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第939章 局勢變(求月票求訂閱)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怪誕的表哥 本章︰第939章 局勢變(求月票求訂閱)

    大同。

    多爾袞獨自坐在那,整個人的感覺如同落日下的高山。

    他依然有著如同高山般的巍峨氣勢,但卻多了份蒼茫暮氣。

    岳樂再次求見,在他面前拜倒。

    多爾袞也不看岳樂,自顧自地低聲罵了一句。

    “廢物,一群廢物!”

    他並非是在罵岳樂。

    因為他的案頭還擺著幾份情報。

    西線戰事不順,博洛接連大敗;北線阿巴泰死活攻不下德州防線……

    如果說這兩路大軍分別遇上王笑和秦山河,打成這樣勉強還算在意料之中,東線和南線的戰事就讓人火冒三丈了。

    寄與厚望的三萬天佑軍,覆滅在山東腹地。

    本以為十萬昌勝軍是一步奇招……結果簡直是奇恥大辱。

    除了“廢物”還能說什麼?

    岳樂就是來開導多爾袞的,勸道︰“攝政王勿憂,觀如今戰事,八旗雖也受損,但還是與王笑有一戰之力。孫仲德、方明輔之輩無能,難以托付,敗了實屬正常。”

    提到這兩人,岳樂臉上也有些譏諷與怒意,又道︰“就是十三萬只豬,也不至于敗得這麼慘,看來漢人打起仗,真是連豬都不如。”

    多爾袞淡淡道︰“我還以為你喜歡漢人,寧可削爵也要放跑漢人。”

    岳樂道︰“攝政王明鑒,我實為大清江山之穩固。漢人懦弱無能,大清入主中原,當以子民視之。”

    多爾袞冷哼一聲,但也明白岳樂是怎麼想的了。

    岳的是‘仁政’要‘優待漢人’,其實骨子里還是輕視漢人的。

    有的主子對奴才好,有的主子對奴才壞。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既明白這層意思,多爾袞對岳樂的不滿也稍減了一些。

    “你來,有什麼事就說吧。”

    岳樂又道︰“我想勸攝政王寬心,此戰總體而言,我們並未輸太多。”

    “難道本王還要說這一戰打得好嗎?!”

    “孫仲德部雖然覆滅,但三萬天佑軍不過是漢人降軍,沒了就沒了,再招降就是。至于方明輔的昌勝軍,更是沒什麼打緊的。唯一傷到筋骨的,也就是被王笑親自消耗的數千八旗勇士,此切膚之痛。但我們並非沒有收獲。”

    岳樂說到這里,向多爾袞行了一禮,走到地圖邊,劃了劃山西,道︰“大半個山西被我軍一戰而定,從大同到太原,皆歸我大清所屬……”

    山西這個地方夾在太行山脈和呂梁山脈之間,中間又隔著一條太岳山脈,大體可以分為六個部分。

    大同盆地、忻定盆地、太原盆地、臨汾盆地、運城盆地、長黨盆地。

    如今清朝佔據了大同、忻定、太原這三盆地,瑞朝只余臨汾、運城兩個盆地,北楚則在長黨盆地活動。

    只看這個結果,總體而言,清軍確實是戰果最大的。

    但在戰敗的情報接連傳來的情況下,不少人都慌了心神。

    唯獨岳樂還能冷靜下來剖析局勢,整理得失,這份心性倒有些讓多爾袞刮目相看。

    但多爾袞憂慮之處卻不在于此,而是借道山西攻打山東的戰略基本已經失敗了。

    戰果再多,也改變不了這個局勢。

    簡單來說,他感覺到自己打不過王笑,不知道怎麼辦了……

    “佔了山西有何用?本王要的是殲滅王笑。”

    岳樂拱手道︰“王笑每以游軍之策應對我們,如同一只滑不溜湫的魚。我們總想著撈魚卻撈不到,反而摔了一身傷,那不如換一個思路。”

    多爾袞有些不悅,他有種被質疑的感覺。

    岳樂又道︰“要捉住王笑這條魚,我認為該用‘竭澤而漁’之策,他的勢力範圍便是他的水塘,我們要對付他,當先包圍、並不斷逼壓他的勢力範圍,相當于把水抽干,魚離了水,自然蹦不起來。”

    “本王難道不知道嗎?!但博洛、阿巴泰、孫仲德這些人能打進山東嗎?”

