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皇妃

第七十九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莫言殤 本章︰第七十九章

    水鄉江南,四季風景如畫,如今卻也染了烽煙戰火,局勢緊張。

    宗政無憂持玉璽及詔書于江南封地自立為帝,人稱“南帝”。宗政無籌亦有詔書在手,于京城登基為皇,世人稱之為“北皇”。至此,臨天國一分為二。

    強國分裂,臨天國與啟雲國聯姻失敗,已是勢同水火。先前臣服于臨天國後又出逃的北夷國太子趁機集結十數萬大軍反亂,重新奪回政權,並欲攻佔臨天國以一雪前恥,臨天國北皇一怒之下親自出征平亂,誓要掃平反亂大軍。周圍邊關小國開始蠢蠢欲動,各自招兵買馬。萬和大陸至此紛亂四起,群雄逐鹿。塵風國因戰馬聞名,成為炙手可熱為眾國拉攏的對象。此時,塵風國王子寧千易已繼承王位,是為滄中王。

    江南的冬天雖不比北方寒冷冰凍三尺,卻有一種潮濕的陰冷之感。這個皇宮是由原先的王府改造而成,不及京城皇宮恢宏壯觀,但勝在古樸大氣。

    漫香殿,檀香木制成的躺椅上,漫夭偎著被子靠著牆,低頭看手上的書簡,而她身旁的桌案之上,那些關于行軍布陣,關于戰事謀略,關于帝王統治之道的書簡,堆了滿滿一桌,這些都是宗政無憂看過的東西。古代文化博大精深,她曾經有無數個證書,會六國的語言,在這里無用武之地。雖然她學的同是管理,但此非彼,形勢不同,人們的思想根深蒂固。為了能更好的幫助到宗政無憂,也為了能站在他身邊與他攜手共進,這些知識,她一樣也不能少。還得融合現代的知識,古代的形勢,提出最合適的建議。在此期間,她馬上功夫飛漲,劍術也沒落下,有很大程度的精進,內功得宗政無憂的相助,已進至第八層,第九層指日可待。

    “下雪了!”門外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她聞聲抬頭,門外果真飄起了雪,那潔白的雪花于空中飛飛揚揚,落在院子里潔淨的青色地磚上迅速化去,留下點點濕印的痕跡。

    此時,已是她來江南一年之後,而這場雪,是她在江南所見的第一場雪,感覺有些新鮮。

    一年了,這一年來,她和宗政無憂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也沒空攜手共賞江南美景。新帝初初登基,在損失了幾萬大軍的情況下,要想與帝業穩固的北方對抗,自然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幸好北夷國的叛亂反攻為他們帶來了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們必須好好把握。從宗政無憂登基後,他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行新政安定民心,賞罰分明,行事果決,讓人既敬又怕。同時四處招兵買馬,並利用無隱樓在武林中的地位于江湖中招攬人才,行唯才是用之道,很快便建立起不輸于北皇的南帝威名。

    “娘娘,娘娘。”一名宮女叫著急急踏了進來。

    漫夭抬頭,蹙眉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以前她身邊的幾個人如今個個都已經不在她身邊了。蕭煞為宮中禁軍統領,事務繁多,項影被封為新衛將軍,負責操練新軍,在宮外另有府邸。蕭可查到一種名為“血烏”的稀有藥材有烏發的奇效,她決定入世歷練,遍走天下為漫夭尋此奇藥。宗政無憂對此事至為重視,派出二煞隨護,並吩咐無隱樓消息閣全力查探此藥何處可得。

    宮女進屋行禮,道“娘娘,剛才奴婢在外面遇到議政殿的祥公公,听祥公公說,皇上在議政殿里發了脾氣,這會兒議政殿跪滿了大臣,小半個時辰了,都沒叫那些大人們起來。”

    漫夭微愣,黛眉輕蹙,這一年來,無論遇到何事,宗政無憂就算再怎麼煩惱或是生氣,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他很少發脾氣,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她放下手中的書簡,掀開被子,拿起一旁的狐裘披上,便快步往議政殿行去。

    天氣寒冷,雪大風大。肅穆莊嚴的議政殿,鴉雀無聲。

    殿內,漆黑色雕有伏龍圖案的御案前,宗政無憂身著黑色龍袍,袍子上繡有五爪青龍用金絲線瓖邊,無比尊貴,氣勢威嚴,令人不敢逼視。他一半烏絲束起,戴了金色雕龍發冠,襯得一張如仙般的面容更是俊美得不似凡人。但此刻,他容顏冷峭,鳳眸眼角微挑,眼光深沉,看不出表情,薄唇緊緊抿著,坐在那里,一語都不發。

