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這位拿瓷器的兄弟，大師不光沒打斷他吹牛，還全程微笑著听完瞎扯。
“不好意思啊哥們兒，你這物件不對。”大師說話跟哄小孩似的。
“您再仔細看看底款啊！”那人急得直拍桌子。
大師把瓷瓶倒過來，表情像吃了檸檬︰“要不你把底款上的字念一遍？”
“元代御制！繁體字！正宗官窯貨！上次拍賣會同款的賣了幾千萬呢！”這人越說越來勁。
秦峰伸長脖子一瞅，差點笑噴——元代御制旁邊還印著行小字。
“適……適用微波爐？”持寶人念完自己也懵了。
大師憋著笑︰“您說這玩意能是真的？”
“可拍賣會那件和我這個一模一樣！”
“人家那件也帶微波爐說明書？”
“那倒沒有，但您看這釉色，這胎質……”
“可它寫著微波爐啊！”
“這字又不是我刻的！您別老盯著底款，看看器型啊！”
“適用微波爐。”
“微波爐我知道！給您放大鏡，您再看看釉面……”
江曉晴噗嗤笑出聲︰“古玩行里這種人特多，死活咬定自己東西是真的，誰鑒定都不好使。”
大師實在沒轍了，沖門口喊︰“給這位兄弟退錢，喊下一位！”門口徒弟趕緊過來把這哥們架走，動作倒是挺客氣。
秦峰暗自點頭，這大師脾氣確實好，比那些鼻孔朝天的專家強多了。
送走帶寶貝的人之後，後面幾個有真有假，不過大家都能平靜接受。
很快就到秦峰了，他客氣地說︰
“大師，我這個……”
風雲大師抬頭瞥了他一眼，又低頭寫字，隨手抽出一張紙︰
“真的，去後面蓋章。下一位。”
秦峰咧嘴笑了，江曉晴興奮地拽著他往後走。紙上寫著︰
這物件有兩百年歷史，是個不出名的雕刻師作品。
後來很多人供了他刻的財神都發了財，這師傅才跟著出名。不過東西有破損，品相普通，估價一百八十萬。
“賺翻了！姥爺肯定愛死這財神！不管故事真假，做生意的就信這個！老公你太牛了！”
江曉晴樂得蹦起來，當眾“吧唧”親了秦峰一口。
親完才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得像熟透的隻果，比晚霞還艷。
秦峰自己也懵，他本來只覺得是老東西，沒想到居然值這麼多錢，純屬走狗屎運。
後邊的應以航看得直咬牙，感覺比吃了蒼蠅還難受。只能自我安慰︰“真貨又怎樣？我這可是實打實花了兩百多萬買的，孝心比他強多了！”
這貨光顧著盯秦峰，完全沒注意風雲大師剛才瞅了他那邊直搖頭。
兩分鐘後輪到他了。
應以航䱇瑟的遞上財神像︰“大師，我這可是花了兩百多萬買的，絕對是真的！您看比剛才那破爛強多了吧？”
話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之前發現個規律，要是真貨大師會直接打斷人說話，假貨反而讓多說。
“大……大師您倒是吱個聲啊！”應以航聲音都抖了。
風雲大師嘆口氣︰“對不住啊小兄弟，這尊是高仿。不過做工挺細，料子也不錯，擺家里當裝飾還行。”
應以航後槽牙咬得咯吱響︰“兩百萬就當交學費了，反正您家大業大的。”
旁邊鑒定師傅還在補刀︰“不過您這錢花得確實冤。”
應以航听得太陽穴突突跳，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要不是想著風雲大師背後有青葫蘆古玩街撐腰，他早把這破鑒寶室砸了。
“您真瞅準了是假貨？”應以航從牙縫里擠出話。
風雲大師眼皮都不抬︰“假的。”
“可老子就在你們街里買的！那老板賭咒發誓說是真家伙！”
“去登記處填單子。”大師慢悠悠端著茶︰“查實違規雙倍賠錢，不過得等一周。”
應以航眼前發黑——明天老爺子就過壽了，等一周頂屁用！
他湊近櫃台壓低聲音︰“您開個鑒定書說是真的，我立馬走人。”
“下一位請。”大師敲敲鈴鐺。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應以航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雞，踉蹌著倒退三步。剛才還燒心的火氣唰地滅了，後背冷汗唰地下來，這老頭身上有股子說不上來的煞氣。
“對……對不住大師！”
他抱緊財神像奪門而逃。跑到街上才想起劉大師說過，在這兒鬧事的都沒好下場。
轉悠半天找不著秦峰他們，再折回那家古董店，卷簾門早拉下來了。
劉大師叼著煙過來解釋︰“古玩行當講究錢貨兩訖，只要賣家咬定是真貨，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轍。”
應以航黑著臉吼道︰“那你為啥不早告訴我！”
劉大師縮了縮脖子︰“我喊了你好幾聲啊，可你只顧著跟人抬價，壓根沒搭理我。”
“對了少爺，我琢磨古董店那大叔八成是托兒。還有你說的那個秦峰，估計也是店里安排的幫手。”
“啥？！”
應以航瞬間炸了，掄起財神像就往地上砸。
當一聲，陶瓷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他發瘋似的邊踩邊嚎︰“王八蛋！都是騙子！”
這二十三萬可不是小數目，更糟的是他爸應克強再三叮囑要買真貨回去。這下全砸手里了！
他突然反應過來，秦峰不可能是托兒。合著那小子故意激他當冤大頭！
“秦峰我弄死你！就算躲回寧市，老子也要追過去扒了你的皮！”
應飛紅著眼在街上亂竄，逮著路人就推搡。沒兩分鐘保安就沖過來，拽著胳膊把人拖出了古玩街。
秦峰和同伴早溜了——他們剛听專家說財神像是假貨，轉身就出了鑒寶室。
這會兒正急著回家吃團圓飯，應曉思來電話說舅舅應韶霖已經到了。
另一邊，風雲大師等應以航被趕走後，突然起身對排隊的人說︰“稍等片刻，我上個廁所。今天多加班二十分鐘。”
老頭繞到後門，鑽進間密室掏出手機︰“殿主，我是易風雲。今天見到您說的那個年輕人了……”
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女聲︰“在我那條古玩街？”
要是秦峰在場，肯定听出這聲音就是曾跟他交手的神秘女宗師，極天集團的凌晚妃。
“沒錯，他來鑒定東西。”
凌晚妃輕笑出聲︰“有點意思。知道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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