    “既然打不進山西,我們不如從更外圍開始。”岳樂道︰“王笑喜歡精兵簡政,他的兵馬也確實能打,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他兵力不足,無法迅速擴張。

    這次山西一戰便可看出,王笑的戰法主要是收縮兵力,吸引我軍縱深,再偷襲消滅。那一旦再把戰場擴大,他也就鞭長莫及了。

    山東總兵力不過二十余萬,德州要大軍守備、地方要駐軍、他還想取河南。其余能調動的兵力不過兩三萬,這次能守山西已是極限,他還能增兵何處?”

    多爾袞道︰“你是讓我先攻瑞朝?”

    “是。”

    “胡言亂語!倘若放任王笑安穩發展,假以時日他更難對付了。”

    今年不打趴王笑,明年更打不過了。

    話到這里其實又繞回來了。

    但道理誰都知道,問題的關鍵就是打不過。

    岳樂道︰“我認為,比長遠國力,我大清必勝王笑,先攻瑞朝更為穩妥。

    其一,他只有山東一隅之地,我大清疆域則遠勝于他。打個比方,就算山東每畝地能產兩倍的糧,我們只要佔了三倍于他的地,糧食依然比他多。

    其二,這次攻打山西,雖然瑞朝除了唐節這支人馬沒有再出兵,但卻為王笑提供了不少便利,實為王笑之盟友。我們先滅瑞朝,則王笑便失去了一個助力。

    其三,我大清擅長以戰養戰,向來是越戰越強,只要擊敗唐中元,便可招降瑞軍余部,得陝北民力,彼此之勢此消彼漲。

    其四,王笑只得庶民之心,大清卻得天下秀民之心,天下間士紳、軍閥多願投效我大清,視王笑為仇寇。平滅賊寇,則大清更得秀民歸心。而王笑遲早廢周衍自立,到時必失士人之心。

    其五,拿下瑞朝,我們可西出潼關,不然王笑取河南,限制其疆域,在地域上包圍山東。

    其六,我們還可兵抵富庶江南。

    這次山西之戰,唐中元若肯攻打河南,局勢斷不至于如此;或方明輔這支兵馬若是大清將士,絕不會土崩瓦解。由此可見,與其聯絡別人共討王笑,不如先直接剪掉枝葉,再伐主干……”

    一封快馬傳遞的秘信被一路送進京城皇宮。

    布木布泰看完,臉色浮起一絲譏諷。

    “一開始,他們想直接南下打山東,但攻不破德州。于是他們想要繞道山西,現在攻不破山西,又想著從陝西、河南繞道了。這是越繞越遠,看起來花團錦簇、說起來計略超群。實則不過就是‘打不過’‘沒辦法’。”

    甦茉兒問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岳樂的計劃就是我的意思,是我指使他向多爾袞建議的。”

    甦茉兒感到困惑,心想太後娘娘不是在譏嘲這個建議嗎?

    “奴婢不明白。”

    “先滅瑞朝是我的意思。但多爾袞能被說動,是他的愚蠢和無能,明白了嗎?”

    “這……”

    “記住,你來自科爾沁蒙古,而非建州女真。”

    甦茉兒听明白了,惶恐跪倒,低聲問道︰“娘娘……你……決定好了?”

