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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海加爾防御戰（10）
又是一場戰斗結束。
硝煙散去後，所有薩特衛士全軍覆沒，同時也使得無數英雄勇士永遠的倒在了這片土地上。
天空一片昏暗，烏雲壓得極低，仿佛壓在人們的心中，使人心都變得沉甸甸的，到處都是蜷曲的尸體，一些人臨死前還緊握武器，雙目圓睜，使得這場景看上去就象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內容卻是一片世界末日的光景。
幾只烏鴉飛下來嘶咬尸體，今天是食腐生物的盛大節日。
它們歡快的鳴叫著，同時小心注視著遠方站立的幾個人類。
偏離戰場的一側，一座小墳已然矗立。一塊木片被當做墓碑插在墳前，上面寫著︰“劍聖卡爾洛斯之墓”。
沈奕站在卡爾洛斯的墓側，正前方是先知吉倫諾在用獸族特有的方式主持著禱告。
他的神情虔誠，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悲傷，顯然是在為老友的離去而感到傷心，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堅定。
“你在後悔？”耳邊輕聲傳來溫柔的聲音。
沈奕自然明白溫柔指的是什麼。
她是指沈奕還有後招卻沒有拿出來用。若他用了，則卡爾洛斯未必會死。
沈奕微微搖了搖頭︰“如果你問我，早知卡爾洛斯會死，我會不會換一個選擇，那麼我會回答你，是的。如果卡爾洛斯能活著，我願意重新考慮我的計劃，哪怕為此放棄許多我們可能會得到的好處，但這不代表我要為自己已經做出的決定去後悔什麼……後悔這種東西，在都市沒有意義。”
溫柔松了口氣︰“你果然還是你，始終清醒。”
對她來說，最怕的就是沈奕因為陷入悲痛而無法自拔。
這世上有些人，總是感情支配理智，仇恨代替清醒，痛苦沖昏頭腦，沖動代替計劃，而在都市中發生這樣的事，下場注定只能是悲劇。
幸運的是，沈奕是少數可以控制自己感情的人。
無論他如何為卡爾洛斯傷痛，他始終能保持清醒。
對他來說悼念與傷感從來不是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場，更不是沉浸在悲哀中無法自拔。
這就好。
只要主心骨沒事，還站的住，大家就有希望。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感情之所以能被控制，或許是因為它還不夠濃烈？
這是不是意味著沈奕與卡爾洛斯之間的師生之情因為時間太短而不夠呢？
溫柔不知道答案。
但是隱然間她卻不由想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至少能為我哭一場。
這想法突如其來不受控制，溫柔想的入迷，一時竟有些痴了。
另一邊，金剛則將掌上電腦塞到沈奕手里︰“以後有時間，可以看看這個，那或許是我們曾經來到這個世界最好的紀念。”
電腦上的畫面正在播放，卡爾洛斯揮動起劍刃風暴時那無可匹敵的氣勢已被永遠留在了上面。
沈奕輕撫屏幕，臉上終于露出了微笑︰“謝謝你，宙斯，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紀念。”
“不必客氣。”宙斯回答，它此時正寄居在雙c級的tx機器人身體中，同時也是唯一的沒有被摧毀的終結者了。
“那麼……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下一步行動了？”周宜羽小心地看著沈奕說，確定自己的“現實與功利”沒有觸怒沈奕，這才松了口氣。
沈奕長吐了一口氣，他看向吉倫諾，先知的禱告已進入最後階段。
“……你永遠不會獨行，神與我們同在！”
“當然。”沈奕淡淡道。
祭奠結束，所有人一起對著卡爾洛斯的墓地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戰斗。
