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若強行推行，也不是不可。
&esp;內閣一致通過，又有弘治皇帝朱批，政令很快就會下達。
&esp;官員或許不會抵抗政令，但卻會暗自向百姓出手。
&esp;言外之意，守井哲學能替朝廷省銀子，但百姓卻要遭殃。
&esp;據嚴成錦所知，弘治皇帝是很節儉的人，八成會贊成，這蔣冕不但通曉政務，還精于心計。
&esp;“蔣大人不愧為南京諸葛亮。”
&esp;蔣冕也不敢輕視嚴成錦︰“寧王世子一事，本官應允寧王，給他彈劾，但看嚴大人的府邸，應該是清直之人，就此作罷。”
&esp;嚴成錦心中腹誹，寧王視南昌百姓如子民這招，收買了不少清官。
&esp;劉健面色凝重道︰“此事，還是先奏明陛下，看如何定奪？”
&esp;很快，六人來到東暖閣。
&esp;弘治皇帝看完疏奏後，猶豫了片刻，命人去戶部將俸祿賬簿拿來。
&esp;對比弘治十三年的俸祿支出，被嚇了一跳。
&esp;王瓊見他臉色大變，忙道︰“自改制後，俸祿的確增加了一大半。”
&esp;裁減宮中內官和宮女，省不出多少銀子。
&esp;十個太監領的俸祿，還不如一個七品芝麻官。
&esp;蔣冕道︰“臣在南京時，就思索朝廷用度，減俸最有效，只減一成，陛下以為如何？”
&esp;只減一成，既大大減少國庫支出，又不會令百官抵制。
&esp;弘治皇帝道︰“內閣皆贊成此政？”
&esp;嚴成錦搖頭︰“臣不贊成，蔣大人此舉，或許能增收府庫，卻會吏治不清明，徒增百姓負擔。”
&esp;雖然，是小小減去一成，無傷大體。
&esp;但他一成也不想減。
&esp;別人給一塊錢，自己或許不會在意，但自己丟了一塊錢，就耿耿于懷了。
&esp;能體會蔣冕想替皇室節省靡費的苦心，但不贊成。
&esp;“不錯，臣也不贊成。”王瓊道。
&esp;讓那群猴精減俸，想也別想。
&esp;出現不同意見，嚴成錦的看法，弘治皇帝還是重視的︰“再議吧。”
&esp;……
&esp;山西，大同府。
&esp;朱俊杖喂豬時，卻見管家急匆匆地走進來︰“老爺，士紳來要債了。”
&esp;幾個大腹便便的士紳，走進王府中。
&esp;楊東家掩著鼻子︰“這是王府，與豬圈何異？”
&esp;這是他們見過最落魄的王府，王府空落落的，沒幾個僕人，到處是糟糠。
&esp;連空氣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豬糞味。
&esp;富貴酒樓的張掌櫃用折扇不停地煽，企圖用芳香掩蓋臭味，“代王在那邊。”
&esp;傳聞，以前代王府的僕人不少。
&esp;為了籌集銀子養豬，節省口糧，全都遣散了。
&esp;“那個王爺，小的手上也不寬裕，您借去的銀兩……”
&esp;“是啊王爺，您又不肯將地抵押給我等，我等也很為難。”
&esp;他們也不想借銀子給朱俊杖。
&esp;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爺都開口了，不敢不借。
&esp;且日後發達了，還有機會雞犬升天。
&esp;朱俊杖端起茶盞，正色道︰“我貴為王爺，不會欠你們的銀子，等我兒學成歸來，必有朝廷賞賜。”
&esp;他也想抵押土地，甚至販賣給士紳，但不敢，自從廢他父親的代王之位，做什麼都小心翼翼。
&esp;生怕被安上魚肉百姓的罪名，借士紳的銀子，有欠條字據，不在此列。