    他睇望著手中新打開的又一本奏章,捏著奏章一角的修長的手指因指尖用力而泛著青白的顏色,透露出他心底隱忍不發的怒氣。

    幾位大臣垂首跪在下面,他們屏氣凝神,額頭已有細密的薄汗滲出。外頭冷風呼呼灌了進來,他們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殿外宮人們緊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眼尖的奴才遠遠看到漫夭到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抬手抹了把冷汗,似是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忙叩首拜道“奴才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漫夭也不等通報,徑直入了殿,殿內大臣們目光一閃,忙將頭低得更往下一點。

    宗政無憂抬眼,冷酷而威嚴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少許,他放下朱筆,合上手中的奏章,朝她伸出手,說道“你來了。”

    “恩。”她輕輕應了一聲,旁若無人般走到他身邊,被他拉著在他旁邊坐了。兩人言語動作都十分自然。在剛回江南,宗政無憂重傷未愈期間,她曾做了他處理政務的副手,因此對議政殿並不陌生,當然,她對這些跪在地上的頑固不化的老臣們也不陌生。他們時常參奏她後妃干政對帝王不敬禮儀不周,她都是置之一笑,宗政無憂也只當不聞。

    “怎麼了?他們惹你生氣了?”她坐下,輕輕笑著問道。

    “無事。”宗政無憂抬手拂去她肩上發上還未化去的雪花,那動作輕柔自然,又道“這般冷的天,你不在屋里暖著,跑過來做什麼?”

    “我听說你這兒動了肝火,過來瞧瞧。”他們二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帝妃之間的相處,而像是一對普通夫妻那樣說著最平常溫暖的話語,而那平淡的語氣似乎能讓人听到天長地老的味道。

    她笑了笑,伸手拿起被甩在御案一角的一本明黃色奏章,明顯這本奏章就是引他發火的來源之一。

    宗政無憂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那奏章,繼而拉過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放在手心包住,狀似無事般地隨口說了句“沒什麼好看的。你的手總這麼涼!”

    漫夭怔了怔,疑惑地望了眼那本奏章,又看了看跪在下方那幾位緊繃著身軀似是極為緊張的老臣,她淡淡笑道“看來今日之事,是因我而起!各位大人,不知本宮最近又做了什麼禍國殃民大逆不道之事,值得各位大人如此鄭重其事?”她以自己的名義提出的一些利民新政,損傷了這些貴族的利益,被他們記恨也是理所當然,在她意料之中。讓他們恨她總比恨宗政無憂要好。

    她雖是笑著,但那目光卻是犀利無比,仿佛一眼便能洞穿人的心底。幾位大臣更是低了頭,不敢與她對視,唯有跪在最前方的丞相桑丘掀了眼皮看她,把心一橫,就欲開口,宗政無憂凌厲的眼光激射掃來,看得桑丞相一個激靈,宗政無憂沉聲道“今日就議到這里,都退下罷。”

    “遵旨,臣等告退。”幾位大臣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叩首謝恩,桑丞相臨行前多看了眼漫夭。

    一直等他們都離開了,宗政無憂屏退周圍的奴才,將她攬在懷里,運功為她取暖。

    漫夭掙開他,攏了下狐裘領口,輕輕搖頭道“不用了,我穿這麼多,不冷。”其實她是有些怕冷的,但是每次都這樣,會讓他很累。每日處理這麼多繁雜的政務,他已經很疲憊了。

    宗政無憂拉過她,直接將她抱起來,走到屏風後用來臨時休息的椅塌,扯過被子將兩個人一起裹住,他不怕冷,但他知道,她怕。

    漫夭舒服得靠在他懷里,感覺暖和又舒心。她目光穿過屏風折疊處的隙縫,落在被分開還未處理的一摞奏章,微嘆口氣,雖有不舍,但她還是輕聲問道“你不用處理政務了?”

    宗政無憂雙臂緊緊抱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垂了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他沉吟片刻,才用低低沉沉的聲音,說道“陪你一會兒。那些事,放放也無妨。”

    漫夭感覺他今天有些不對勁,她坐起身,轉過身去看他,見他眉心揪著,她蹙眉問道“無憂,到底何事惹你生氣?今日……他們又參奏我什麼了?”

    宗政無憂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絕美的臉龐,順手觸摸著她耳鬢雪白的頭發,眼底有心疼及沉郁之色,嘴上卻笑道“沒什麼,都是些小事,別擔心。”說著再次把她擁進懷里,讓他的胸膛成為她的依靠。

    漫夭嘆息,見他不肯說便不再問了。她靜靜地靠著他,感受這難得放松的一刻。

    窗外飄飛的雪花被冷風摔在月白色的窗紙上,融合的白色,透出淡淡的潮意,就如同這冬日里相擁的愛人,在幸福的同時亦有苦澀並存。

    “無憂,你在想什麼?”她看著窗外,輕輕問道。

    宗政無憂亦望向窗外,沒有立刻答話,過了過,才道“我在想,我們……是否該要一個孩子了。”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陣復雜的神色,有憤怒也有痛楚,聲音卻是溫柔無比。他們之間從不用朕和臣妾這一類冰冷的字眼,他們只是一對愛人,只是你和我。這是他們之間無需用語言的溝通,而是一種心靈的契合。