卡爾洛斯的死並非毫無價值，至少讓沈奕度過了他最艱難的時刻。
正是他的劍刃風暴，給予薩特衛士們重創，才讓大家扭轉敗局，盡管如此，活著的獸族剩下也已不到一半，冒險者也有五人回歸。
找沈奕買藥水的更多了，沈奕卻已經沒有更多的藥水可以出售……
時間飛快，第二十九輪的攻擊很快來到。
這一次是深淵衛士。
深淵衛士，一種比薩特衛士更加強大的魔神近衛，據說是曾經為薩格拉斯效力過的深淵兵種。
它們的升級版本就是深淵血魔，也就是陳雲濤用深淵血海召喚出的那種強大恐怖生命。
這些深淵衛士沒有薩特衛士的復活能力，但它們全是遠攻近戰全能的兵種，這些高大的衛士背後插著一排奇長骨刺，每一根拔出來後都可以作為標槍投擲，威力極大。雙臂更是完全骨質化成鋒利長刀，只有右手部位還留著一只手爪。它們是貼身近戰的行家，下肢粗大，跳躍與奔跑能力都極強。
它們沒有群攻法術，但是屬性強大，在冒險者不使用技能的前提下，甚至能與一般的冒險者進行一對一單挑。
而象這樣的深淵衛士，又是兩千之眾！
不過這一次，他們對冒險者的威脅反而沒有前一輪那麼大了。
站在後方城牆上，沈奕目光冷俊的看著那些沖殺來的深淵衛士。
它們的沖鋒速度極快，厚重的腳步在平地上踏出縷縷煙塵，並最終化成一股巨大的龍卷風席卷而來。
二層炮台轟然開火，然而猛烈的炮火打在這些皮膚早已全面骨質化的惡魔身上，造成的傷害竟是有限。
伴隨著炮火的轟鳴，深淵衛士們一路狂沖。
它們沖過戰場，沖過海加爾倒塌的外圍城牆，沖過那滿是尸體與鮮血的廢墟，一直沖到二層防御線，隨後當先一批深淵衛士同時拔出身後骨刺對著城牆擲去，只見無盡骨刺如雨般飛至，一根接一根扎中那些獸族士兵的身體，士兵們捂著傷口哀號著從城牆上摔下。
“小心，那些骨刺有毒！”有冒險者看出問題，以獸族士兵的體質，絕不可能只中一擊就倒下。
這正是深淵衛士又一可怕的地方，它們的毒並不致命，卻可以讓中者虛弱，力量減小，體力消耗增加，同時對傷口有著不易愈合的作用。
“退後，退後！擋住那些骨刺，別讓骨刺射中我們！”有冒險者在呼喊。
一些士兵退離駐守的位置，這一退就給了進攻方足夠的落腳點。
幾名深淵衛士突然發足前沖，往空中一跳，跳到十余米空中時，下方又是幾名深淵衛士跳起，追上空中的深淵衛士往上方一拖，先前跳出的深淵衛士已翻滾著落向城頭，剛一落地，便如旋風般狂轉起來，兩條刀臂揮割出一片刀輪光影，乍一看仿佛劍聖的小號劍刃風暴，頃刻間將兩名獸族士兵裂成兩斷。
“敵人殺上來了！”
一場新的血戰瞬間爆發。
越來越多的深淵衛士就這樣登上城牆，展開殺戮，即便是冒險者拼死作戰，也擋不住這些恐怖的家伙。
“沈奕，你還不動手想等什麼？”楚升一錘砸飛一個衛士，急叫道。
“再等等……後面還有很多。”沈奕冷靜回答。
情勢看起來凶險，場面看起來慘烈，但事實是登上城頭的只有一小部分衛士。由于陣形的關系，還有相當多的深淵衛士沒有全面進入沈奕期待的包圍圈，所以他必須耐心。
現在的死傷，是為了後面更少的傷亡必須付出的代價！
“還等？”楚升都要絕望了，光是這沖上城頭的二百多名深淵衛士就一個個強大的恐怖。正因為它們沒有技能，所以它們的貼身近戰之凶猛程度遠遠超過一個士兵應有的範疇。
楚升感覺自己就象是面對無數劍聖的圍剿，到處都是刀光閃爍，間中還夾雜著骨刺攢射。
這些深淵衛士顯然非常擅長小範圍內的戰術配合，它們縱橫跳躍，靈活無比不說，就連骨刺往往也是集火攻擊。
一名冒險者很倒霉的被至少二十個深淵衛士鎖定，一聲呼嘯下，二十根骨刺同時射向他，那家伙擋住了七八根卻擋不住更多，當場被扎成篩子，幸好沒死，在地上打了個滾，就在一名衛士的刀臂追斬下來的瞬間及時回歸。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催促沈奕趕快發動，但是沈奕咬緊牙關就是不理。不過同時他也深刻理解到，要想指揮一場戰爭獲得勝利，有時你面對的不僅是強大的敵人，同時還有那些對你寄予厚望的隊友，後者帶來的麻煩有時比前者更大。
你永遠無法讓每個人都滿意。
