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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死寂,與城主府的喧鬧仿似兩方世界,截然不同。
站在城門外,封逸金甲生芒,面沉似水。
兩個老護衛雙股連顫,各自看了對方一眼後,強打著精神,便要去推開城主府的大門。
但他們才剛走出一步,便被封逸探手給攔了下來。
金甲摩擦,錚錚有聲。
封逸邁步來到寬厚的大門前,深吸一口算不得清爽的空氣後,但听內中傳來呼喝勸酒的喧雜聲響。
有個嗓音粗獷的漢子在高聲叫嚷︰“都說天劍宗治下有方,極少有裙帶關系出現,現在看來,都他娘的是放屁。”
他聲若洪鐘,隔著寬厚府門,猶自清晰地落到了封逸的耳朵里。
封逸扭頭看向那面生青痕的老護衛,問道︰“說話之人是誰?”
老護衛抖如篩糠,顫聲道︰“天字隊統領,陳豐。”
封逸“哦”了一聲,又听那陳豐大喝道︰“他媽的,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咱哥幾個拼死拼活跟血羅剎斗,流血受傷,死里逃生。拼到了現在,沒想到城主的位子竟然被一個外來小子佔了去,我草他姥姥的,這口氣憋得老子難受,不泄出來老子渾身不舒坦。”
“不舒坦能怎樣?那姓封的小子可是宗主親點的外堂執事,是得了長老院任命的獄城之主,你還想干他不成?”
一道醉意深沉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了出來。
此言一出,頓時激得滿堂亢奮,多數人高聲叫道︰“干他,干他娘的。這里是獄城,不是臨江城,死了城主,回頭推到血羅剎的頭上不就得了。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保教這事兒漏不了風。”
紛雜言語,盡入封逸雙耳。
他微眯著雙眼,眸中精光吞吐,殺意泛濫。
邱平也是氣憤不已,鼻孔噴火,作勢便要沖進去大開殺戒。
腳步卻還未動,封逸已當先起腳,將那寬厚的城主府大門狠狠地踹飛出去。
“ !”
厚重的大門跌落在城主府正堂內,撞碎了酒桌,驚醒了酒意燻染,頭暈目眩的眾人。
喧鬧聲戛然而止,一百多道目光齊刷刷移向門外,但見金甲少年、銀甲青年、鐵甲女子,還有兩個甲冑不全,瑟瑟發抖的老邁護衛躬身在後。
“咯吱……咯吱……”
封逸邁步走進了城主府,來到正堂內。
環視周遭,俊俏的臉面上,戾煞之氣滿孕。
他停步在正堂主位,轉身冷視場中,“哪個是陳豐?”
聲音不大,卻自成一派威嚴,落入場中眾人的耳中,驚得他們不自禁地心起懼意。
無人應答,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城主之位上,一個粉面鐵甲少年正懷抱酒壇,呼呼酣睡。涎水流淌在紅木座椅上,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封逸起腳踢了踢那酣睡的少年護衛,對方擺了擺手,囫圇道︰“別鬧,讓我再睡會兒。”
他想睡,封逸自然不好不成全。
右手食中二指並如長劍,斜指一點,那少年再也醒不過來了。
“噗!”
聲音沉悶卻干脆,回蕩在城主府正堂之中,激得眾護衛心頭一顫,不寒而栗。
粗如拇指的血洞隨著沉悶的聲響一起,出現在那粉面少年護衛的眉心之上,污血涓涓而流,血腥氣驅散了酒氣,總算不再刺鼻。
封逸起腳踢飛了少年護衛的尸體,再看場中,緩緩地道︰“哪個是陳豐?”
眾人齊齊打了個激靈,一個生長著絡腮胡子,身穿銀甲的八尺壯漢邁步走了出來。
深深地看了一眼跌落在遠處的少年護衛尸體後,絡腮漢子昂首挺胸,瞪視封逸,“我便是陳豐。”
封逸沒有看他,繼續緩緩地道︰“哪個是周武?”
周武邁步走出,是個書生般的中年男子。
但他還未說話,陳豐便已狠狠地道︰“敢問城主大人,犬子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以至于初見便痛下殺手?”
原來被封逸一指點殺的那個粉面少年,正是天字隊統領陳豐的獨子。
那陳豐也真是個人才,獨子當面被殺,他竟能強忍悲痛,按捺住復仇之意。
單憑此一點,已讓封逸忍不住側目。
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僅此而已,封逸繼續說道︰“哪個是閆玉宛?”
一位腰肢婀娜,衣著放蕩的中年婦人自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身穿粉衣,香肩半露,春光滿地流淌。俏臉上掛著好奇,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封逸,不見禮,也不說話。
陳豐先嘗喪子之痛,又被封逸無視,心中的怒火已熊熊難遏。
眼見封逸如此桀驁神態,忍不住喝道︰“你個小癟三,誰給你的權利,膽敢打殺我的兒子?”
說著,猛地沖上前來,鋼拳緊握,急砸封逸下腹丹田。
“敢殺老子的兒子,你他娘的也別想活,乖乖給我兒子償命。”
拳風撲面,封逸已通過風勁,辨查出了陳豐的修為。
通玄境後期,半步化元,不弱。
但也只是不弱,比之那日在白沙江中弄潮的火族少女尚有不小的差距。
封逸殺他,不需要動用五尺骨刀,更不需要施展燃血秘術與本命神通。
右手依舊並指成劍,依舊輕巧斜點而出。
劍氣破空,摧枯拉朽般沖毀了陳豐的拳勁,沒入到他的左胸之中。
“噗!”
