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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災民啊?”那守城門的一個小軍官昂著頭問道。
那人諂笑道︰“官爺,您這話說得,我家就住里邊啊!”
那軍官又問道︰“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家住里邊啊?”
那人愁苦地想了想,說道︰“官爺,要不您讓我進去,我讓我家人過來證明一下?”
那軍官不耐煩地道︰“那就上一邊站著去,等著你家人來再說。哼!這麼大人了,一點兒也不懂事!”
那人眼眸子一轉,臉上堆起一副笑臉來,從懷里掏了一掏,伸出手去︰“官爺,請您笑納。”
那軍官接過,在手里拋了拋,冷哼一聲︰“哼,進去吧!”
那人樂滋滋地連聲道謝,跑進城門。待走得遠了些,這才回頭怒氣沖沖地瞪了那些個守城兵丁一眼,卻又不敢讓人家發現,匆匆地自認倒霉地去了。
高鳴牽了馬,向城門走去。
馬,是膘肥體壯的好馬;身上一身軟甲光鮮亮麗,一看便是材質優良,打造精良。發冠打理得工整利落,昂首挺胸,器宇軒昂。
高鳴徑直向城門內走去,卻果然,被攔下來了。
“哎,哎!干什麼的?”那小軍官剛從前邊老爺那邊樂呵呵地跑回來。搜刮油水,他可不敢獨吞,但好歹還是有些好處的。
高鳴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回應道︰“進城啊,還能干嘛?”
“我知道你要進城,我是問你干什麼的!”那小軍官惡狠狠地說道。
小軍官扣著頭盔松松垮垮,一身甲冑也是松松垮垮。明明是個精瘦的腦袋,臉上卻偏偏長了一圈肥肉。小嘴巴在大臉盤子上更顯得像只雞嘴,說話時唾沫星子四濺。
高鳴故意裝楞,反應了一會,這才說道︰“哦,我路過,路過的。”
那軍官一皺眉,說道︰“不行,你不能進去,一邊呆著去!”
高鳴問道︰“這是為何?”
那軍官理所當然地道︰“來路不明,不能放你進去!”
高鳴笑道︰“我有路引!”
“喲,路引?”那軍官譏笑道︰“還有路引呢?拿出來看看?有我們家老爺的簽字嗎?”
高鳴神秘一笑︰“我這路引,可比你們老爺的簽字實在多了。”
說著,一翻手,翻出一小錠銀子來,在手中上下拋著。
看這大小,足有五兩不止。
那軍官看得眼直了,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高鳴笑著問道︰“如何,這路引,可還行?”
那軍官笑呵呵地指了指高鳴,說
道︰“你小子,蠻懂事的嘛,一開始還和我裝傻充愣的!”
說著,伸出手來。
高鳴卻遲遲不給他,先問道︰“那,我這路引能進去不?”
那軍官連連點頭︰“能進,能進!”
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銀子,隨著高鳴手中上下拋著,一上一下。
高鳴笑著︰“哎呀,那就太好了,能進就行!”
說完,手一縮,將銀子收了回去,牽了馬就要往里走。
那小軍官一把拉住高鳴︰“哎,銀子呢?”
高鳴轉頭,故作一愣,隨後問道︰“哦,你是說那路引啊?”
那小軍官急切道︰“是呀!”
高鳴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剛不是看過了嗎?”
小軍官愣住了。
咋?就給俺看看啊?你小子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而這時,高鳴卻一副“您是不是腦子秀逗了”的表情看著那小軍官,說道︰“咋啦?軍爺?您老還想拿回去啊?你都說是路引了,你看看就行了,還要把我的路引收了去啊?”
那小軍官勃然大怒︰“小子,你耍我?”
高鳴笑道︰“不敢,平生就好耍豬豚!”
那小軍官大怒,一揮手︰“兄弟們,圍上!”
小軍官惡狠狠地道︰“小子,你還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跑你爺爺這兒撒野來了?”