    “不是我決定好了,是愛新覺羅家不爭氣。走吧,出宮一趟……”

    勞召給院子里的花卉施了肥,擦洗了那張滿是燒傷痕跡的臉,轉頭又向某個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憂慮。

    羊倌已經進京一段時間了,並且暗中與他聯系過一次,想要救他出京。

    但勞召沒有答應這個計劃……

    他越來越確定,養在王家舊宅里的那個孩子就是三少爺的骨肉,算時間,極可能就是三少爺陷在沈陽城里那段時間生的。

    但孩子的母親是誰,他還沒能查明白。

    勞召也想過把這孩子直接帶回山東,但留意之後,隱約預感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這種時候要是讓羊倌帶自己離開,只怕還要把他也陷在京城……

    心里想著這些,勞召又見到薩仁嬤嬤走到了自己面前。

    “貴人要見你。”

    “喳。”

    勞召忽然心念一動,預感到了什麼。

    讓小少爺和自己見面,果然是這些人故意的。他們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走近大堂,看到一個女子正抱著孩子。

    她一身蒙古女子裝扮,並未戴什麼彰顯身份的佩飾,但只坐在那便顯出高高在上的尊貴感來。

    勞召大著膽子抬頭瞥了一眼,見她長得很美,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但這等身份之人應該是保養得很好,實際年齡應該要大上一些。

    她沒有抬頭,只盯著孩子逗弄,眼神溺愛。

    只這驚鴻一眼間,勞召便斷定,這就是小少爺的生母……

    她和三少爺生了個孩子嗎?

    這念頭泛起來,勞召頗覺荒唐。

    他老老實實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奴才見過主子。”

    “像嗎?”女人隨口問道。

    就這無緣無故的一句話,她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不管別人听不听得懂。

    說明從來都是別人猜她的心思,因她是高高在上的貴人。

    勞召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在這大清朝治下,貴人問話不應,換成別的奴才大概要被拖下去仗責一頓。

    女人卻是道︰“這是我和王笑的兒子,像他嗎?”

    她不介意這樣再多說一句。

    勞召答道︰“像。”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果然是敗露了。

    “三少爺這麼大的時候,奴才……我八歲,如今一見小少爺就想到當時。”

    “小少爺?叫小阿哥。”

    “依王家的規矩,外室生的兒子,得要帶回家里養。”

    “你不怕死。”

    勞召道︰“若怕死,我就不來京城了。”

    女人似乎輕輕嘆了一聲,道︰“你知道男寵和男人有什麼區別嗎?你可以去問問你家三少爺。”

    勞召眼中有些怒意。

    接著,一句話入耳,他驚愕了一下。

    “不妨告訴你,本宮乃大清聖母皇太後。”

    勞召想要反唇相譏的話就噎在嘴里,整個人遲滯了一下,僵住。

    甦茉兒走上前,拿了一封信,放在勞召面前。

    “這封信,想辦法遞給王珍。”

    勞召搖了搖頭,道︰“我不遞。”

    “當年察哈爾蒙古還在時,林丹汗號稱‘四十萬眾蒙古國主’,努爾哈赤不過只有‘水濱三萬眾’,而如今呢?你看林丹汗還在否?你知道當時後金與科爾沁部聯姻帶來了什麼?你知道這大清有今日之勢,其中有多少是科爾沁女子帶來的嫁妝?”

    勞召一愣,只覺腦子里都是蒙蒙的。

    他搞不懂眼前的清朝太後在想什麼了。

    “你們這些人不是自詡為了天下蒼生嗎?現在有一個讓天下蒼生免遭戰火的機會擺在你們面前了。本宮開出的條件,保證你們能滿意……”