又是一聲悶響過後,陳豐硬挺挺地仰面摔倒,再也沒了呼吸。
滿場寂然,再無一人敢大聲呼吸,大聲喘氣。
周武當先跪倒,恭聲道︰“地字隊統領周武,見過城主大人。”
閆玉宛跟隨在後,拜倒在封逸身前,恭聲道︰“人字隊統領閆玉宛,見過城主大人。”
鐵甲摩擦有聲,眾外堂護衛紛紛拜倒,齊聲見禮。
封逸沒有讓他們起身,依舊冷視場中。
他不說話,自有一股無邊威壓暈散在偌大的廳堂之中,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他沉默的時間越久,對這些桀驁不馴的狂徒的威懾力便越大。
終于有十多個修為低劣的護衛承受不住威壓,匍匐摔倒,五體投地。
封逸依舊冷視,依舊沉默。
沉默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場中伏倒的外堂護衛已近半數。
封逸這才出言說道︰“天劍宗規,犯上不敬者,該當如何?”
邱平忙踏步而出,朗聲道︰“交由執法堂,杖殺!”
天劍宗規,早在昨日夜間,封逸邱平便已熟讀。這是加入天劍宗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無有規矩,不成方圓,入宗者,不論身份高下,必須要牢記宗規,恪守宗規。
眾人齊齊色變,連聲求饒。
封逸並不理會求饒言語,自顧說道︰“獄城可有執法堂?”
那面生青痕的老護衛壯著膽子稟報道︰“回城主問,獄城沒有執法堂,以往凡有犯錯者,皆由城主懲處,無需上報執法堂。”
封逸“恩”了一聲,眾護衛肝膽俱裂,哭爹喊娘,求饒不休。
邱平眼見時機不壞,便配合封逸躬身抱拳道︰“城主,他等也是受了狂徒陳豐的脅迫,才不得以而為之,並非是有意冒犯于您。而今陳豐父子已然伏誅,他等也並非罪首,還望城主大人大量,饒了他們的死罪。”
獄城只有這麼些護衛,封逸殺了陳豐父子立威,已是功行圓滿,沒必要再開殺戒,一個不留。
若真一個不留,于天劍宗,他也不好交代。
眾人聞听邱平此言,紛紛求饒磕頭。
周武在磕頭,閆玉宛也在磕頭。
他們自認修為不凡,戰力不俗,但比之陳豐,還稍有一些差距。
而今陳豐也不是這位新城主的一合之敵,他等又豈敢再猖狂犯上。
求饒聲此起彼伏,認錯悔過聲混雜著哭喊,充盈雙耳。
封逸眼見威勢立得差不多了,便點頭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堂中飲酒者,罰奉三個月。周武、閆玉宛……”
兩人連忙抬頭應是。
封逸繼續道︰“你二人身為統領,卻任由陳豐如此胡作非為,罰奉半年。”
二人不敢不認,紛紛拜謝封逸不殺之恩。
在獄城內,獄城之主便是王。獄城之主所說的話,便是律法,便是規矩。
封逸深知這一點,也不跟他們客氣,大手一揮,喝道︰“將城主府收拾干淨,天字隊暫由邱統領統率。以後三隊換班巡查獄城,敢有瀆職怠慢者,就地杖殺。”
眾人齊聲應是,封逸帶著邱平,身後跟著藍玉影與三十五位天字隊護衛,邁步走出了城主府。
死了陳豐父子,天字隊少了個統領,少了個護衛,現在正好由邱平與藍玉影補上。
兩位老邁守城護衛也是天字隊中人,被封逸喚了過來,在前引路。
那面生青痕的老護衛名叫徐煌,內息境中期修為,老實巴交,在獄城頗受欺壓。
另一個禿頂的老護衛名叫張裕,也是內息境中期修為,與徐煌本是結拜兄弟。兩人性情相仿,加入天劍宗也只是因為不想再雲游為散,老無所依。在獄城被欺壓,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苦活累活沒少干。
而今來了封逸,徐煌跟張裕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新城主,比較以前的歷任城主要剛正許多,或許在他的手下,日子會好過一些。
兩個老頭兒一路前行,指指點點,講說各個黑石大獄中囚禁的是哪位魔教妖人。
行至城門旁,邱平擺手道︰“東西兩處城門,各去嚴加看守。”
眾外堂護衛分做兩隊,小跑著去了。
邱平又道︰“玉影妹子,你留下。”
三人在徐煌、張裕二老的帶領下,繼續漫步在獄城之中,熟悉地理。
“這條街道名叫‘魔關’,左右囚牢內鎮壓得都是化元境以上的魔頭。”徐煌邁步于前,介紹道。
街寬三丈,長約五里,每隔百米便有一間黑石囚牢。囚牢四周牆體柵欄上,皆雕刻有扭曲怪異的符文,上有元力波動若隱若現。
顯然那些符文起到的是加固黑石的作用,不如此,難能困得住那些修為渾厚的大妖魔頭。
封逸扭頭看向一間黑石囚牢,但見內中用粗如臂膀的鐵鏈鎖著一個長發披散,面黑如炭的老者。
甫見有人來到,老者猛地一聲怒吼,沖至黑石柵欄旁,張牙舞爪,抓撓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