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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都是天材地寶,不便宜啊。”
中年漢子斜睨封逸,輕聲冷笑。
封逸眉頭微皺,心里已起了嗔怒。
此人之無禮,實乃封逸平生僅見。思來想去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對方,竟初見便如此作為。
“我認識你?”封逸沉聲問道。
中年漢子瞥了封逸一眼,笑道︰“今日便算認識了。”
眼見氣氛不佳,那苗條侍女忙走到封逸身旁,低聲道︰“封執事,這位是天劍宗戰堂的劉執事。”
“多嘴!”劉執事甩手一巴掌,抽在了苗條侍女的右頰之上。
“啪……”
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這剛猛一掌抽得踉蹌跌倒在地。等再起身時,右頰已高高腫起,五條血印觸目驚心。
清脆的掌聲回蕩在偌大的廳堂內,驚得眾人紛紛側目。
劉執事渾然不以身外的諸多目光為意,自顧捏著那張藥單,抖了抖,笑道︰“好巧不巧,本執事今日要買的藥材,大多與這單子上的重復。而且數量嘛……不少。封執事今日怕是難能買全單中所記載的藥材了。”
封逸看了一眼垂頭一旁,嬌軀頻顫的苗條侍女,眉目間忽有一抹寒煞飄過。
听得劉執事此言,冷冷地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買藥而已。”
劉執事甩手將藥單丟給了苗條侍女,說道︰“去,把單子上的藥材全都打包送到本執事的府上。記住,要一株不剩。”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封逸並非全無絲毫火氣的泥胎,如此情狀,他早已怒火洶洶。
探手攔住了正要轉身而去的苗條侍女,封逸瞥了一眼劉執事,道︰“你是故意來找茬的?”
劉執事手握劍柄,跨前一步,瞪著封逸,沉聲喝道︰“沒錯,你有脾氣嗎?”
封逸微眯起雙眼,卻听旁觀眾人中傳來一道竊議,“戰堂的劉執事乃化元境後期玄修,戰力之強,能與半步闢海境的強者爭鋒。這封執事雖然了得,可畢竟年少,今日得罪了劉執事,怕是要倒霉了。”
“噓!噤聲,強者之間的沖突,跟咱們有什麼關系,莫要多言多論,小心引禍上身。”
人影晃動,兩個低聲交談的散修擠出了人群,走出了孔家商會的大堂。
他們這簡短的交談,同時也提醒了旁觀眾人。
強者間的沖突,並非弱者所能評頭論足的,沒有實力,甚至連看熱鬧的資本都沒有。
並且有些時候,有些熱鬧,並不是那麼好看。
腳步聲起,眾人紛紛離場。
沒了人群的阻擋,一個身穿青袍的老者邁步走了過來。
遙隔兩丈,拱手沖劉執事一禮,而後轉向封逸,齊全了禮數。
那老者走到劉執事身旁,沖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的苗條侍女揮了揮手,低聲喝道︰“退下。”
苗條侍女看了一眼封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藥單。
封逸不言不語,苗條侍女咽了口唾沫,小跑著去了。
“婢子不懂事,冒犯了二位執事大人,萬望恕罪。”
老者乃此間管事,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即便身後的靠山是足以與五族皇室比肩的孔家商會,也沒有因此而盛氣凌人,反而將自己的身份擺得很低。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懼了眼前這兩位天劍宗執事。
老者笑臉依舊,劉執事也知對方不是能輕易開罪之人,笑道︰“周管事說哪里話,貴商會婢子的素養,在下是知道的。今次在下發這一場小火,並非是針對貴商會。”
“哦?”周管事揣著疑惑,看向封逸,“莫非是封執事惹惱了劉執事?嗨,都是同僚,何必置氣,一笑恩仇皆去。”
“小仇而已,一笑也可。來,封執事,給本執事笑一個。”
劉執事昂首挺胸,目中無人。
封逸則微眯著雙眼,“我若是不笑呢?”
