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繼續宣揚的梅玲突然察覺異樣，話音戛然而止。
她猛然轉頭望向遠處，臉上血色瞬間褪盡︰“怒劍的氣息怎麼會消失？誰下的手？”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連同神智恍惚的柳傾衣齊刷刷盯住秦峰。
方才空中激戰正酣，根本無暇分神留意怒劍情況。
待塵埃落定，柳傾衣正與心魔纏斗，古姜二人更不可能對同伙下手，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這毛頭小子立維是一品宗師，怎能反殺怒劍？”
梅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古葉擰著眉頭思索片刻︰“方才他周身氣機的確是一品境界，怒劍這個廢物竟陰溝里翻船。”
“罷了，這種廢物死了倒清淨。柳傾衣馬上要徹底瘋魔，離她最近的這小子絕對活不成。要是僥幸留口氣……”
古葉冷笑幾聲︰“帶回組織倒能當個研究材料。”
梅玲揮手召回懸空的青銅燈盞，兩人氣色已恢復七八分。
此刻猶如看籠中困獸般盯著柳傾衣，就等對方完全墮入瘋狂深淵。
從只言片語中，秦峰瞬間明白了局勢。
他扯著喉嚨大喊︰“柳堂主！快醒醒！你要是真瘋了，他們肯定要操控你干盡惡事，最重要的是我還不想死啊！”
但一切似乎毫無效果。
柳傾衣渾身顫抖立在原地，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發絲間升騰起詭異的紫煙。就在理智即將崩斷的瞬間，她突然揮拳砸向虛空。
轟隆！
拳鋒迸發的紫色雷蛇瞬間四濺，周遭建築在電光中支離破碎，混凝土牆面如同紙糊般被撕開巨大缺口。
“這要是砸在我腦袋上……”
秦峰後頸發涼地想著，卻見柳傾衣甩了甩手腕，竟直勾勾朝他逼近。
此刻他體內雖勉強聚起幾縷真氣，可渾身骨頭像是灌了鉛，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柳堂主！快醒醒！”秦峰扯著嗓子呼喊。
毫無作用。
“柳姐姐！我可是你親自選中的接班人！”
依然毫無回應。
秦峰自踏上復仇路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被失控的合作伙伴誤殺這種荒唐死法，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瘋女人！更年期大媽！快給我清醒點！”
壓抑許久的怒火終于爆發，秦峰破罐子破摔吼道︰“老妖婆你弄死救命恩人不怕天打雷劈嗎！”
這次咒罵竟起了奇效，或者說對方已逼至跟前。
柳傾衣忽然駐足，縴腰低俯幾乎貼上他的鼻尖，那雙蒙著紫霧的美眸危險的眯起︰
“先前鬼哭狼嚎的听不真切，不過剛才那幾句……”
她紅唇輕啟，聲線裹著冰碴子︰“瘋女人？更年期？老妖婆？勞煩秦公子仔細說說？”
秦峰心里咯 一下，這姑奶奶該不會剛才都是演戲吧？
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做不得假，他勉強擠出個苦笑︰“這不都是為了叫醒你嘛。”
柳傾衣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突然貼到跟前，秦峰甚至能嗅到她呼出的淡淡冷香。
這麼近看才發現，這張臉當真是精雕玉琢，連絲毛孔都找不見。
美人冷著臉輕哼︰“陰雷在我體內完全失控了，原本必死無疑。幸好留了後手，但頂多撐六十秒。”
“六十秒？那你還不過來離我遠點兒！”
秦峰脫口而出時才發現自己還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柳傾衣忽然眯起那雙泛著紫光的眸子︰“你……動不了？”
“能跑我早沒影了！你當越級打架是過家家啊？”
秦峰沒好氣地朝怒劍尸體的方向努嘴。
瞥見地上那具尸體，柳傾衣難得露出詫異神色︰“你怎麼做到的？”
她指尖繞著一縷青絲繼續道︰“二品宗師就算只會最低階的玄品氣術，收拾四五個一品都跟玩兒似的，這可不是單純多學門功夫的事兒。”
這話倒不假。
能跨境界反殺這種事，柳傾衣活這麼大歲數都沒見過幾回。
她眼波流轉間多了幾分興味，連剛才被喊“老妖婆”的事都拋諸腦後了。
“回頭再細說成嗎？”
秦峰急得後背冒汗︰“您老人家現在就是個人形炸藥，我這會兒動不了！”
“多少人求著要靠近我三丈之內呢。”
柳傾衣忽然俯身，發梢掃過秦峰鼻尖︰“你小子倒好，活像見了瘟神。”
秦峰心里直叫苦。
美人香固然好聞，可一想到六十秒後這活閻王要是發起瘋來，怕是自己連骨灰盒都省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眼前這算什麼情形？更何況才六十秒也太倉促了。
“麻溜滾蛋，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這話在秦峰心里轉了八百遍，臨到嘴邊卻成了︰“柳堂主天人之姿，皓腕凝霜雪，修為傲視群雄，實乃女中豪杰。”
“這般傾世容顏千年難遇，我連給您提鞋都不配，哪敢有半分嫌棄。”
“就是想提醒您，時間快到了吧！”
話音未落便被截斷。
“既然本座這般動人，今日便便宜你小子。”
柳傾衣貝齒輕咬朱唇，終于作出決斷。
要化解她的走火入魔，唯有兩條路︰
要麼尋個身負變異雷屬性真氣的宗師，偏偏還要是屬性相沖的陽雷持有者，通過雙修不僅療傷，更能產生陰陽互補之效。
這般雙修妙處有三︰修行速度倍增不說，陰雷陽雷交匯時迸發的威能，足以讓真氣品質躍升一個大境界。
若她原本的紫色真氣經歷陰陽交融，便能蛻變為黑色品質。這等穩賺不賠的買賣，擱誰不得挑揀一番？
起初柳傾衣還端著架子，想著怎麼也得尋個年齡相當、家世清白、品貌俱佳的主兒，怎麼也得設九九八十一關考驗。
畢竟江湖上想跪著舔她裙擺的男人，排隊都能繞京城三圈。
論權勢她是分堂之主，論天賦堪稱絕世奇才，更別說那讓仙子都自愧不如的身段容貌。
可現實很快給了她當頭棒喝。
莫說精挑細選，便是把門檻降到地窖里也尋不著人。
因為陽雷屬性的宗師根本尋不著，連第二個陰雷屬性的人都蹤跡全無。
按說泱泱華夏武者如過江之鯽，宗師雖說是萬里挑一，可架不住基數龐大啊？
各門各派加上隱世家族，柳傾衣原以為找個陽雷宗師不說易如反掌，總歸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