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就如里甲制度般，一百戶為一里，百姓租用朝廷的荒地。
&esp;朝廷可征收稅銀，或不征收稅銀，按人口壯丁出勞役。
&esp;如此一來，土地不必賜給百姓，他們亦有地可種，增添歲入。”嚴成錦說道。
&esp;在土地不能賜給百姓自己耕種的情況下。
&esp;大鍋飯在大明，還算適用。
&esp;加上御史衙門督管，比閑置著強。
&esp;丈夫服役，農婦也可種地增加收入，不必入城拋頭露面。
&esp;貨物流通，能使得士紳越來越富有。
&esp;但百姓，卻無法參與到買賣中。
&esp;富者愈富，窮者則愈窮。
&esp;若有經濟作物，可借經濟作物加入貿易，分得銀子。
&esp;縮減差距。
&esp;韓文眼前一亮，道︰“荒地留在朝廷手中，也是閑置，若能賜給百姓，以增加朝廷的稅賦，臣倒以為可。”
&esp;“臣也附議！”馬文升道。
&esp;魏紳幾人不說話，不動士紳的土地就行。
&esp;弘治皇帝在御前走了幾步，以租賃的方式，是將一碗水端平。
&esp;“那就按嚴卿家所說，戶部擬出稅額，不宜太高，先昭告天下，以觀後效。”
&esp;韓文道︰“臣遵旨！”
&esp;嚴成錦圓潤又不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些吃法是臣的夫人，清娥所創。
&esp;如這番薯干，可像絲綢般出口海外，作為高品點心。
&esp;臣想請乞，為其封討一品誥命夫人。”
&esp;一品誥命夫人？！
&esp;你瘋了，一開口就讓封一品誥命夫人。
&esp;魏紳嘴角猛地抽搐一下。
&esp;誥命夫人有品軼之分。
&esp;九品稱為孺人，八品稱為安人，七品稱為宜人。
&esp;封號各不相同，只有一品和二品，稱為誥命夫人。
&esp;就連劉公的夫人，也沒有封誥命。
&esp;只有李公的夫人，封了一品誥命。
&esp;但並非是李公的原因，而是因朱氏是國公府出身。
&esp;魏紳道︰“臣有一句話，恐怕會得罪李公，卻也要說。
&esp;李清娥出身微寒，若封一品誥命，這讓臣和堂上諸公的夫人們，如何服氣？”
&esp;李東陽微微挑眉，他並不喜歡以清娥出身為由，加以菲薄。
&esp;馬文升道︰“此事，臣贊成魏大人，嚴成錦還年輕，官齡還未到。”
&esp;劉健幾人不說話。
&esp;嚴成錦既是為了封號而來，自然有準備。
&esp;“若以官齡取人，臣的才華何用？若以出身論品秩，科舉又何用？
&esp;臣妻清娥，雖出身微寒，但品性白如初雪，可謂賢淑端莊。
&esp;如今，替朝廷立下功績，卻不能封賞，臣……”
&esp;韓文等人不忿地看過來。
&esp;他們的妻母，連四品碩人都沒混上。
&esp;嚴成錦就想封誥命了。
&esp;可嚴成錦的話，也讓他們難以辯駁。
&esp;若以出身來論官職，諸如李公，就不配當官。
&esp;弘治皇帝沉思片刻，嚴成錦屢次建功，可卻未得封賞，道︰“李清娥就算有功，可也不能封一品誥命，嚴卿家身為二品，就封三品淑人吧。”
&esp;嚴成錦有點失望，躬身︰“臣謝陛下恩典。”
&esp;魏紳幾人還算平衡。
&esp;……
&esp;夜里，嚴府。
&esp;嚴成錦對著李清娥道︰“明日你隨為夫進宮，陛下要封你為三品淑人。”
&esp;“以清娥的出身，能封三品夫人，相公今日為清娥爭取，定不容易。”
&esp;“熄燈吧。”
&esp;……
&esp;六月初旬，四月的出兵期限將近。
&esp;士紳期待京營發兵安南，瓜分皇室的財物。
&esp;朝廷售出的國債，有三百股。
