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殤劫！
就算有管制法令，能緩解糧食消耗，卻無法憑空增長。
這麼下去撐不了幾天，整座城池還是會斷糧，到時候蠻族再來攻打，指定沒幾個人能站著。
不過很快，有個好消息出現了。
說起來，其實是他疏忽了一件事，黑水城本來的職責，守陵墓。
北玄國王族陵墓，就藏在東側深山之中，據說是一個叫做碭山的山脈。
這事兒還是龜爺提醒了他，碭山在哪他不知道，但景見肯定知道，這家伙就是被發配來督建陵墓的。
換句話說，有一撮兒人還在山里修陵墓，有多少人還不清楚，但如果是修建王陵，人數肯定少不了。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他剛把斥候打發走，去檢查了下兵器鑄造情況，等回到城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派人連夜將景見找來，讓人給他沏了壺茶。
“山中負責修建王陵的有多少人？”蒙雲靠著座椅腳搭在桌子上，怪不得以前cqb的時候，軍士長喜歡這麼坐在室內扮演人質，這個姿勢相當舒服。
“約有四萬余奴隸，五千駐軍，”景見打了個哈欠說道。
“這麼多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派幾萬人進山就為修墓，這種事也就只有君主能想得出來。
“父王乃一代明君，按照規制，陵墓規模僅次于兩位開國先王，”景見起身把火炭拉到了屁股後面。
“現在還在建？”蒙雲問道。
“尚有三年工期，”景見回答。
“糧食能撐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人出來運糧？”蒙雲又問道。
“山中囤積糧草足以維持半年之久，”景見喝了口熱茶，凍得直打哆嗦。
“為什麼不把這些糧食運回來救急？”蒙雲把自己身邊的火盆也推了過去。
“說得有道理，明天我親自去，”景見也不客氣統統收攬過到身邊。
“奴隸是什麼人？又怎麼淪為的奴隸？”蒙雲又繼續問道。
“都是些西北部落的遺民，以前常劫掠邊民，父王派兵將其掃滅，”景見說道。
“你自己跑出來算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把人帶出來參戰？”蒙雲聞言面色一喜，戰俘可不是普通奴隸。
“若是讓他們參戰？誰負責看守奴隸？”景見皺眉不解地看著他。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讓這些奴隸也參戰，”蒙雲擺了擺手說道，這家伙以為他指的是陵墓駐軍，但實際上他說的是全部人員，包括奴隸在內。
“奴隸參戰？怕是不妥，”景見皺眉搖頭說道。
“怎麼不妥？”蒙雲又問。
“奴隸哪有什麼參戰資格呀，”就在這時候，龜爺邁步進了門。
“什麼意思？”蒙雲抬眼皮瞥了眼龜爺，老王八最近眨眼工夫就跑沒影，神龍見首不見尾。
“奴隸晦氣太重，不會受到神靈庇佑，”景見起身沖龜爺打了個招呼。
“怎麼又是神靈？整天神啊神的，神仙哪有這麼多時間理你們？”蒙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但略微思考過後又說道，“要不這樣吧，廢除他們的奴隸身份怎麼樣？”
“廢除？不妥不妥，這得需要父王的旨意，”景見接連搖頭表示不同意。
“大爺的又不是讓你廢除全天下的奴隸，”他對奴隸不奴隸的不感興趣，唯一讓他在意的是怎樣才能打敗蠻族人，恰好這些修陵奴隸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妥不妥，”景見搖頭死不松口。
“你怎麼油鹽不進吶，”他放下腳坐正之後又繼續說道，“這麼說吧，你是想守城等死，還是想徹底驅逐蠻族人？”
“這，”景見皺眉沉默不言。
蠻族軍隊所到之處，幾乎都是屠城屠寨，極其殘暴凶狠。
北玄國三百多萬人，就剩下幾處孤城的人口，滿打滿算，也不過六七十萬人。
黑水城眼下也是孤城一座，就算管城子求得糧食，吃完之後還是得餓死，十七萬人餓死可不是小事，這件事兒不能不考慮清楚。
“奴隸不會听你們安排，”龜爺爬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個不是難事兒，關鍵是他能不能代他老子下這道詔書，”蒙雲沖龜爺說完又扭頭看向景見。
“要不然以我的名義赦免奴隸，如何？”景見沉默了片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你的名義能有多大用？”蒙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要的是國王的赦免詔書。
“哈哈他的名義屁用沒有，”龜爺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算了我來偽造個吧，”他理解景見的難處，畢竟擅自赦免奴隸和偽造詔書，兩者之間性質存在天壤之別。