“事兒不大,封執事切莫執拗。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搞壞了關系。”周管事依舊充當著和事佬的身份。
但有些時候,和事之前,需得搞明白事情經過。很顯然,周管事並沒有搞明白事情的經過。
他以為封逸年少,修為也畢竟有限。而劉執事成名已久,戰力強橫,即便有錯,也無需沖修為低下者認錯。
所以,這個頭封逸得低,必須得低。
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他們不在乎劉執事在故意尋釁,也不在乎封逸甚至連對方的全名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只在乎,誰的修為更強,手段更硬。
很可惜,封逸並沒有低頭的打算,他右手輕抖,五尺骨刀倏忽而出。
骨刀現,殺機立顯。
“怎麼,你想跟本執事動手?”劉執事冷聲喝道。
“有何不可?”骨刀斜提,勁風急卷。
正此時,一個胖子踱著方步走了過來。
“封兄,臨江城內不許動武,這是城主定下的規矩。”
來人正是于良,面色陰沉,小眼之中冷光噴吐,凝視劉執事。
肥胖的身軀來到封逸的身前,將暈散在二人之間的肅殺氣氛擾亂,于良沖劉執事喝道︰“無故刁難同僚,劉執事置我天劍宗宗規于何地?”
劉執事嘴角一咧,笑道︰“二公子可莫要冤枉人,屬下並未刁難封執事。”
“既未刁難,還滯留此地作甚?戰堂的公務都處理完了?”
于良的聲音不大,但自有一派宗門少主的氣度。
劉執事連忙應是,抱拳一禮後,轉身去了。
周管事帶著招牌式的笑臉走上前來,“于二公子來訪,真教我孔家商會蓬蓽生……”
一句話還未說完,于良已拉著封逸,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走去。
周管事挺直了背脊,深深地看了一眼于良的身影,低聲罵道︰“一個毀了根基的垃圾,還能猖狂幾日?哼!”
一轉身,正見一道曼妙的身影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內閣門前。
“他還能猖狂幾日,與周管事何干?”
一語落地,寒煞忽起。
偌大的廳堂內,氣溫陡然下降至冰點。
“孔家商會今日不待客。”孔縹緲邁步而出,聲如寒谷鈴音。
商會廳堂內,眾侍女老僕聞言紛紛放下手頭的活計,將一眾散修請出商會大樓。
“ 當”一聲,木門關閉。
廳堂內,周管事冷汗狂流,面對正一步一步,緩慢朝自己走來的孔縹緲,似覺周身血液將要在那無邊的寒煞之中凝結成冰。
他顫抖著嗓音,說道︰“夫……夫人,小人授二老爺之命管理臨江城分會……”
這沒有說完的一句話,終究是成了周管事的遺言。
他已化成了冰雕,孤零零地站在廳堂正中。旁觀眾老僕侍女各自垂頭不言,似如不見。
“二家主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靈夫人的主子。”
孔縹緲右手輕揮,寒香乘風而去,拂過了周管事所化的冰雕。
“嘩啦啦”一聲響過,冰雕破碎,闢海境中期玄修周管事,再也不存世間。
孔縹緲揮袖,轉身,目光凝定,正對不遠處束手垂頭而立的苗條侍女。
她名叫鈴兒,此時手中還捏著那張沒有還給封逸的藥單。
眼波晃動,孔縹緲輕聲一笑,轉身去了。
……
夜幕已起,臨江城主街之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小酒館內,二樓雅間,桌上酒菜齊備,佳肴堆疊,香氣撲鼻。
桌旁卻只有兩人對坐。
“那劉執事不僅是戰堂執事,同時還是天長老的遠房佷孫,並且與鹿長老走得很近。天劍宗一百零八位執事,若論起來位份,他至少能排進前十。最關鍵的是他還是實打實的化元境後期玄修,戰力十分強悍,封兄得罪了他,不是什麼好事。”
于良站起身來為封逸斟酒,同時自顧說道。
封逸听得清楚,念頭一轉,已知那劉執事為何會無緣無故挑釁自己。
“今天的事情,應該是鹿元林安排的。”封逸說道。
“鹿長老?封兄與他有隙?”于良問道。
封逸點了點頭,“沒入天劍宗時,殺了他一個黃衣下人。”
于良神情一緊,面露憂色,“鹿元林心腸狹隘,在咱們天劍宗那可是出了名的。你殺了他的手下,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我今天才剛一進城,他便遣了那姓劉的過來挑釁我。無非是想激我出手,而後上報執法堂,以宗規來置我于死地。”
封逸冷聲一笑,端杯一飲而盡。
于良看了看封逸,輕聲一嘆,“這事你暫時不要管了,我現在的威望雖不如從前,好賴也還是天劍宗的二公子。由我出面調節,鹿元林便是再如何小心眼,也總不能礙著我的臉面再去刁難你。”
封逸搖頭道︰“你現在的情況也並不比我好多少,此事你無需插手,我自有計較。”
“鹿元林乃闢海境初期修為,手下六位執事無一不是化元境的高手,你……能行?”