&esp;一萬兩一股。
&esp;意味著，將有三百個士紳受益，能瓜分到安南皇室龐大的財物。
&esp;刑部，
&esp;魏紳邀柴升來值房喝茶，想打探兵部的消息，笑道︰“柴大人買了幾股？”
&esp;“都察院諫言陛下，官員只準半股，本官自然是半股。”柴升道。
&esp;魏紳還以為，柴升會耍些手段，讓旁系冒名購置。
&esp;不成想，他竟說一不二。
&esp;“京營何時出兵？”
&esp;柴升也疑惑︰“若即將出兵，按理應該開始籌備軍糧，整飭兵備，可陛下並沒有傳旨意。”
&esp;身為兵部尚書，兵部有職權調動京營，他應該知曉才對。
&esp;翌日，早朝。
&esp;英國公張懋站在柴升旁邊，他來問陛下出兵時間，向戶部支軍餉。
&esp;“陛下，聖旨的期限還有五日，該準備出兵安南了。”
&esp;弘治皇帝面皮微抖動，看向劉健。
&esp;但劉健低下頭去，不知如何作答。
&esp;京營，不會出兵安南。
&esp;此事，只有弘治皇帝、劉健、李東陽、謝遷、嚴成錦那個家伙知道。
&esp;弘治皇帝道︰“此事還早，不急。”
&esp;張懋皺眉，陛下該不會反悔了吧？
&esp;“調撥軍糧需半月，還有準備輜車、戎甲、劍盾，需月余，臣已經晚了。”
&esp;柴升也躬身︰“坊間士紳，都盼著瓜分安南財物。”
&esp;“朕知道了，退朝吧。”
&esp;百官面面相覷，他們都買了國債，五千兩啊。
&esp;陛下不會想白嫖吧？
&esp;嚴成錦退出大殿，準備回都察院值房。
&esp;卻見小太監鬼鬼祟祟地跑來︰“嚴大人，陛下召您去東暖閣。”
&esp;不用想也知道，是議京營出兵一事。
&esp;嚴成錦也怕王守仁失期。
&esp;安南和京城，相隔萬里，道路不便，又要穿過南方重巒疊嶂。
&esp;運送大批的財物，會拖累行軍速度。
&esp;到東暖閣時，劉健和李東陽三人都在。
&esp;劉健道︰“瞞著士紳無用，若還不調軍餉，百官必會知道。”
&esp;弘治皇帝想了想，看向嚴成錦︰“百官購置國債者，有多少？”
&esp;“三百人整，共計一百五十萬股。”
&esp;能在短期內，掏出五千兩現銀的官員，並不多。
&esp;皆為六品以上大臣。
&esp;士紳以為是三百人買國債，實則是四百五十人。
&esp;“還有五日，王守仁何時回來？”
&esp;“臣也不知。”
&esp;拖了四個月，再不出兵，士紳就會懷疑。
&esp;百官若知道，朝廷這樣侵吞銀兩，也不會善罷甘休。
&esp;可能連弘治銀票的信譽，也會受到影響。
&esp;謝遷道︰“不如，告訴英國公、韓文和柴升三人？”
&esp;嚴成錦卻搖頭︰“下官以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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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為何？”
&esp;“據臣所知，四月前，英國公便在操練士卒備戰，若知不能出征，只怕會想不開。”嚴成錦看向弘治皇帝。
&esp;弘治皇帝猶豫片刻，道︰“先等五日，若王守仁不能回來，便命二十萬大軍出征。”
&esp;嚴成錦道︰“臣相信王守仁，不會失期。”
&esp;王守仁行事深思熟慮，豈會沒料到需留足歸期。
&esp;這時，京畿外。
&esp;一匹快馬飛速趕來，正是隨王守仁出征的京營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