前者最多算是擅作主張，越權行事，後者直接等同于謀反，景見自然不敢謀反他老子，這家伙一臉忠厚老實相，但話說回來，肯定不能用景見的名義赦免奴隸，這家伙公信力不足，四萬多人不是個小數目，搞不好容易起反作用。
“這怎麼可以，”景見起身瞪大了眼珠子。
“你爹有幾個兒子？”蒙雲笑了笑又說道。
“還有個兄長，”景見一頭霧水，搞不懂他為何有此一問。
“沒事了你走吧，”蒙雲說完打了個哈欠，起身想要去睡覺。
“這麼晚如何走得，還是住你這里吧，”景見搶在他頭里往隔間走去。
“你住我這兒我住哪？”蒙雲皺眉說道。
“你再找個地方，我睡覺不安生，”景見推開隔間的門走了進去。
“大爺的，記得明天去把糧食運回來……”
這些奴隸能被派去修陵墓，就說明都是青壯年勞動力。
據景見所說，幾萬奴隸還都是戰俘，這才是他最看重的。
戰俘與普通奴隸的區別就是，戰俘不需要訓練就能上戰場，當然最關鍵的是，戰俘無論是戰斗素質，還是心理素質，都不是訓練幾天的新兵能比的。
唯一的問題是奴隸忠誠度不夠，這個必須想辦法解決。
郡城守軍人數三萬，預備役還有兩萬人，加上四萬多奴隸和五千駐軍，就是十萬多軍隊，到那個時候就算沒有騎兵，把這些人武裝起來，未必沒有進攻的余地。
奴隸也好，戰俘也罷，不管怎麼說，得先把糧食運回來，能夠讓四萬多人吃半年，十七萬人吃一個月沒問題。
城內糧食缺口，不容樂觀，七天之內必斷糧，要是餓死人就麻煩了。
奴隸編入軍隊可以暫且緩緩，主要是他還沒想好詔令內容，要想讓之前的仇敵賣命，絕不是紅口白牙幾句話，就能把人輕易忽悠住的。
……
隔間只是個很小的房間，能有二十平米就不錯了。
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被景見霸佔他就沒地方睡覺了，沒法睡覺他就和龜爺坐著說話。
“你這麼干就不怕被猜忌？”龜爺咧嘴笑道。
“猜忌？其他人我不管，要是景見和季站出來指責我，我立馬撂挑子就走人，”蒙雲躺倒在椅子上將腳抬上桌子。
這張橢圓形的會議桌，還是他特意讓季過來凝變的，桌子一圈兒足以容納三十個人坐下開會。
以前的座位高高在上他不習慣，畢竟他又不是來搞獨裁的，總不能讓人整天仰視他的鼻孔，還是心平氣和地坐下開會比較好。
“嘿嘿你有這樣的決心很好，這些人就是猜忌也不敢說出來，”龜爺說著轉頭看向隔間提高了聲音，“黑水城現在就是個空架子，一踫就散，要是沒有咱們呀，能不能打得過蠻族人先不說，餓都得把這些人餓死。”
“大爺的你和戾可別中途丟下我跑路，我可打不過蠻族巫師，”蒙雲有點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自然知道龜爺此舉的用意。
不過他並不怕猜忌，還是那句話，當初是季和景見絞盡腦汁，擅自做主將他留下來的，如果猜忌他就是不信任他，既然不被信任，他也不想舔著臉給人打工。
“哈哈我要是這麼干，就不會幫他們留下你，”龜爺也不在意。
“你為什麼要幫他們？”蒙雲又疑惑地說道，當初若不是龜爺從中搗亂，就算智如管城子也想不到，用趕鴨子上架的方式將他留下來。
“嘿嘿我想揭開你小子身上的秘密，”龜爺說道。
“哦？你想知道我的來歷？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蒙雲忍不住一挑眉道。
黑斗篷人摧毀了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就算將他的來歷公之于眾，也沒人能找回通道。
“不需要，你的來歷我隱約能猜個七八分，我指的是將來，”龜爺故作神秘一笑。
“將來發生的事未必就是好的，真相或許會讓人很絕望，”蒙雲又想到了預言卷軸，上面的景象，讓他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嘿嘿，”龜爺笑了笑沒接話。
蒙雲收回心神轉而又看向龜爺，“這幾天你和戾一直在東山上？”
“嗯我教他練些妖族秘術，”龜爺說道。
“大爺的，你為什麼不教教我？”怪不得這兩天沒見著龜爺，老王八敢情是給戾開小灶去了。
“呸臉呢？之前教你巫術你又不學，”龜爺鄙夷地說道。
“巫術太邪門兒我不學，”蒙雲笑著放下腳拉過椅子，主動往龜爺身邊靠了靠，“有沒有不消耗靈氣的法術？”
“胡扯，不消耗靈氣還叫法術嗎？”龜爺沒好氣地說道。
“沒有嗎？”蒙雲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大爺的我能教你的，要麼你不想學，要麼你學不了，”龜爺笑罵道。
“唉我太難了，”他又搬椅子坐了回去。
“說到法術，你就沒有感覺到異常？”龜爺收起了笑意。
“什麼異常？”蒙雲雙手抱著後腦勺，躺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屋頂。
“你現在看看你的靈氣，”龜爺再次說道。
蒙雲狐疑了瞥了龜爺一眼，閉眼內視。
下一秒直接慌了，“大爺的怎麼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