    山西黎城縣。

    王笑得到消息,說博洛領著清軍撤回太原了。

    乍听起來是一個好消息,王笑卻揉了揉頭,似乎有些苦惱。

    怎麼說呢,這感覺就像是一場球賽,自己這邊打防守反擊,剛剛打出了勢頭,對方叫了一個暫定,突然改變了戰略。

    接著,哨聲響起,上半場比賽結束了。

    這說明對手冷靜下來,並且變聰明了……仿佛換了一個教練。

    又像是一場豪賭,多爾袞前面贏了一點,手上還有很多籌碼,王笑才準備開始贏,他忽然把籌碼收回去,不繼續賭了。

    這絕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氣氛都烘到這里了,一般的賭徒都是最急眼的時候。

    以王笑對多爾袞的了解,認為這不像是他會做出的決定。

    如果多爾袞現在停下腳步,等自己緩過最後一口氣,局勢可就對他不利了。

    但暫時而言,如今的情況也打亂了王笑的一些部署。

    他本來打算繼續通過運動戰消滅一部分清軍,等到秦小竺解決了南面的問題之後帶兵過來。

    到時一舉殲滅剩下的六萬余清軍,然後兵出娘子關,奇襲阿巴泰,威懾京城,逼迫清軍收縮兵力,給唐節解圍。

    到時能收復京城就收復,不行就等明年。

    總之這才是王笑想要的結果。

    偏偏博洛撤回太原堅守,打亂了這一計劃。

    局勢暫停,雙方都開始消化這一戰的戰果……

    一整天,王笑都悶在那看著地圖沉思,別的將領都不敢問,直到傍晚,艾勝楠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妥?”

    “建虜不打算繼續南下了。”

    “那不是好事嗎?”

    王笑隨口說顧慮說了。

    艾勝楠臉色帶著不傲慢之色,腦中卻是思量了一會,問道︰“你不是說敵退我進,敵駐我擾嗎?”

    “意義不大了,我們短時間內就很難攻克太原這樣的堅城,游擊戰能取得的戰果已經很小了,還不如先發展好了,整備好軍隊,明年以大軍強攻。”

    王笑說著,又道︰“建虜應該是不會再強攻上黨了,你速回西安,讓唐中元派一支兵馬出塞,到歸化城接回唐節。”

    “七殿下呢?”

    “不歸你管。”

    艾勝楠頗為不爽地看了王笑一眼。

    彼此也不算關系多好,沒什麼告別的話要講,她轉身正要離開,王笑又拿了一本冊子遞給她。

    “看你對兵法挺有天賦的,這個送你。”

    艾勝楠低頭一看,見封面上寫著“武穆遺書”四個大字,顯然是新添上去的。

    她有些無語,也不懂王笑到底是哪根弦不對一定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為何要送我?不怕有朝一日我助陛下打敗你嗎?”

    “你們若能打敗我,我早幾年就招降你們了。”王笑說著,見她臉色越來越臭,揮了揮手,道︰“你悟性不錯,就當是我的學生吧……”

    艾勝楠走後,王笑看著地圖,知道山西的戰事就這樣告一段落。

    突兀地草草落幕。

    他對此感到不適,隨口道了一句︰“虎頭蛇尾。”

    但王笑自己都沒意識到,就是這樣虎頭蛇尾的一戰,天下格局、各方人心已隱隱開始發生了轉變。

    有些敏銳的執棋者感覺到……打不過王笑了。

    在他們心里,北楚已是最大的一支勢力,王笑是難以戰勝的存在。

    有人開始害怕、逃避;也有人準備順勢而行。

    王笑卻還沒有這種當世強者的覺悟,苦惱著為何對方忽然不和自己打了。

    幾天後,王珍放下手中的信件,苦笑著喃喃道︰“春江水暖鴨先知。”

    他把信遞給坐在對面的王珠……

    “這女人,好果決狠辣。”

    “她對局勢的判斷比我們還準些,看來,往後的格局確實是不同了。”

    “二弟對她的提議怎麼看?”

    王珠有些冷笑,道︰“這女人再厲害,卻還是不知道老三當時是怎麼罰我的。”

    “不想再坐牢了?”

    “呵,懶得理會那小子的事……不管好褲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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