你必須學會在眾人的催促，指責，教訓甚至于漫罵中前進。
如果在無數人的目光中行進，這是一門學問。
它看起來簡單，卻從不容易，因為那些來自身邊支持者的指責，那些質疑的目光，往往比敵人的威脅更容易讓你動搖。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堅持自己，往往需要極為強大的心髒與不屈的意志精神。
好在沈奕的意志始終是強大的。
他的目光清冷，緊緊盯住遠方沖殺過來的深淵衛士直到幾乎所有敵人都已進入海加爾城堡廢墟內的範圍，才終于握緊拳頭，低呼道︰“發動！”
轟！
隨著沈奕這話，海加爾城堡內響起一片風雷火電的咆哮之音。
這是一幕世所罕見的驚人景象，無數道龍卷風在城堡內自動生成，瘋狂席卷周邊一切，颶風如刀，每卷入一個敵人，就其撕裂成粉碎；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橫空劈下，在城堡上方亮出耀眼光華；火光彌漫了整座城堡，熊熊燃燒形成一片煉獄景象；甚至還有洪水呼嘯而過，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向何處去……
就象是全世界所有的自然災難在這刻統統集中在海加爾城堡，輪流肆虐著這片天地，卻又奇怪的涇渭分明，互不侵犯。
風，雷，水，火分別在城堡的四個區域各自活動，身在大陣中的敵人，因此也承受著各種不同的災難攻襲。
不過沈奕知道，這恰恰就是它的最大缺陷。
作為一件一次性消耗道具，仙雷罡風陣有著遠超它等級的強大效果，身在陣中的敵人，除非擁有象愛娃那樣的超級傳送能力，否則只能撐到陣法結束。
但是正因為它的力量超越了它的等級，因此必然有一些弱點，陣內四種攻擊互不共存就是最大的弱點。
在都市，絕大部分的npc兵力其實都一定的元素抗性，只是兵種性質不同，元素抗性也各不一樣。比如亡靈，對黑暗詛咒類的抗性就極強，而惡魔守衛對火焰類傷害有較強抗性。
深淵衛士由于長期居住深淵，那里長期刮著九幽陰風，因此對風的抗性極高，最怕的卻是雷電與洪水攻擊。
這刻隨著大陣發動，身處雷電與洪水區域的深淵衛士死傷殆盡，而身在龍卷風區域內的深淵衛士卻憑借它們強悍的身軀硬挺了過來。盡管在龍卷風強大的撕扯力下還是受到各自不同的傷害，但是至少能讓它們撐過好一段時間。
大量的深淵衛士因此而向著龍卷風區域迅速移動。
看到這一幕，沈奕回頭大吼道︰“所有炮台，對準龍卷風區域全力攻擊！吉倫諾大人，拜托您去龍卷風區域的道路隔斷！”
“沒有問題！”先知吉倫諾策動巨狼向著龍卷風區域沖去。巨狼在城頭上飛快的奔跑著，所有險阻視如無物。
當來到龍卷風區域中央時，吉倫諾對著前方道路一指，先知終極技能地震發動！
隨著地震的發動，通往暴風區的道路被徹底阻斷。即使強大如深淵衛士，也無法在顛簸如海浪般的地面行走，塔台炮火更是拼命地傾瀉火力向衛士們發射。
沈奕他們帶來的能量炮與要塞炮在這刻發揮出巨大威力，轟隆隆的爆炸將一個個深淵衛士徹底撕成齏粉。
然而秉性凶狠的深淵衛士即使身處絕境也不放棄戰斗。
它們凶狠的目光鎖定住吉倫諾，其中一名隊長級的深淵衛士突然發出一聲呼嘯，從背後抽出一根最粗最長的骨刺，向著遠處城頭的吉倫諾擲去。
撲！
骨刺穿透虛空，狠狠扎入吉倫諾的身體，吉倫諾身軀一顫，劇度的衰弱力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他卻咬著牙，繼續維持著地震的發動。
隨著那隊長的骨刺擲出，所有的深淵衛士同時抽出身上骨刺對著吉倫諾擲去。
漫天呼嘯的刺雨如飛蝗攢射，在空中凝聚成一片巨大釘板落向這位獸人先知。
“不，吉倫諾快閃開！”看到這恐怖一幕，洛克汗驚恐大叫。
然而吉倫諾卻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若是現在閃避，應該不至于會死，可是地震的效果就會中斷。
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他每多支撐一秒，就會有一批深淵衛士在這個恐怖的陣中死去，也會有更多的獸族士兵存活下來。
