太後死了,康熙愈發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
只是他又這份心就夠了……女人生孩子的樣子可不好看,用不了多久便要汗水淋灕、蓬頭垢面,昭�可不願讓康熙看到,所以才開吼攆人。
“�兒!”康熙蹙眉。
她咬著牙忍著陣陣劇痛,喘息已經有些紊亂,“你……你快出去吧!我……沒事!”
“�兒……”康熙執著昭�那已經手心出汗的柔夷,不由一嘆。
安嬪也急忙勸慰道︰“皇上,您還是去正殿吧,這里有臣妾照應。何況,您在這兒真的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叫接生嬤嬤都拘謹了。”
听了這番話,康熙嘆了口氣,便伸手理了理昭�的鬢角,“好,朕去外面等著,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嗯。”昭�使勁點了點頭,她和孩子當然都會好好的。
康熙離開了產房,眾人總算都松了一口氣。
灌下一碗滾熱的參湯之後,接生嬤嬤便開始催促昭�用力。
濃烈的疼痛,宛若潮涌一般襲來,愈是用力,自然就愈發疼得厲害。昭�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褥子,幾欲撕爛。
“啊!啊——”叫喊聲已經有些嘶啞,嘶啞的喊叫聲從產房一直傳到了芳椒殿正殿。
康熙急得在殿中來回踱步,急得頭上都出了汗。
小阿 嚇得眼楮瞪得大大的,“額娘好像很疼,她不會有事吧?”
康熙立刻怒瞪了兒子一眼︰“不許胡說!!”
小阿 何曾見過如此模樣的康熙,嚇得一個哆嗦,飛快縮到了哥哥阿 身後。
阿 急忙撫著弟弟的腦袋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生孩子都這樣的,額娘生你時候也是這樣!”阿 看著外頭已經黑沉的天色,也忍不住有些焦急了。
黑沉的夜色籠罩芳椒殿,卻籠不住昭�那一聲比一聲嘶啞的喊叫聲。而阿 已經不曉得什麼時候睡著了,就睡在哥哥阿 的懷里,還流著口水。
阿 困倦地揉了揉眼楮,看著眼前還在不斷來回逡巡的汗阿瑪,他眼楮都暈了!唉!
康熙與阿 爺倆,一夜未眠。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終于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康熙通紅的眼底滿是喜悅蹦出,他二話不說,便直奔偏殿而去。阿 急忙要下榻跟去,卻吵醒了懷里的弟弟。
阿 睡眼惺忪︰“哥哥,怎麼了?”
阿 眼里滿是喜悅之意︰“額娘生了,走!咱們去瞧瞧吧!”
阿 也陡然來了精神,重重點頭,“嗯!去看弟弟!”
阿 牽著阿 的小手,哥倆一路小跑去了西配殿產房。
接生嬤嬤用大紅襁褓抱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出來,磕頭道︰“恭喜皇上,貴妃娘娘生了個小公主!”
康熙哈哈大笑︰“好好好!朕有女兒了!”
緊跟在而來的阿 黑線了,汗阿瑪,這話說得好像您之前沒閨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