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one.io,最快更新焚天龍尊 !
天劍宗,執法堂內。
“封逸,殺人動機在你,凶殺場中也只有你一人的腳印。而且你也承認了手中骨刀上的血跡是劉上天所有,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要說?”
高堂上,洛冰獨坐,冷聲喝問。
堂下兩側並立著一十八位身穿金甲的執法堂執事,各自神情冷峻,眸泛殺機。
大堂正中,封逸持刀而立,身旁站著鹿元林與張統領,身後的擔架上,躺著劉上天早已僵硬的尸體。
面對洛冰的喝問之聲,封逸只覺心兒急顫,好生苦痛。
他定了定神,說道︰“劉上天偷襲我在先,我以此刀斬下他右手。至于他因何而被人殺死,又是被何人打殺……”
封逸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知。”
鹿元林輕聲一笑,“呵呵……好一句不知,若憑此一句話便能洗刷罪責,要宗規何用?要律法何用?”
封逸斜睨鹿元林,挑眉道︰“劉上天為何在孔家商會挑釁我,又為何趁夜偷襲,鹿長老難道就沒什麼想說的?”
“我?封執事,還請你看清楚現實,現在是在審你,與我何干?”
鹿元林大袖一甩,尋了一旁的座位,大咧咧坐了下去。
高堂上,洛冰看了一眼鹿元林,娥眉雙蹙。
封逸說道︰“我只有內息境修為,至于戰力如何,洛……長老應該很清楚。你自忖憑我的戰力,是否能一刀將劉上天斬殺?”
洛冰沉吟片刻,搖頭道︰“幾乎不可能。”
化元境以下,封逸足以笑傲所經之地,自忖難逢敵手。
但化元境與通玄境之隔,是玄修之路的分水嶺,其間的差距,難以用言語來表明。
通俗點來說,通玄境玄修的戰力是九,即便再如何了得,也始終無法突破九之極限,達到十。
不使用燃血秘術時,封逸的戰力便遠超于九,但使用了燃血秘術與本命神通擢升六倍戰力後,封逸的戰力依舊沒能超越十。
無信禍亂那一日,小山谷中,封逸曾一刀斬去了無信一臂。
當時所表現出來的戰力,可謂是封逸的實力極限。
洛冰看得清楚明白,自然知道封逸的戰力並未達到化元境的層次,若是達到,那一刀斬斷的便不是無信的一臂了。
所以她才會有此一言。
“既如此,我又憑什麼能一擊將元力雄渾,戰力狂猛幾比半步闢海境玄修的劉上天斬殺?”
封逸再次反問。
洛冰神情凝重,不言不語。
鹿元林想了想,指向封逸手中的骨刀,“此刀無堅不摧,劉上天一時大意,反被你所殺也不無可能。”
封逸以刀代手,指向劉上天缺失的右手。
“他偷襲我時,曾領教過骨刀之利,又怎會再失心大意?”
鹿元林搖頭道︰“誰又能證明那斷手不是你殺了劉上天後,故意斬斷,以借口脫罪?”
正如封逸所料,鹿元林今夜是有備而來,不管他如何為自己開罪,鹿元林都有後話在等著。
本身就是個陷阱,若不做到面面俱到,反會連累自身。
鹿元林能修至闢海境,能位列天劍宗長老之尊,自然不是那般慮事不周的蠢笨之人。
計策周全,封逸辯無可辯。
不,還有余地。
封逸冷聲一笑,“好,就算我殺了劉上天後,故意將他的右手斬斷。那麼且請鹿長老說說,憑我的戰力,該怎麼做才能一刀殺了足以比肩半步闢海境玄修的劉執事?”
眾人將目光移向鹿元林,洛冰也不例外。
鹿元林察覺到洛冰的目光,自覺瀟灑地一笑,說道︰“或許你是偷襲也不一定。”
“白日里,在孔家商會,我與劉上天發生過口角沖突,又怎能輕易接近他,出其不意地偷襲?”