高鳴冷聲道︰“哼哼,你沒這群腌 ,不認得我這身甲冑,該認得我背後的這把刀吧?”
那軍官抬眼向高鳴身後一看,什麼鬼玩意?又細又長,刀柄上還鑄了個環?
那軍官粗聲大氣地一揮手︰“誰認得你那破玩意兒,老子今天鄭重地告訴你了,把身上的銀子都交出來,給爺爺好好賠個禮,爺爺或許還能放你一馬!”
這環首刀乃是恆晝軍中普遍的制式裝備,敢明目張膽地配備此刀在恆晝四處行走的人,要麼是官家的侍衛,要麼是軍中的將士。
或許有些小縣城沒有成制的大軍,但此人身為城門守衛,竟然連這環首刀都不認識,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高鳴不由得冷聲感慨道︰“您的無知程度還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啊!”
那小軍官听得腦袋有些糊,卻也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當即嚷嚷著一揮手︰“還敢在爺爺面前程口舌,兄弟們,拿下了!”
這是,旁邊有個兵丁似乎是個老兵,趕忙阻止道︰“隊長,不可啊!”
那小軍官不耐煩道︰“怎麼的啦?咱這麼多人,怕他一個龜孫兒?”
那老兵說
道︰“不是,他那刀,非同一般啊。”
那小軍官不屑道︰“瞧給你嚇得,出息!一把破刀,能有多厲害?能擋得下咱這幾十把刀?”
那老兵慌忙解釋道︰“不是,它不是厲害不厲害的問題,它是那種……”
那軍官一把推開他,嘴中罵道︰“不厲害你還慫個蛋啊?啊?瞧你那點出息,活該你守一輩子城門!兄弟們,拿下了!”
高鳴冷冷地看著周圍這一圈人,伸手在腰間短刀上輕輕一帶。
這時,里邊一人高聲喊道︰“住手!”
守城兵丁分開,一個長衫老者走來。
旁人行禮道︰“縣丞老爺。”
這位就是此地的縣丞老爺?高鳴上下打量了兩眼。
來人是四五十年紀,身形單瘦,留著一把花白的山羊胡。
那縣丞走上前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守城軍官,訓斥道︰“丟人現眼的東西!”
隨後,那縣丞臉上堆笑,向高鳴行禮道︰“小地方,沒見過世面,讓閣下見笑了。沖撞了尊駕,還請海涵。”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此人一把年紀,還禮數畢恭畢敬,高鳴也不是那輕易就動怒的人,便回禮道︰“好說。”
那縣丞拱手問道︰“閣下是來此公干吧?不知可有能效勞之處?”
想要他們“效勞”,那你不能不出示一下身份吧?
卻沒想到,高鳴“叮”的一聲把短刀收回腰間刀鞘,冷聲道︰“旅游!”
“這……”那縣丞微微有些傻眼。
隨即,那縣丞也不為高鳴的態度而生氣,笑呵呵地道︰“不知尊駕從哪里來?”
高鳴冷聲回答道︰“京城!”
“這……”那縣丞笑著回道︰“閣下莫要嚇唬小老。”
高鳴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看我像是嚇唬你的樣子嗎?”
那縣丞一愣,看向高鳴︰“尊駕真是從京城而來?”
高鳴冷聲道︰“怎麼,不信?”
那縣丞連連擺手︰“不不不……”
卻低著頭沉吟不語,臉上的臉色變化也不瞞著高鳴,反而像是特意展現給高鳴看的。
高鳴冷聲道︰“不止是我,皇帝陛下都來了。”
高鳴環視周圍一圈,冷哼道︰“大災之年,你們還敢如此魚肉百姓,我看,你們是遲早要完!”
說罷,轉身拂袖便走。
那縣丞急忙上前攔道︰“哎,尊駕……”
高鳴袖口一道金牌一閃而過,冷聲斥道︰“滾,一邊去,少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