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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平是內息境後期玄修,那黑衣人所表現在外的修為也是內息境後期。
兩人修為相當,戰力雖有些微差,卻也相差不大。
但當魔氣起時,那黑衣人身上的威勢,竟陡地翻增了數百倍不止。
勁風疾卷,呼嘯著飛沙走石。無邊狂猛的罡煞撲打得邱平與眾護衛睜不開眼來,身無修為的周管家早已在這狂猛罡煞的沖擊下,翻起了白眼,昏死過去。
“通玄境後期魔子。”
封逸微眯起雙眼,右手中骨刀陡然一翻。
左道魔子,與嗜血的凶戾妖獸、噬魂的陰詭邪靈無異,但凡無疆玄修,見之必殺。
封逸不得不出手,骨刀輕揮,身軀也已自青石後閃了出去。
一刀。
勢大力沉,內藏天劍之威,又含無所能擋的刀勢。
後發先至,在魔意呼嘯而出,轟擊邱平之前,自黑衣青年的脖頸上劃過。
血線折映了火光,耀眼奪目,灑落在身前的黃泥地面上。
封逸收刀,停身。
黑衣人張嘴,瞪眼,倒地。
“呼……”
夜風起,眾護衛被魔氣所懾,站立當場,呆若木雞。
邱平更是虛汗長流,後脊生寒,暗道好險。
再看救命恩人,竟只是個身穿獸皮衣衫的健壯少年,邱平愣住了,一時竟忘記了致謝。
封逸也並不需要他來致謝,沉心回想著那黑衣青年入魔時喊過的話語。
“弟子恭迎老祖上身!”
這句話表明,那黑衣人入魔,並不是因為心魔作祟,誤入邪途。而是加入了某個邪教魔宗,甘願去做左道魔子。
並且他那突然翻增的戰力,也不是他本身所有,而是他所入邪教魔宗的老祖,附身所發。
“魔教竟又開始猖獗了?”
魔教古來便有,只是近些年來正道昌盛,邪魔退避,不顯于世,故而少有听聞。而今魔子現世,怕不是個好兆頭。
正想著,忽見邱平幡然回神,抱拳躬身道︰“多謝恩人相救,邱平感激不盡。”
封逸抬了抬手,見五尺骨刀在握,心想︰“此刀能分金裂石,無堅不摧,雖不知品級如何,但想來也不會太低。若就這般拿在手中,未免太過招搖,還是收起來為好。”
玄囊沒了,封逸無法收起骨刀。想了想,便溝通元力龍胎,發散木屬元力,于虛無之中凝化伏龍鼎,將骨刀塞進其中。
伏龍鼎凝化出來,只有巴掌那麼大,內中空間卻寬廣之極,承裝五尺骨刀,彷如湖海之中落入一枚銀針,波瀾不驚。
男人與男人的友誼,往往比女人與女人的友誼來得更簡單直白且迅捷。
只需要一點好感,兩壇烈酒,便足以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形同莫逆。
封逸與邱平現下的情況,便是如此。
兩壇酒,兩塊肉,談笑風生,豪情滿天。
封逸的性情越來越顯灑脫,也越來越顯隨意,全沒有初離龍隱宗、初入三玄城時的沉默寡言,冷酷淡漠。
哈哈一笑,滿天愁雲散。
酣暢豪飲,呼呼秋風起。
酩酊半醉,夤夜長談,待得秋陽東升時,周管家已自昏暈中醒轉過來。
眼見滿地狼藉,聞得四處酒氣,周管家眉頭大皺,憂心忡忡。又想到昨夜之事,不禁冷汗長流,瞬間打濕了後脊。
“好險好險!”
富態中年連連拍打胸脯,呆立良久,方才回神。瞥眼間,卻見一個身穿獸皮的健壯少年,正盤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披日打坐。
周管家不知那少年是何人,當下邁步近前,問道︰“喂,小子,你是何人?”