    漫夭身子驀地一僵,唇色立時蒼白。那一次的慘烈經歷在他們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令她只要想起這些事情便會不自覺的恐懼,恥辱在心。所以這一年來他們都不曾真正同房過,事實上,在這方面,不只她在逃避,他也是小心翼翼從不要求。雖然不能一輩子都這樣過下去,但至少不是現在。

    宗政無憂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忙笑道“我隨便說說,你別在意。今日收到線報,北夷國戰亂已平,其太子伏誅,傅籌損兵五萬,卻收服八萬降兵。京城東西兩面,皆有邊關小國趁他們大軍在外欲分一杯羹,連連攻佔四座城池。而我們南面也一直有人騷擾,不想給我們休養生息的機會……對此,你有何見解?”

    漫夭想了想,抬頭道“依我看,這件事肯定不那麼簡單。各國齊動,全都沖著臨天國而來,只怕是有人野心太大,故意在背後推波助瀾。翁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不一定誰都做得了那個漁翁。縱觀當今天下局勢,從表面上看,似乎只有啟雲國與塵風國還按兵不動。”

    宗政無憂眸光微動,問道“你對啟雲帝了解多少?”

    漫夭眸色漸變,輕輕搖了搖頭。她不了解,是真的不了解。那個人太深沉了,讓人連邊兒都看不到。以前她所以為的一切,在那一日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她覺得那個人,才是一個真正可怕的人!

    她靠著他寬闊的胸膛,想到那個人曾經將她推下地獄前對她所表現出的一切不正常的行為,她只覺毛骨悚然。望著漫天雪花飛揚的茫茫天際,她皺眉幽幽道“他是一個……可以笑著將他愛的人狠狠推向地獄的魔鬼!”那一日失去意識前,那個人眼中的深情繾綣真實的令她想要顫抖。在啟雲國的三年,他對她的好勝過他對後宮的任何一個妃子,而現在回想起來,才驀然驚覺,她所見過的那些妃子們,似乎多多少少都有一點點她的痕跡。或者眼,或者唇,又或者臉龐、身形。從前,她就算看出來也絕對想不到。

    宗政無憂微微一愣,眯著眼楮,若有所思。一個可以笑著將他愛的人狠狠推向地獄的魔鬼!這樣的人,首先得有將自己的心推向地獄的勇氣,然後才能做到把心愛之人推向地獄。這種人,絕對夠狠夠可怕!往往能做到把自己的弱點變成他制勝的籌碼。

    想到此,他目光一凝,“阿漫,莫非他對你……”

    漫夭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不是我……算了,不說這個,我們整日在宮里頭,得到的信息都是別人給的,我們也應該偶爾深入民間探訪民情,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獲。正好,難得下一場雪,出去走走透透氣也好。”

    宗政無憂想了想,點頭。

    漫夭叫了一個宮女拿來她的紗帽,她將白發挽起,藏在那紗帽之中。不然,以她這樣的形象,一出門肯定會被人認出來。

    宗政無憂庸懶地斜靠在椅塌上,靜靜地凝望著她的動作,目光深邃,忽然問道“阿漫,你對他親自出征有何看法?”

    漫夭動作微微一滯,自然知曉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她略微沉吟,道“也許他先前沒有部署妥當,讓一般的將軍帶兵去鎮壓平亂他不夠信任。”這個理由,其實不能成立,像傅籌這樣心思縝密的人,怎可能事先沒有部署?按說,他初登皇位,應該以安定萬民處理朝中政事為主,北夷國的戰事也不一定非他親自出馬不可,但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

    弄好頭發,她回頭道“不管怎樣,我們因此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這是好事。嗯?你怎還不去換衣服?”

    宗政無憂挑了挑眉,起身去了隔壁的臨棲殿,取下金龍發冠,換下龍袍,穿了一件白色暗紋織錦外衣,褪去幾分威儀,多了幾分飄逸的隨性。

    漫夭擰眉問道“你就這麼出門?”

    宗政無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何不妥?”

    漫夭道“太引人注目。”

    宗政無憂愣了一愣,繼而勾唇笑了,那笑容看上去竟有幾分邪魅,漫夭有一瞬間的愣神,這種笑容,她很久沒看到了。她知道他此刻是怎麼想的,嘴角一抽,徑自轉過身去,“算了,就這樣。走罷。”

    宗政無憂大步過來,笑著拉住她的手。也不帶下人,就他們兩個,出了宮。這大概是一年多來感覺最為愜意的時刻,這樣的愜意,對他們來說,有些奢侈,所以格外的彌足珍貴。

    ——

    呃,這應該放到下一卷里,不小心傳到這一卷里了。

    。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白發皇妃》,方便以後閱讀白發皇妃第七十九章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白發皇妃第七十九章並對白發皇妃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