&esp;如今，王府的希望，都在朱充 手中。
&esp;他已經兒子去書信了。
&esp;……
&esp;內閣，宮廊。
&esp;蔣冕剛要走進值房的小院，卻被角落里的小太監叫住了︰“蔣大人，這里有一封疏奏。”
&esp;蔣冕翻了翻，見是司禮監的疏奏，狐疑︰“鎮守太監的疏奏，你給本官作什麼？”
&esp;“蕭公公說，他不敢看，奴婢送來給您。”
&esp;蔣冕看了眼，是鎮守太監在大同發現了大量煤礦。
&esp;但這些煤礦，在朝廷賜給嚴成錦的官地中。
&esp;“蕭敬如此懼怕嚴成錦？”
&esp;蔣冕轉念一想，來到內閣中，將疏奏交給劉健︰“劉公，若有龐大的礦稅納入，何患國庫沒有銀子。”
&esp;劉健看了眼地名，這不是當初陛下賜給嚴成錦的地？
&esp;看見鎮守太監張珍的描述，礦脈之大，深不知幾里，煤礦質如金石，乃是上等煤。
&esp;大同竟藏有如此豐厚的煤礦。
&esp;五位閣老來到奉天殿，一同覲見弘治皇帝，劉健聲音有些激動︰“陛下，山西大同有礦脈，豐厚不知幾里，質如金石。”
&esp;弘治皇帝放下疏奏，山西大同有煤礦，但零星開采，不成規模。
&esp;“不知幾里？”
&esp;“陛下請看鎮守太監張珍的疏奏。”
&esp;蕭敬暗啐一口張珍，這是嚴成錦的地，不是給咱找麻煩嗎？
&esp;萬一嚴成錦把賬算在他頭上。
&esp;這時，都察院。
&esp;嚴成錦手里拿著一封疏奏。
&esp;是大同御史傳回，鎮守太監在他的地界上，發現了大量的煤礦。
&esp;請乞朝廷開采，以納稅銀。
&esp;“鎮守太監傳回疏奏了嗎？”
&esp;鄭乾頷首點頭︰“傳給司禮監，司禮監又送給內閣蔣大人。”
&esp;蔣冕？
&esp;看來蕭敬心里有點數，不敢惹他，是能活到現在的太監。
&esp;這些地，是他知道有煤礦，才向朝廷請乞的。
&esp;不過，陛下還沒召見他。
&esp;文華殿，
&esp;七個世子等嚴成錦來，朱充 面色凝重，今日收到家書，父親催促他快些向陛下請乞。
&esp;經筵畢，他走到嚴成錦身前，又道︰“懇請嚴大人，給家門一條生路。”
&esp;“你的夢想是什麼？”
&esp;嚴成錦認真地問。
&esp;朱充 愣住了，從未听說二字，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子，朱厚照樂不可支︰“你的抱負。”
&esp;“為藩國百姓立命，日後繼承爵位，在藩國當賢王，嚴大人答應幫學生請乞了？”
&esp;嚴成錦搖頭︰“不用更換封地，也能讓代王府延續下去，本官有個法子，不知你可敢？”
&esp;朱充 躬身請教︰“嚴大人請說。”
&esp;“若是會要你性命呢？”
&esp;朱充耀怔住了，又躬身道︰“能讓代王府延續下去即可。”
&esp;“大同雖貧瘠，但賦稅也足夠王府開支，夏稅一萬六千余石，卻未支給王府，在鎮守太監張珍手中。”
&esp;“嚴大人的意思是？”
&esp;“你向朝廷請乞，廢除各地鎮守太監和稅監。”
&esp;朱充 愣了一下，鎮守太監和稅監，是皇帝在各地的眼線和手腳。
&esp;無異于砍掉皇帝的手腳。
&esp;朱厚照頓時來了興致︰“此事還真會砍頭呢，老高，你方才不是說要給生路？”
&esp;“殿下莫要多嘴。”嚴成錦嫌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