封逸睜開眼來,收功起身。
邱平已被周管家的一聲喝問吵醒,揣著未醒的酒意,搖搖晃晃來到封逸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肩頭上,說道︰“這是我封逸老弟,昨晚多虧了他,我等才能僥幸活命,周胖子你可別輕慢了他。”
周管家聞言,神態立時一變。
他只是個凡夫俗子,靠著家族的關系,才能混到周家管家的位置上來。面對真正的武者玄修,他還是打心眼里怕的。
怕歸怕,路還是得走。
周管家見禮過後,低聲問道︰“邱大俠,咱們可以走了嗎?盡早回到三玄城,也盡早避開那許多變數。”
邱平不置可否,看向封逸。
通過昨晚的交談,封逸已自邱平的嘴里,得知了這一年來,夷洲大變,金族大變,西境大變。
如何變?具體的邱平也不知曉,他只知道,金族皇室後來又派人去過一次靈霧山脈,回返後稟報說,梟吳祭壇沒了,異獸虺與蠃也隨之而消失。
緣由為何,無從知曉。
半個月後,本該歷時半年才能退去的寒潮竟倏地消退。但那些被寒潮驅趕出靈霧山脈的萬千妖獸,卻沒有再度回返。它們散落在金族各處,嗜血殺戮,毀滅了一個又一個大小勢力。
金族震動,皇室派遣高手,四下平亂。歷時半年,才終于將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獸驅趕的驅趕,斬殺的斬殺。
獸亂雖止,人禍又起。
諸多勢力瓦解,麾下小勢力失去了管轄與約束,各自為戰,爭奪礦產資源,打得頭破血流。
金族皇室面對獸亂能以暴力鎮壓,但面對人禍,又豈能再施之暴力?
總不能將那些禍亂的武者玄修,全都打殺了吧?若如此,只怕金族的根基也就完了。
詳情紛雜,邱平所知甚少。他只知道,現在的金族,已非往昔的金族。實力銳減不說,早些年的老牌勢力,也都十不存一。
金族日漸衰頹,其他四族卻日漸蓬勃。
面對實力銳減的金族,毗鄰的火族率先發難。兩族交戰數次,皆是以金族敗退,割地賠償告終。
談到此間,邱平忍不住長嘆連連。
他說︰“老哥我打算好了,等保完這一趟鏢,便去天劍宗參加外堂考核,爭取加入外堂,成為護衛。屆時授命去跟火族那群王八犢子們拼殺,保家衛族,也不枉男兒一場。”
封逸听在耳中,嘆在心里。
邱平的修為不低,戰力也很強悍,但放眼到火族與金族的戰場,依舊只能充當炮灰。
戰事打響,單靠內息境玄修,是難以左右戰局的。勝敗與否,還是取決于高境界玄修的實力。
在靈霧山脈內,在梟吳祭壇中,封逸見到過高境界玄修的戰斗。一招一式,皆蘊天地之威,那是天人之能,是神魔之力,已遠超凡俗,凌駕于凡塵億萬生靈之上。
也正是因為見到過那種戰斗,所以封逸才定下計較,修為不足時,萬不能輕易去木族營救師父,也萬不能輕易去火族尋找殺害父母的仇人。
若想報仇,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
封逸正為此而努力著,不敢有分毫懈怠。
听邱平說起了天劍宗,封逸便又想起了洛冰。問過邱平後,才知洛冰依舊是天劍宗的長老,並還是今年少年玄榜的第一名。
玄榜每年春季更新,二十五歲以下的少年玄修,皆有資格入榜。
時隔近一年,洛冰的修為已晉升至闢海境後期,位列玄榜第一,名副其實。
如此年少,就有如此成就,引得邱平大贊連連。
“于良呢?”
