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攥緊拳頭盯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此刻能布下如此縝密連環局的,除了盤踞天城多年的沈氏家族,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齊老分明說過已與沈家達成和解……”
    秦峰面色鐵青地咬緊後槽牙,儀表盤幽藍的光映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
    車年時鐘顯示的數字每跳動一次,都像重錘敲擊在他心頭。
    副駕上的雷銘感受到後座傳來的壓迫感,將油門又往下踩了三分。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鳴響,黑色轎車如離弦之箭劃破暮色。
    此時的寧市表面平靜如常。晨間數起離奇事故被無形大手悄然抹去痕跡,唯有各界名流暗中傳遞著加密通訊。
    金融大廈頂層的私人會所里,七八支水晶杯踫出清脆聲響。
    “听說那幾處產業都是秦神醫名下的?”
    “沈家這次真是下了血本……”
    “不知秦神醫會如何破局?”
    城西咖啡館的卡座間,張清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
    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條斯理攪動著濃縮咖啡,腕表折射的光斑在她眼底跳動。
    “能勞動張家大小姐親自邀約,真是榮幸之至。”
    慕容鋒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笑意不達眼底︰“不過若只為敘舊,何必選在這麼……微妙的時間點?”
    張清顏突然傾身向前,烏發掃過檀木桌面︰“武閣的人突然現身天陽,今早就爆出多起事故,慕容先生不覺得太過巧合?”
    慕容鋒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銀匙與瓷杯相撞發出“叮”的輕響。
    窗外霓虹燈牌次第亮起,在兩人之間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
    慕容鋒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挑眉︰“天陽出什麼新鮮事了?說詳細點?”
    張清顏將手機屏幕重重按在桌面上︰
    “監控里那輛套牌越野車昨天出現在你車庫里。五起連環追尾,三處工地塌方。這麼熱鬧的場面,慕容少爺會不知情?”
    “看來傳言不假,你果然和沈家攪在一起了。”
    慕容鋒悠閑地攪動著咖啡杯里的拉花︰“既然你都查清楚了,還問什麼?”
    “秦峰是我的救命恩人!”
    張清顏指甲在玻璃桌面劃出刺耳聲響︰“上個月他剛幫武閣揪出三個暗樁,你現在動他……”
    “所以呢?”
    慕容鋒突然俯身逼近︰“你們天陽武閣去年績效考核全國墊底,柳若煙到現在都湊不齊四大護法。”
    他晃了晃手機鎖屏上的金色閣徽︰“而我——天城武閣首席上個月剛斬獲華東區比武亞軍。”
    張清顏瞳孔微縮︰“郭大程要親自下場?”
    “聰明。”
    慕容鋒將咖啡一飲而盡︰“閣主專機兩小時後降落。提醒你的小朋友,現在去機場負荊請罪還來得及。”
    “這不可能!”張清顏瞳孔驟縮,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慕容鋒,少在這里危言聳听,郭閣主絕不會……”
    “哈哈哈!”
    慕容鋒仰頭大笑打斷她,手指在檀木桌上敲出篤篤聲響︰“信與不信隨你。不過看在往日情分提醒你,秦峰這灘渾水,你  不得。”
    張清顏血色盡褪,耳畔嗡嗡作響。
    她萬萬沒料到,這次布局竟是天城武閣在幕後操盤!
    “秦峰何時得罪過你們?”她強壓顫抖的聲線。
    慕容鋒突然傾身逼近,茶盞被衣袖帶翻在地︰“需要理由嗎?”
    他盯著飛濺的瓷片冷笑︰“不過,告訴你個有趣的消息如何?他那位如花美眷,此刻正在我流水會所品茗呢。”
    “你竟敢動他家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張清顏霍然起身,腰間銀鈴叮當作響。
    “省省你的威脅。”
    慕容鋒慢條斯理擦拭指尖茶漬︰“既然你說秦峰能勝我,何不讓他來天字號包廂走一遭?五點前若不見人……”
    他故意拖長尾音︰“我可要把這份厚禮轉呈總堂了。”
    望著玄色披風消失在回廊轉角,張清顏踉蹌跌坐。
    窗外驚雷乍起,暴雨如注——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卻是無解的死局。
    正午時分,黑色越野車碾過積水沖進天陽。
    後視鏡里,雷銘瞥見秦峰布滿血絲的眼︰“直接回醫館?”
    “去醫院。”秦峰扯開領口,青銅懷表在掌心烙出紅印。
    儀表盤顯示比預定早到98分鐘,足夠他處理兩件事︰用乾坤袋里的千年參吊住兄弟們的命,以及等蛇出洞。
    暴雨沖刷著車窗,他閉目靠在真皮座椅上。
    沈如浪此刻應該收到消息了,這場獵殺游戲,終于輪到獵手就位。
    秦峰扶著醫院門廊劇烈喘息,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紅血漬。
    他眯眼看向梧桐樹下的身影,張清顏正用鞋尖碾著滿地枯葉,听到腳步聲猛地抬頭,發絲間閃過金屬耳墜的冷光。
    “那些情報……”
    秦峰扯開緊扣的領口,喉結滾動著吞咽血腥氣︰“全部屬實?”
    張清顏掏出手機劃亮屏幕,指紋在鋼化膜上印出凌亂紋路︰
    “行車記錄儀拍到慕容鋒的座駕凌晨出現在碼頭,和沈家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秘書踫過頭。”
    秦峰摸出皺巴巴的煙盒,金屬打火機擦出第三簇火苗才點燃︰“他倒是把障眼法玩得漂亮。”
    煙頭明滅間,他瞥見急診室的紅燈還亮著︰“老金還在手術台躺著,這筆賬總得清算。”
    張清顏突然抓住他手腕,皮質手套硌得生疼︰“天城武閣最近換了三個執事長老,慕容鋒敢這麼明目張膽,背後怕是有新靠山。”
    她壓低聲音︰“今早總部傳來消息,說沈家給武閣捐了七位數香火錢。”
    暗巷傳來刺耳剎車聲,秦峰甩開她的手冷笑︰“他們倒是會挑軟柿子。”
    轉身時風衣下擺掃過牆根青苔,露出別在後腰的鎢鋼短刺︰“告訴柳老,明早八點我要看到沈如浪的醫療檔案。”
    三小時後,“藍島”會所VIP包廂彌漫著雪茄煙霧。
    穿唐裝的老者轉動翡翠扳指︰“沈如浪那瘸子敢來天陽撒野?”
    他對面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晃著威士忌杯︰“听說他在仁和醫院包了整層VIP,八個保鏢輪崗。”
    角落突然響起玻璃碎裂聲,紅裙女人踢開腳邊酒瓶︰“你們真信聯姻那套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