一旁的張統領也終于察覺到了此事的蹊蹺與矛盾,但念頭一轉,似想到了什麼,說道︰“或許封執事隱藏了戰力,實際上的戰力並不止于此。”
“這一點你無需質疑,只需去問問洛長老便可。以洛長老的為人與身份,總不可能配合我來撒謊,替我開罪。”
封逸抖手震落了懸掛在骨刀上的血晶,繼而將其收了起來。
眾人再將目光移向洛冰,洛冰冷面點頭。
鹿元林看在眼里,心中忽起一絲恍惚,“他們難道沒什麼情愛關系?相互間怎會如此淡漠?”
轉念又想,“這封逸曾是龍隱宗的少主,洛長老曾是榆林宗的少主。二人互相有情,兩宗皆知。現在情去,想來應該是洛長老修為精深,自覺封逸配不上自己,所以才甩了他。”
言念及此,鹿元林“嘿嘿”一笑,暗道︰“如此才貌雙絕的美人兒,正該我鹿元林來擁有。封逸……哼!你小子不配得到她?即便是曾經相愛過,你也不配!所以……你必須得死。”
眸中殺意浮動,鹿元林長身而起,說道︰“劉執事素來謙和,對人也是多有寬容心腸。白日里你二人雖有沖突,保不齊被你三兩句軟話一說,他便放下了戒備。”
說著,蹲身在劉上天的身上摸了摸。
一摸之下,似有所得。鹿元林故作驚詫地“咦”了一聲,探手入劉上天的懷里,掏出了一張折疊在一起的紙箋。
展開來一看,臉面上的笑容愈發濃郁了。
“洛長老請看,這便是賊子封逸殺人害命的鐵證。”
鹿元林將紙箋遞給了洛冰。
洛冰探手接過,但見紙箋上寫著︰“白日之事深感歉仄,盼君寅初能來華悅街一晤,容在下當面謝罪。”
落款人上,赫然寫著‘封逸’二字。
姑娘的眉頭越皺越緊,最終甩手將紙箋丟到封逸的面前,冷冷地道︰“封逸,這是你的筆跡吧?”
封逸拿起來紙箋看了一眼,不禁心神巨震。
寥寥數言,白紙黑字,正是他的筆跡。
哪怕是封逸自己,都難能在一時之間看出字跡上的差異來。
“好手段,準備得當真周全。”封逸暗忖。
深吸一口氣後,封逸說道︰“我與于良一同離開孔家商會,而後便在醉月樓飲酒,至寅時初才分別。期間根本沒時間寫這些,于良可以作證。”
“臨江城哪個不知你與二公子情義頗深?你現下犯了事,二公子若知,自然會竭力幫你斡旋,更莫說撒謊為你開脫了。”
鹿元林背負著雙手,大搖其頭。
今日,他已做足了置封逸于死地的決心。
洛冰聞言,點頭道︰“太平山下你冒死救護二公子,他感念你救命恩情,確也有可能做偽證。所以二公子這個人證,不能算數。”
封逸心里埋著無窮的怒火,可恨偏偏無處發泄。
說到底,還是修為太低。若是實力夠強,管你什麼鐵證如山,直接一刀斬殺了鹿元林,萬愁皆去。
奈何,事已至此,還得以眼前事為重。
封逸平復下波動的心緒,想了想,說道︰“醉月樓上下人等,皆可作證。”
洛冰“恩”了一聲,沖堂下一位中年金甲執事說道︰“去將醉月樓的上下人等帶來。”
天劍宗乃五品勢力,坐鎮臨江城,霸權金族西境。
在整個金族西境,天劍宗便是王,自可行王道之事。傳喚一個凡夫商人,再也尋常不過。
不一時,中年執事匆匆回返,卻孤身一人。
洛冰娥眉陡蹙,鹿元林卻獰笑不已。
中年執事躬身道︰“長老,醉月樓上下人等無一存活。已有外堂護衛前去查看,傳回來消息,說是誤以‘誅心草’做菜,盡皆中毒而亡。”
封逸再一次佩服鹿元林的手段,膽敢在臨江城內毒殺那許多凡夫。
忽想︰“他既能毒殺凡夫,何不直接在無人處偷襲我?”