那一刻，望著刺雨狂澆而至，他神情肅穆，視死如歸。
撲，撲，撲，撲！
數以百計的骨刺爭先恐後的扎進吉倫諾的身體，在他身上捅出無數恐怖泉眼，由于數量太多，更多的骨刺甚至根本無法在吉倫諾身上停留，就被其他的骨刺撞開，盡管如此，吉倫諾的身上還是插滿了骨刺，看起來就象是一只人形刺蝟。
令人驚訝的是，地震竟然還沒有消失。
吉倫諾看著那些在大陣中哀號，死去的深淵衛士，臉上露出一線笑容，他喃喃自語︰“卡爾洛斯……你永遠不會獨行。”
然後，他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嗚！
巨狼發出悲哀的聲音，它猛的向著陣中一跳，一口咬住一個深淵衛士的咽喉，帶著它滾向無盡烈火之中。
“不！吉倫諾！”洛克汗發出痛聲悲呼。
沒有想到繼卡爾洛斯之後，吉倫諾竟然這麼快就步了他的後塵。
“嗷！”
悶雷般的吼聲響起。
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進陣中，站在那片之前被吉倫諾震過的土地上，大斧揮動，代替地震再度擋住深淵衛士的奔逃。
正是牛頭人酋長白尼！
“白尼……不要！”洛克汗急叫。
他正要沖下去，白尼已經放聲叫了起來︰“不要過來，洛克汗！卡爾洛斯死了，吉倫諾也死了，而我也將死去！但是獸族不能沒有人領導！獸族需要你活著，洛克汗，不要為了救我而再送掉自己的生命！”
說著他嗷的大吼出聲，右腳重踏，又是一個戰爭踐踏將身邊所有的深淵衛士定住。
然而更多的外圍衛士卻紛紛對著白尼再度投擲骨刺。
這位強悍勇猛的力量英雄顯然比吉倫諾要能撐的多，即使身中數十刺，還是奮勇揮動大斧，沖擊波洶涌而出，打得任何敢欺近它的衛士都紛紛跌退。
洛克汗怔立當場，他怔怔看著在拼命廝殺的白尼。
他的戰斧已越揮越慢，直到他身上的骨刺已多到插不下，再無可立足之地時，白尼終于停止了揮動。
他站在那里，死也不願倒下。
隨後一名深淵衛士隊長飛速掠過，刀臂旋轉，白尼的頭顱沖天而起。
“不……”看著這一幕，這位暗影獵手仰天長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取得了勝利，換來卻是覆滅？我們是勝利者，這不是勝利者應有的待遇！神啊，告訴我這是為什麼？象這樣的戰斗還有什麼意義！”
“大人，請您冷靜！”沈奕來到洛克汗身邊說。已經死了三個英雄，獸族士兵的士氣已降到最低點，如果洛克汗自己還不能振作的話，那麼他們就將徹底失去這場戰爭。
洛克汗回頭怒視︰“閉嘴！這都是因為你！是你把獸族帶到這種局面的！”
他本在之前就因為沈奕殺死熊貓之事對沈奕大為不滿，現在更是將所有怒火都發泄在了沈奕身上。
不過他的怒火也的確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不是沈奕接連建功，獸族不會贏下這場戰爭，更不用獨自面對燃燒軍團的攻擊了。
當然，從劇情本身來說，如果燃燒軍團取得勝利，那麼作為戰敗方的另外三族，其實也是沒有任何生存機會的。
不過洛克汗就自動忽略這一點了。
沈奕則依舊面色平靜︰“如果大人一定要這麼認為的話，我沒有意見。不過現在戰斗還在進行，要算帳，也請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
“我怕到時候你已經死了！”
“那就讓燃燒軍團將我粉身碎骨吧，無論如何，屬于我的戰爭，我不會逃避。大人，獸族的生命可以消亡，獸族的精神卻是……永不言敗！”
洛克汗心中一震，再說不下去。
沈奕已轉身離開︰“您可以繼續保留您的憎恨，但是現在，請您下令出擊……陣法要結束了，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把剩下的敵人殺死……然後……”
然後，就是最後一戰的到來。
沈奕在心中補上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