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吳清秋偏頭看到床榻上半坐著的曉晴天時,心里的火竟然就莫名其妙落了下來。
沒再細想這心疼的感覺是從哪里竄出來的,吳清秋猛地轉身朝門外走去,“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門外小低與小北戰戰兢兢的垂著頭。吳清秋關上門後掃了兩人一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快去給我拿換洗衣裳來。”
兩人心底有種劫後余生的輕松感,而小低更是再一次在心底感受到了小少爺對曉小姐的不同。也不知道小少爺自己對自己的變化是怎麼想的...小低給吳清秋換衣服時胡思亂想著。
晴天這次生病挺嚴重的,足足在床上待了三天。
這三天她一共喝了六次藥,一次比一次的難喝,除去第一天的藥都是吳清秋勸她喝的,之後的則都是小北。
吳清秋已經整整兩天沒露面了...曉晴天一邊嚼著蜜餞一邊想著。雖說她與吳清秋沒有更親密的關系,但不知為何此刻她心里頗有幾分難受。
她自認為對吳清秋沒有別的念頭,她一直堅定自己是要與王則安在一起的,哪怕是在幻境里看到王則安出軌她也時刻勸著自己不要相信。所以此刻的這種微妙的難受感讓她有幾分恐慌。
她不想做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更何況,千靈還在吳清秋的身體里。
但是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而之後連吳清秋的人影都沒見到的她心里卻止不住的胡思亂想。盡管表面上她只是在淡定的嚼著蜜餞。
小北端著空碗出去了,晴天將口中的核吐出來,清了清嗓子︰“你還在嗎?”
那個在幻境里頭出現在她身邊的奇怪男人。當時從城主府出來之後興奮與開心充斥了她整個心髒,直到此刻她才想起當時自己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人會給她想要的幫助。當然,他的目的為何暫不可考。
“我在。”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讓晴天心里頓時涌起一陣久違的熟悉感。
“你是那個在我身邊待了二十幾年的鬼魂是嗎?”曉晴天開門見山道。
男人似乎是遲疑了一下,第一次給出了她不是肯定的答復︰“應該是。”
對于這個回答晴天沒有繼續追問,或許是因為在她心里已經給這件事情打上了確定的標記。這個奇怪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她不清楚,但至少目前為止,她沒有感受到此人的惡意,甚至在某些時候,她能感受到這人在渴望她的進步。
她確實是太弱了。
曉晴天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關于自己月老仙君的身份,關于自己前生愛人千靈的身份,關于自己今生愛人王則安的事情,甚至是關于無主之地。可是這些東西太過瑣碎也太過繁雜,她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夠將這些信息整合聯系起來,或許也可以說,她害怕將這些信息整合起來。
故事似乎太過傷感,她不敢觸踫。
直到一行人再次從小鎮出發時,晴天都沒有再見到吳清秋。按照小低的說法,吳清秋在閉關。
而在吳清秋閉關期間,曉晴天只能過來與妖問坐同一輛馬車。馬車噠噠噠的在小路上跑著,晴天看著路邊漸漸有了變化的景色出神。
無主之地與她過去所在的人界有很大的不同,越往北走空氣便越顯的濕潤,這種熟悉的環境讓她心里隱隱泛起不安來。這種氣候,像極了她在幻境里見到那個過去的自己時的氣候。
好在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真的踫到下雨天。
路邊的密林也漸漸消失不見,兩旁看不到邊際的荒地里都是足有人腰高的嫩草,而將這些草撥開的時候,下面往往有著清澈的水潭,偶爾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在水潭里抓著肥美的大魚。
晴天心里的不安漸漸消失不見,因為在這樣的環境里,他們在外過夜的時候,總算不用再一直吃烤兔子了。
烤兔子味道雖然也很不錯,但總吃的話也還是會讓人膩的。
直到半個月後,一行人才再次遇到有人煙的地方,而這半個月里,吳清秋沒有從馬車中出來過一次。
當從客棧門口下來時,曉晴天拽住了小低,終于問出了半個月以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們小少爺他...沒什麼事兒吧?”
小低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很快擠出一抹笑來︰“沒事兒,半個月而已,今個兒晚上就好了。”
晴天還想繼續追問,吳清秋究竟是怎麼了,但妖問一個勁兒的催著她,她只好胡亂的點了點頭,匆忙的跟著妖問進了客棧。
陸家的生意做的大,基本上不管到什麼地方只要有人煙,便必定有陸家的同澤客棧。這麼久以來,一行人住同澤客棧已經越來越習慣了。而不知為何,同澤客棧的伙計們見到他們也越來越恭敬。
當然,同澤客棧的服務原本就是極其周到的。因此這小小的變化基本上沒有被人注意到,也就是曉晴天一直在心里琢磨著妖問與陸商的關系所以才能注意到這小小的變化。
這次大家在外頭待的足有半個月,與之前的隔幾天便能住一次客棧的時候不同,這次大家是真的累著了。
妖問不知為何,這天非纏著晴天定了與他面對面房間,晴天琢磨著是這半個月來她與妖問總膩在一起,給妖問膩出習慣來了,再不然就是妖問這次寂寞的太久了...
說起來上次他要上吳清秋的馬車時吳清秋竟然也同意了,這里頭她那個大膽的想法還沒跟妖問說道說道呢。想到這兒的時候,晴天迅速拽住了開了門正準備進屋的妖問。
兩人挨著桌子坐好,晴天正了正神色,嚴肅道︰“你說,你最近是不是覺著寂寞了?”
妖問原本正在倒茶的動作一頓,嘴角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怎麼?”
“你怪怪的。”晴天一本正經,“你是不是看上吳清秋了?”
“啊?!”妖問原本正好遞到嘴邊的茶杯猛地翻了下來,茶水濺濕了一大片衣襟,“你這開的是什麼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