念頭一轉,心下已然明了,“醉月樓上下只是凡夫,死便死了,沒人會追究什麼。我卻是天劍宗的外堂執事,若是無故身死,執法堂必會深究。鹿元林怕追查到底,牽連了自己。”
“死無對證,今天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封逸冷冷地道。
眾人皆感此事蹊蹺,但蹊蹺是一說,現在條條道道,矛頭皆指向封逸,可謂是百口莫辯。
封逸沒有百口,想了想,還有一辯。
“自從來到臨江城,我從未當眾寫過字,鹿元林怎會有我的筆跡,偽造出這麼一份真假難辨的書信來?”
思思想想,封逸忽地想起了那一張藥材清單來。
清單在于良手上,但肯定不可能是于良泄露出去的。
“除卻于良,還有什麼人看過那張藥單?對了,劉上天,還有孔家商會的那個侍女。”
封逸想到此間,轉頭去看劉上天的尸體,尋思︰“劉上天只看了那藥單一眼,即便再如何精通筆墨之術,也不可能臨摹得如此之像。而那張藥單,最後被那侍女拿走了,並沒有還給我。”
細思白日之事,封逸微眯起雙眼,愈發覺得那侍女很有可能是鹿元林的人。
當下如實說了。
鹿元林听罷,嘴角再一次曲起。
“鈴兒是個好姑娘,床上的功夫很是不凡。只可惜……她不該背著本長老去爬劉上天那狗賊的床。”
鹿元林想著,心里發起了很,暗道︰“你們倆想做夫妻,本長老豈能如了你們的願?生來未能白首,死後……嘿嘿,也絕無可能魂魄相依。”
洛冰听到封逸的辯詞,面無表情地道︰“去孔家商會,將那侍女帶來。”
此事干系到天劍宗兩位外堂執事的生死,由不得執法堂不謹慎以待。
中年執事領命去了,眾人耐心等待。
等來的依舊是中年執事孤身一人,侍女沒來,孔家商會的管事也沒來。
洛冰蹙眉問道︰“怎麼回事?”
中年執事搖頭道︰“那侍女服毒死了。”
蹊蹺越來越多,眾人紛起疑雲。場中唯有鹿元林滿心竊笑,志得意滿。
中年執事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張折疊在一起的紙箋,呈給了洛冰。
“這是孔家商會靈夫人吩咐轉交給長老的,說是那賤婢的認罪書。”
正在心下竊笑的鹿元林忽听此言,不禁愣在了當場。
愣神過後,他忙脫口道︰“什麼?認罪書?”
眾人側目,洛冰冷冷地道︰“鹿長老很驚訝?”
鹿元林尷尬一笑,強裝鎮定地擺了擺手,“洛長老說哪里話來,此事與我並無絲毫關系,我驚訝個什麼?”
洛冰展開書信,自上而下看了一遍。
……
孔家商會,內閣。
“姐姐我還要通過鹿元林來尋到血羅剎的老巢,他此時還不能死,封兄弟,你可千萬莫怪姐姐隱下了他的名姓。”
孔縹緲獨坐飲茶,呢喃自語。
門外,白流韻母女束手而立。
一杯茶水喝盡,孔縹緲輕聲說道︰“羅剎王失蹤半個月,血羅剎之中內亂又起。等到他們斗無可斗,必會想起鹿元林來,也一定會借用他的手段來尋找羅剎王的蹤跡。這幾日你們二人一定要跟緊鹿元林,一旦有所發現,立時來報。”
白流韻母女躬身應是,轉身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了內閣門前。
短短一年時間,白流韻竟已突破至闢海境修為,其女白泠,也已晉身為化元境玄修。
如此神速進益,實在教人驚嘆。
內閣中,孔縹緲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良久過後,美艷的夫人搖頭一嘆,呢喃道︰“魔門四老到底被金祖囚禁在什麼地方?不得四老傳承,如何統御魔道?不借用魔道之手,憑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敵得過五族與孔家?”
良久的沉默過後,孔縹緲起身,再嘆︰“夫君,妾身一定能屠盡五族皇室與孔家嫡系,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與雲姐姐的亡魂。”
眼望天南,夫人明亮的眼眸之中戾煞噴吐,“還有那賤人狄曦,若不是她在暗中搞鬼,夫君的遺子又怎會被天火之精焚身而亡?不殺你,我孔縹緲心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