于良的擔憂不無道理。
若鹿元林是通玄境以下的玄修,即便手下有萬人,封逸也是不懼。
但他是闢海境強者,手下的執事也都是化元境玄修,如此實力,封逸難能應付。
莫說應付,便是今日下午遭遇的劉執事,若真斗起來,封逸也不認為自己能斗他得過。
他之所以說自己‘自有計較’,目的只是為了不讓于良參與到此事之中。
畢竟現在的于良,已非往日的于良。空有天劍宗二公子之名,已無天劍宗二公子之勢。
鹿元林一個長老,不一定會賣他這個面子?
“能行!”封逸鄭重點頭。
如此情狀,不行也得行。
見于良還要再說什麼,封逸忙叉開話題,道︰“靈夫人在臨江城,你可曾見過她?”
于良“恩”了一聲,道︰“靈霧山脈一行,她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而今在孔家,她的情況似乎比我在天劍宗還要糟糕。”
情況都很糟糕,事情都很煩心。
煩心歸煩心,日子總需要一天天來過。
于良喝干了杯中酒,起身再斟,“你今次來臨江城做什麼?”
封逸道︰“買些藥材。”
“什麼藥?”于良落座,問道。
封逸將一應藥材說了,于良“恩”了一聲,道︰“交給我了,明日下午給你。”
都是朋友,封逸也不跟他客氣。
甩手將那枚六階鮫珠丟給了于良,封逸說道︰“若是不夠,你再跟我說。”
于良擺手欲推辭,封逸正色道︰“你現在的資源供給並不充裕,還要留下一大部分給五老買藥,莫要強裝闊綽。”
五老的房間里,藥氣濃郁。封逸粗通藥理,早已自那刺鼻的藥氣中辨別出了藥方來。
那是續命的藥物,並非治病之用。
續命藥物並不便宜,世人皆知。
何人能甘願如此破費為五老那個行將就木的老朽買藥續命?除卻于良,偌大的臨江城,怕是再難尋出第二個來。
于良苦澀一笑,將鮫珠收進了玄囊。
飯後,二人分別。
封逸沒有接受于良的邀請去天劍宗內住宿,而是孤身朝著城中的客棧走去。
一餐酒食,兩人長談,而今已是凌晨時分。
臨江城的繁華與喧鬧,終于被黎明前的黑暗沖散。街上無人,只有大雪飄落,簌簌有聲。
“咯吱……咯吱……”
封逸漫步在覆上了薄雪的城中街道上,忽地心神一動,停下了腳步。
身後有腳步聲,很輕,很急。
封逸停步轉身,那腳步聲陡然加快。倏忽間,一條黑影沖出了黑暗,一拳朝著封逸的後心搗來。
是個黑衣人,面裹黑布,看不清楚面容。
拳風剛猛,內裹洶洶殺意。封逸聞風辨勢,已知對方修為精深。
“化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