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鋒不著痕跡地抹去唇角血漬,余光瞥見秦峰指尖凝聚的寒芒,後頸汗毛頓時倒豎。
    慕容鋒抓了抓後腦勺,衣袖滑落露出帶淤青的手腕︰“沈公子記岔了,武閣這屆的首席弟子是我師姐。”
    話音未落,穿堂風掀起水晶門簾,秦峰的身影已立在沈如浪輪椅前︰“你該明白,能救你的人還沒出生。”
    沈如浪攥緊輪椅扶手,金屬部件發出吱呀聲響︰“慕容兄可是天城武閣的翹楚!你……”
    “不然你以為這身傷怎麼來的?”
    秦峰扯了扯滲血的繃帶,目光掃過慕容鋒。沈如浪這才注意到武閣弟子左顴骨泛著紫紅,鼻梁上還貼著醫用膠布。
    輪椅在瓷磚上擦出刺耳聲響,沈如浪本能後撤卻被揪住衣領提起。
    金屬支架崩裂聲中,沈如浪的額頭與輪椅扶手重重相撞,鮮血順著雕花紋路蜿蜒而下。
    “秦峰!武閣郭大程閣主已在路上!”
    沈如浪的嘶吼混著血腥味︰“你敢動我!”
    “和平酒店那次。”
    秦峰單膝壓住沈如浪後背,指節抵住他後頸大椎穴︰“我說過既往不咎。”
    “現在是新賬。”
    鋼化玻璃茶幾應聲碎裂,沈如浪的半邊臉陷入碎渣︰“天醫館保安的斷骨,龍騰集團三條人命。”
    警報器突然尖嘯,慕容鋒望向窗外漸近的車隊。
    秦峰卻恍若未聞,拎起癱軟的沈如浪︰“還剩最後一筆賬。”
    監控屏幕映出沈如浪扭曲的面容,他驚恐地發現秦峰指尖寒芒閃爍——三枚銀針正懸于自己百會、羶中、氣海三處大穴之上。
    秦峰骨節分明的指節再度收緊,掌風挾著雷霆之勢劈下。
    “第三掌為清風堂而落!”
    清脆的掌摑聲在庭院炸響︰“你引爆的硝煙讓君子劍折損過半,這記耳光僅是開端,沈氏百年基業終將為此傾覆!”
    第四道掌風即將劈落之際,驟起的旋風裹挾著枯葉盤旋而上。
    秦峰懸在半空的手掌驟然凝滯,敏銳捕捉到空氣里彌漫的危機氣息。
    “豎子安敢放肆!”
    驚雷般的怒喝自天際滾滾而來,震得琉璃瓦簌簌作響。
    庭院內眾人面色劇變,慕容鋒鐵青著臉攥緊劍柄︰“師尊親臨,速退!”
    康煥踉蹌著扶住石柱,嘶聲疾呼︰“秦神醫快走!這可是武道宗師!”
    被扼住咽喉的沈如浪突然扯出森冷笑意,血沫順著嘴角滴落︰“繼續清算啊,哈哈哈……怎麼不……?”
    清脆的掌摑截斷癲狂笑聲。
    “這第四掌是為我妻子而落!”
    秦峰眼底寒芒暴漲︰“你們竟敢觸我逆鱗,沈氏九族當為此付出代價!”
    引擎轟鳴劃破死寂,數十輛黑色防彈車如鋼鐵洪流沖破柵欄。訓練有素的武者魚貫而出,玄色武袍在暮色中翻涌如墨。
    鶴發童顏的老者踏出座駕剎那,無形威壓令青石地磚綻開蛛網狀裂痕。
    郭大程負手立于車頂,銀發如霜卻面若嬰孩,細長眼眸掃過狼藉庭院。
    慕容鋒正要開口,老者袖袍輕揚將其震退三丈︰“廢物!待會兒再與你計較!”
    二十名黃衣弟子結陣合圍,劍鋒所指處空氣扭曲。
    秦峰指節捏得爆響,掌心血痕順著沈如浪脖頸蜿蜒,在夕陽下折射出妖異紅光。
    在武閣各處分舵主事者中,郭大程雖非武力冠絕同儕,卻以火爆性情聞名四方。
    前些時日天陽分舵遭天道會突襲損失慘重,作為主事者的他不僅身受重傷,更被總壇罰以禁閉三月。
    近日方得脫困的主事者胸中郁結難消,整日在分舵內雷霆震怒,連廊下銅鈴都時常被其暴喝驚得錚鳴不止。
    慕容鋒暗中揣度,此番郭大程應允沈家所求追殺秦峰,七分是為宣泄胸中塊壘,三分才是為武閣聲名。
    “黃口小兒,沒听見本座的警告麼?”
    郭大程鷹目如電掃向場中,腰間玄鐵令隨著激蕩真氣錚錚作響。
    秦峰五指如鉤扣住沈如浪咽喉,聲線清越似山澗流泉︰“听得分明,只是——憑何?”
    三字落地,滿場武閣弟子皆倒抽冷氣。
    竟敢如此頂撞閣主,這般狂悖之徒當真數十年未曾得見。
    郭大程怒極反笑,掌中真氣凝成實質漩渦︰“可知違逆本座的下場?”
    “郭主事何不問問沈如浪因何受制?”秦峰腕間力道不減,沈如浪頓時面如豬肝。
    黑袍老者負手踏前,青石地面在其足下寸寸龜裂︰“何需多言?違令者死,這便是武閣鐵律!”
    “好個不問因果的霸道!”秦峰眼底寒芒乍現︰“這便是天下共尊的武道聖閣?”
    “強者即為天理!”
    郭大程聲線驟然降至冰點︰“若非受人所托,本座倒想留你這天縱之才……”
    話音未落,被扼住要害的沈如浪突然掙扎嘶吼︰“姓秦的!現在知道怕了?還不松手!郭主事可是武道宗師,碾死你如同螻蟻!”
    秦峰指節微微收緊︰“聒噪。”
    “呸!”
    沈如浪面目猙獰︰“死到臨頭還敢逞凶!方才不是揚言要沈家滿門抵債麼?如今在宗師面前怎成了縮頭烏龜?”
    青衫少年忽而展顏輕笑,五指卻如玄鐵箍牢︰“郭主事不妨猜猜,我這掌力與宗師威壓,哪個先碎此獠喉骨?”
    暗青石磚上,沈如浪原本癱軟的身軀突然弓成蝦米,骨節嶙峋的手掌抓住鎖鏈發出刺耳刮擦聲。
    他布滿血痂的嘴角扭曲著擠出嘶吼︰“方才抽斷三根鐵鞭的威風呢?現在知道怕就跪下求饒!”
    秦峰指節微微泛白,玄鐵鎖鏈在掌心勒出深痕。
    他越過沈如浪癲狂扭動的身影,目光直刺五步外的紫袍老者︰“郭閣主真要保這狂徒?”
    郭大程蟒紋袖袍無風自動,聲若寒潭墜冰︰“不是商量,是武閣鐵令。”
    他抬手間氣勁翻涌,二十名玄甲衛劍鞘齊鳴︰“十息之內,放人。”
    “可他欠的血債尚未償清。”秦峰腕間鐵鏈突現蛛網狀裂紋。
    “本座說兩清了。”郭大程足下青磚應聲炸裂。
    嗤笑聲中,秦峰五指驟然收攏。郭大程臉色劇變,凌空抓出的氣勁撕裂空氣︰“你竟敢!”
    “有何不敢!”
    骨骼碎裂的脆響刺破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