封逸問道。
于良便是胖子,對封逸有恩,且是大恩。
邱平長聲一嘆,說是于良被霸刀門長老偷襲,隨行老奴拼著重傷才救了他活命。卻沒想那一戰後,竟壞了自身根基,修為止步于通玄境中期,再難有所寸進。
封逸眉頭大皺,暗暗憂心。
邱平繼續講說玄榜,第二名是新晉四品勢力***的少主,名喚白彥。二十三歲,化元境初期修為。
第三名是霸刀門大小姐項靈竹,二十歲,通玄境後期修為。
第四名是個名叫無法的散修,來歷不詳,據說也是通玄境後期修為。
第五名才是胖子于良,第六名是一個名叫‘欲’的瞎眼少年,據說只有內息境後期修為,卻能力壓眾人,擠進玄榜前十。
封逸不知白彥、無法是何人,對他們也無多大興趣。倒是那個瞎了雙眼的‘欲’,讓他很覺新奇。
邱平滔滔不絕,唾沫橫飛。
“說起來那個欲,便不得不提那驚天一戰。”
當其時,欲不知何故,與項靈竹遭遇在臨江城外。兩人交手三百招,欲落敗。
雖敗,卻因那一戰而聲名鵲起。
“說起來那個欲,更加不得不提一個女人。”
邱平邁著關子,封逸搖頭輕笑,卻不追問。
邱平耐不住性子,只好說了。
“也不能說是女人,該當說是女孩。模樣嗎,據說挺美。修為嘛,據說是內息境中期,戰力也勉強,身入玄榜,排名卻在十五開外。”
女孩叫什麼,邱平不知,只知道她復姓公孫,而且出自曾經的三玄城。
至于那個瞎了雙眼,戰力卻強悍無匹的欲,正是那個公孫家姑娘的僕人。
聞听此言,封逸悚然一驚,脫口道︰“公孫怡?”
“怎麼?封兄弟認識?”邱平笑看封逸,封逸沒有回答。
他在想,那個公孫家的女孩,會不會是公孫怡?
若是,欲是何人?
能入玄榜,必是少年。莫非是沈斌?
想來很有可能,可為何瞎了雙眼?
封逸追問,邱平所知不多,無從為他解答。封逸無奈,只好揣著疑惑,繼續飲酒。
說起了三玄城,依舊是當年那個三玄城。只是城中人,早已不是封逸所熟悉的那些面孔。
封逸初听此言,不禁心生悵惘。
昨年獸潮禍亂,三玄城死傷數十萬。冤魂未散,卻已被人遺忘。
無奈,無奈,凡人命賤,比草芥牲畜也精貴不到哪里去。死便死了,誰又會去計較死了多少?死了多久?
邱平也曾問過封逸的打算,是繼續漫步荒野,雲游散修,還是隨他一起去三玄城玩玩,或尋找一處勢力,加入其中。
封逸掛念洛冰,想了想,打定了主意,要去天劍宗所在的臨江城一行。
臨江城在三玄城東方三千里外,很遠,若無代步工具,單憑一雙腿足,非一時能至。
封逸雖憂心,至少也知道了洛冰現下安然。漸漸的,憂心退散,單剩思念。
一行人,比較昨日少了近二十護衛。
邱平與封逸策馬當先,周管家隨行,眾護衛護車在後。
車上裝的是什麼?封逸沒有多問。周家屬于哪方勢力,封逸卻是問過了。
而今的三玄城,依舊直屬天劍宗統轄。城主府也依舊是三品勢力,只是已不再姓陳。
城中還有三大二品勢力,周家便是其一。
至于邱平所居住的太平鎮,便是曾經的天涯山峽谷。靈霧山脈內,高階妖獸雖已不多,低階妖獸卻還有不少,但最強也不超過三階,連二階妖獸也極是罕見。
不再危險的靈霧山脈,便成了一些低階武者玄修的歷練之地。他們肆意入內捕殺妖獸,獲取內丹,易換修行資源。
天涯山峽谷地理位置優越,實是進入靈霧山脈的門戶。一些散修便動了心思,在那里開荒建市,易換靈霧山脈內所得。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個頗為繁茂的市集,後被三玄城城主府收歸麾下,定名‘太平鎮’。
邱平在太平鎮小有名氣,一是他修為精深,二是他戰力強悍,三是他為人灑脫大方,沒有玄修高手的架子。
三玄城城主府以及周家等勢力也曾招攬過邱平,但都被他拒絕了。
他志不在三玄城,他想要的是加入天劍宗,受金族皇室調遣,與火族拼殺血戰。
行行走走,無波無瀾,沒有遇到什麼妖獸,倒是遇到了不少去靈霧山脈歷練的散修,或是各大勢力運送資源的車隊。
散修們見到邱平,都會揣著真摯打聲招呼。
車隊們見到周管家,都會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一番。
真情所在何處?
市井間。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但市井間的情,往往要比貴族間更純粹一些,這是毋庸置疑的。
因為市井之中的利益牽扯,比較貴族豪門之中,少了太多太多。
有利益,難見真情。
只是難,並不是全都沒有。
封逸思思想想,忽然在那些跟邱平打招呼的散修中,瞧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