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聲突兀劃破寂靜。
    項靖猛地翻身而起,眼角還糊著宿醉的分泌物︰“哪個不要命的敢吵老子睡覺!”
    話音未落,金屬踫撞聲混著此起彼伏的慘叫穿透落地窗。
    他赤腳踩過滿地衣物時,最後一聲哀嚎恰如斷弦般戛然而止。
    雕花銅門吱呀作響,晨光勾勒出高挑身影。
    項靖抓襯衫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盯著來人︰“郭青?你這殘廢竟敢……”
    “來取你狗命。”
    冷冽女聲裹著晨風刺來。郭青掃過滿室狼藉,軍靴碾碎地板上散落的鑽石耳釘,金屬與水晶的碎裂聲格外清晰。
    項靖突然注意到對方筆直站立的雙腿,瞳孔驟縮︰“你經脈明明……外面三十多個兄弟全折了?”
    他胡亂系著腰帶後退,撞翻了鎏金酒架,名貴紅酒順著大理石紋路蜿蜒成血河。
    “拜你所賜,我在輪椅上參透了真正的武道。”
    郭青指節捏得  作響,腕間銀鏈折射出森冷寒光︰“本想等你看著天狼幫覆滅再動手,可多留你呼吸半刻都嫌髒了空氣。”
    項靖突然抄起波斯地毯下的柯爾特,槍口卻詭異地指向天花板。
    他脖頸青筋暴起,視線中只剩殘影晃動,喉間擠出破碎的嘶吼︰“這不可能!武閣明明廢了你了!”
    寒芒閃過,項靖保持著扣扳機的姿勢轟然倒地。
    郭青甩落匕首血珠,踏過滿地狼藉走向晨曦,身後傳來最後一聲喉管漏氣的嗚咽。
    香山別墅區發生驚天變故。
    天狼幫六大堂主之一的項靖橫尸在自家豪宅。
    郭青手刃仇敵後步履輕快地走向別墅區外的紅色跑車,拉開車門正要開口報喜,卻被後排香艷場景驚得倒抽冷氣。
    葉紅櫻紅裙半敞倚在秦峰懷里,眼波流轉間嗔道︰“要死啊!上車前不會敲敲車窗?”
    “你們……這是在干嘛?”郭青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
    葉紅櫻指尖勾著發梢慢條斯理坐直身子︰“聞聞你這一身血腥氣,別弄髒我的真皮座椅。”
    艷紅指甲敲了敲中控台︰“還不快開車回會館洗澡?”
    郭青低頭嗅了嗅運動服︰“我特意洗過澡換過衣服才來的。”
    後視鏡里瞥見秦峰發紅的耳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攪了某樁好事。
    秦峰輕咳一聲岔開話題︰“沒留活口吧?”
    “天狼幫眾全滅,幾個目擊者都處理干淨了。”
    郭青轉動方向盤時難掩興奮。
    她至今記得項靖驚駭的表情——這個曾讓她苦戰三天三夜的勁敵,如今在她手下竟走不過十招。
    想到秦峰指導的修煉法門竟讓自己摸到了宗師門檻,感激之余又忍不住偷瞄後視鏡。
    秦峰被盯得渾身發毛,強作鎮定道︰“先回會館,晚點帶你去見殷長老。”
    心里卻瘋狂吶喊︰這丫頭什麼眼神!
    剛才分明是紅姨非要檢查我練功進度,我能推開她嗎?萬一把人摔著怎麼辦!
    次日天城茶樓雅間,氤氳茶香中秦峰放下青瓷杯︰“殷長老,今日擂台賽可有把握?”
    殷雲背手站在秦峰面前,冷硬的面孔看不出情緒︰“听說宮良派了八名神勁高手刺殺你,結果全折在路上了。”
    他目光掃過少年手中的茶盞︰“看來有人護著你。”
    秦峰吹開浮葉啜了口茶,沉默在兩人間蔓延。
    “是總堂派來的人吧?”
    殷雲指節敲了敲石桌︰“讓他出來見我。”
    這位武閣大長老難得顯出焦躁︰“郭天下若上位,天城武閣就要改姓沈了!”
    秦峰垂眸掩住眼底譏誚——當初武閣招攬被拒便立即撤走護衛,此刻這般作態倒是可笑。
    不過他仍順著話頭說︰“殷長老怎就認定總部在意這些?在他們看來,只要天城分舵安分守己,姓殷還是姓沈有何區別?”
    “可這分明違背……”
    殷雲突然噤聲,喉結滾動兩下轉了話鋒︰“你約我出來究竟何事?”
    “想托您收個人進武閣。”
    “又是往閣里塞人?”
    殷雲臉色驟沉︰“宮良那廝已安插了四個神勁巔峰,加上原有的足有六人。我這邊連七個正經武者都湊不齊!”
    他重重拍桌︰“若想說借人給我,一個頂什麼用!”
    秦峰放下茶盞輕笑︰“您誤會了,這位是要爭閣主之位的。只是現在身份不符,需要您開個方便門。”
    他指尖輕點桌面︰“郭青雖復出,總得走個過場不是?”
    殷雲老臉頓時黑成鍋底,“啪”地拍案而起︰“你小子拿老夫尋開心呢?”
    秦峰慢悠悠轉著茶杯︰“您看我像在說笑麼?”
    “就憑你空降個人來搶閣主位子?”
    殷雲氣得山羊胡直抖︰“當初誰定的規矩?得有四分之一弟兄撐腰!現在武閣除了我和郭天下,還有哪個夠格?”
    話音未落,雕花木窗“吱呀”輕響。
    郭青斜倚窗框,指間轉著柄柳葉刀︰“殷叔,您看我夠不夠格?”
    殷雲手里的茶碗“當啷”砸在桌上︰“青丫頭?你的丹田……”
    “托您的福,全須全尾長回來了。”
    郭青翻身躍下,腰間銀鈴叮當作響。這身法哪像廢人?殷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半盞茶功夫,殷雲心滿意足出了茶館,臨走還踹翻兩個探頭探腦的雜碎。
    “郭天下那廢物也配當閣主?”
    郭青把瓜子殼吐得老遠︰“去年除夕宴上,這王八蛋往我酒里下藥,要不是我機警……”
    秦峰饒有興致地嗑著瓜子︰“倒是小瞧你了,殷老頭二話不說就退賽?”
    “武閣這幫老東西就認拳頭。”
    郭青扯開衣領露出肩頭刀疤︰“十八歲那年我單挑七個分舵主,這幫老幫菜現在見我還腿軟呢。”
    窗邊忽然閃過道黑影,慕容鋒倒掛在檐角︰“青姐,弟兄們听說你要出山,連夜把演武場的沙包都換成郭天下畫像了。”
    秦峰往太師椅上一靠,郭青立馬狗腿地續上熱茶。
    這姑娘現在底氣十足——殷雲那老狐狸被打服後,帶著整個長老團投誠了。
    “姐在武閣可是橫著走的!”
    郭青一甩馬尾辮,滿臉寫著“姐就是牛”︰
    “十歲揍翻武館老師傅,十八歲把同輩全打趴下。二十六那年,大長老的假牙都被我揍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