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佝僂的脊背竟挺直如松。
    秦峰恍然點頭︰“家傳典籍記載過類似禁藥,需以透支經脈為代價,輕則武功盡廢,重則爆體而亡。”
    他忽然輕笑出聲︰“難怪二位到了這年紀仍未摸到宗師門檻。”
    這話如同利刃刺進雙蛇心口。他們何嘗不知此藥凶險?
    上次服用後全身潰爛月余,此次反噬只怕更甚。但此刻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了許多。
    “牙尖嘴利!”
    白蛇枯發倒豎,指甲暴漲三寸︰“等會撕爛你這張嘴,看你還怎麼聒噪!”
    話音未落,兩道蛇形殘影已呈夾擊之勢撲來。
    秦峰目光掃過面前兩人,指節輕輕敲擊劍柄︰“二位故意拖延時間,是想等藥效完全生效吧?”
    黑白雙蛇身形微頓,黑袍老者干笑兩聲︰“小輩倒是機敏,不過……”
    他忽然抬手射出三枚毒鏢︰“現在才察覺不嫌太遲麼?”
    秦峰旋身避開暗器,劍鞘在地面劃出火星︰“藥效雖猛,不過維持半柱香光景。待時效一過……”
    他劍鋒斜指,劍氣在地面刻出深痕︰“二位怕是連站立的力氣都不會剩下。”
    兩人面色驟變,白袍老嫗枯爪般的五指猛然收緊︰“你小子太狂妄!”
    腰間蛇形軟劍應聲出鞘︰“足夠將你碎尸萬段!”
    秦峰唇角微揚,左手悄然結出劍訣。
    自康家變故後,他晝夜苦修《天罡劍譜》與《四象拳經》,雖未突破宗師之境,卻悟出三式絕殺。
    眼前這對毒門宗師,正是試劍的最佳磨刀石。
    “老黑!”白袍老嫗尖嘯破空,兩道身影驟然幻化殘影。
    劇毒罡風卷起滿地碎石,將青衫劍客困在風暴中心。
    秦峰閉目凝神,耳畔風聲忽止。
    雙蛇合擊的剎那,他腰間佩劍龍吟出鞘——正是天罡劍譜第四式“星移斗轉”!
    劍光如銀河傾瀉,竟將兩人攻勢盡數反彈。
    黑袍老者踉蹌後退,不可置信地盯著胸前血痕︰“這……這不可能!”
    “承讓。”
    秦峰挽了個劍花,劍尖垂落血珠︰“二位若肯現在棄暗投明還可……”
    話音未落,白袍老嫗突然暴起,七枚透骨釘破風而來!
    青衫翻卷間,秦峰左手四象拳勁轟然擊出。
    拳風激蕩竟凝成虎形虛影,將暗器盡數震碎。余勁未消,將十丈外的古槐攔腰擊斷。
    雙蛇瞳孔驟縮,這才驚覺對方先前竟未盡全力。
    黑袍老者喉頭滾動︰“四象拳第四重……你究竟……”
    “現在願意好好說話了?”
    秦峰歸劍入鞘,踏著滿地落葉步步逼近。晨光刺破薄霧,將三道身影拉成細長利劍。
    秦峰如磐石般矗立場中,周身氣勁鼓蕩︰“四合•滅魂訣!”
    話音未落,兩道殘影包夾而至。
    銀鱗蛇影繞至後方,與玄甲蛇影形成鐵壁合圍,空氣被拳風撕扯出尖銳嘯音。
    “自尋死路!”
    銀鱗使者獰笑著揮出碎顱重拳,眼前仿佛已浮現顱骨爆裂的血霧。
    玄甲使者的毒龍鑽心掌更是封死所有退路,兩人眼中俱是嗜血寒光。
    觀戰席上的沈如浪煩躁轉動著翡翠扳指︰“廢物!連個活體容器都……”
    水晶杯剛沾唇邊,震天悶響驟然炸裂。
    但見兩具軀體炮彈般倒飛而出,胸甲盡碎如齏粉。
    銀鱗使者瞳孔渙散前,仍死死盯著秦峰背脊處浮現的玄武圖騰——那分明是宗師境才有的護體罡氣!
    秦峰緩緩收勢,拳鋒殘留著暗金色氣旋︰“四重滅魂,碎星裂月。”
    這套脫胎古戰場殺伐術的絕技,正是他突破宗師境後領悟的殺招,威力更勝昔日誅仙指。
    沈如浪捏碎玉杯霍然起身,滿地狼藉中黑白雙使已成血人。
    他陰鷙目光掃過秦峰頸間暗紋︰“倒省了處理廢物的功夫。”
    掌心暗扣的追魂鏢卻悄然收回袖中。
    沈如浪舌尖頂了頂腮幫,皮笑肉不笑地拍響巴掌︰“精彩。秦先生好身手。”
    他單手插兜斜倚在包廂立柱上,指間雪茄火星在昏暗光線里明滅不定。
    監控屏碎片還嵌在牆縫里,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張靈攥著紅酒杯的指節發白,看著這個沈家二少慢條斯理摘下鱷魚皮手套。
    她知道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曾掐斷過多少人的喉嚨——就像現在他碾碎雪茄的動作。
    “不過……”
    沈如浪突然轉身將煙灰彈在秦峰肩頭,眼尾抽搐著剜向對方︰“折了我兩把快刀,總得留點利錢。”
    他後槽牙磨得咯咯響,想起老爺子書房里那根浸過鹽水的藤鞭。
    秦峰垂眸撢去煙灰,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冷峻的輪廓︰“沈公子派人闖我私宅時,可曾想過利字怎麼寫?”
    他突然抬腕,鋼制打火機擦著沈如浪耳畔釘進包廂浮雕,驚起一串金屬顫音。
    沈如浪頸側青筋暴起,卻突然嗤笑出聲。
    他慢悠悠轉著尾戒上那枚黑鑽,那是沈家暗衛的調令符︰“秦先生知道我最欣賞你哪點嗎?”
    他猛地揪住秦峰領口,鼻尖幾乎相觸︰“就是你這雙不知天高的眼楮!”
    玻璃幕牆外暴雨傾盆,三十層高空的風聲裹著血腥氣在包廂盤旋。
    秦峰突然扣住沈如浪手腕反擰,液晶屏藍光映得他側臉如刀削︰“沈二少可听過燈下黑?”
    他指尖寒芒微閃,沈如浪尾戒已落入掌心。
    “你!”
    沈如浪踉蹌退到酒櫃前撞翻整排威士忌,琥珀色酒液順著鱷魚皮鞋尖蜿蜒成河。
    他盯著秦峰掌中旋轉的黑鑽,終于意識到這場鴻門宴的獵手早已易位。
    “收起你那套血債血償的廢話!”
    沈如浪扯松領帶冷笑,皮鞋尖碾過地上破碎的手機殘骸︰“整個南江地界打听打听,誰敢向我討債?”
    他猛然跨步抵近秦峰面門,鼻尖幾乎相觸︰“沈家立世百年,宗師見了本少都要躬身!”
    暴喝在空曠大廳炸響︰“我就站在這兒,你敢踫我半根手指?”
    年輕權貴的氣焰並非虛張聲勢。
    三年前有位神勁武者被他廢了妻弟,最終卻在沈宅門前自斷右臂賠罪;
    去年臨省宗師嫡傳被他當街斷腿,次日其師父親自送來千年靈芝致歉。
    可這次他失算了。
    骨節錯位的脆響驚破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