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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實力強勁,單純地揮刀狂斬,恐難有取勝把握。項靈竹這一刀揮出的同時,左手急抖,接連甩出十余支三寸銀針。
銀針細小,破空之聲微不可聞,經由項靈竹的元力加持,去勢更是迅捷如雷電。
刀影還未斬至大漢身前,銀針已疾襲而至。
霧氣濃稠,大漢雖未瞧見激射而來的銀針,卻已听到了那細微之極的破空聲。
他不動不移,周身忽有罡煞翻騰,震得銀針“叮當”亂響,紛紛跌落。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銀針數量竟然不少,自己雖震落了七八支,另還有四支乘勢擦身而過,徑取並立在身後的二妹與三弟而去。
大漢心驚不已,忙旋身探手,妄抓拿銀針。
卻剛轉過身去,便見二妹右手輕拂,那四支銀針已被她並指擒住。
針尖上染有一點綠芒,顯然淬了劇毒。
“鴆羽烏頭蚣之毒,哼!好惡毒的女娃兒!”
並不美艷,卻很是耐看的婦人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銀針上所淬的是何種毒素。她冷聲一喝,抬手將四支銀針甩擲回去。
銀針去勢比來來勢更迅疾數倍,在項靈竹的刀芒觸及到大漢的後脊之時,將其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玄刀舞成一片爛漫銀光,“叮當”四響後,銀針蕩飛遠落。
項靈竹心有余悸,停身于山洞口,暗道︰“這女人好高深的修為,竟也是通玄境後期。”
三個敵人,兩個通玄境後期。項靈竹心下盤算,不論如何自己是肯定取不到便宜,有心逃離,卻忽地想起還被封禁了穴道,橫臥在山洞內的封逸。
“我若帶著他,勢必難逃。”
姑娘愁悶不已,暗罵老天混賬,偏偏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搞來這許多麻煩。
麻煩歸麻煩,現實是現實。
項靈竹眼見大漢並無立時來攻之意,而那婦人也正忙著為負傷的三弟療傷。眼珠子一轉,秀美的面龐上忽起譏嘲冷笑,“你說我惡毒?哼!姑奶奶倒要問你,你家兄弟來偷我東西,我打他,殺他,難道不應該?”
說罷不待三人回話,緊接著又說道︰“我打殺竊賊,你們倒好,趁機偷襲于我,將我重傷,這難道就不惡毒?”
她言辭鋒利,直指此番沖突的關鍵處,說得那負傷了的青年男子好不羞愧,垂頭無言。
大漢緊皺著眉頭,卻听身後響起二妹的喝聲,“你胡說,我三弟素來嚴于律己,憑生連他人家一口米面都不曾白吃,又怎會趁夜來偷盜你的東西?你個惡毒的小女娃兒,莫要在這胡攀亂咬。而今你傷我三弟,此事必不善罷甘休,我愁雲三兄妹可不是好教人欺侮的。”
大漢眉頭稍展,心道︰“二妹所言不假,憑我三弟的性情,怎會行那偷竊之事,定是此女在胡說八道。”
冷視項靈竹,眸中戾煞之氣浮動,作勢便要搶步上前,先將她也打得重傷,好為自家三弟報仇。
正此時,忽听項靈竹說道︰“你說我胡攀亂咬,哼!那好,你自己問問那家三弟,到底我有沒有冤枉他。”
大漢不敢隨意轉頭回神,唯恐項靈竹再度暴起突襲。那婦人卻已移動目光看向自家三弟。
青年男子身軀急顫,也不知是因為傷重苦痛,還是因為羞愧難當。
婦人說道︰“三弟莫要害怕,有大哥二姐在,保教你吃不了虧。你且說說為何跟她起了沖突,我愁雲三兄妹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派的子弟,卻也不是那種任人欺侮冤枉的。”
青年男子還是不言不語,大漢沉吟片刻,問道︰“三弟,你怎不說話?”
項靈竹“嘿嘿”一笑,“我瞧他是不敢說吧,生恐自己所行之事累了兄姐的聲名。”
面對大哥與二姐的詢問,以及項靈竹的冷嘲熱諷,青年男子終于一咬牙,抬起了頭來。
他俊俏的臉面雖很慘白,上面懸掛得濃稠羞愧之意卻顯而易見。
婦人眉頭微蹙,心起不好的預感。又听項靈竹譏嘲道︰“哼!敢做不敢當,卻好意思找自家兄姐出頭,好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好一個愁雲三兄妹,真不知這一大把年紀都是怎麼活得,莫不是都……”
“夠了!”
青年男子猛地大喝出口,卻因氣怒牽引了傷勢,喉頭一甜,悶血奪口而出。
婦人大驚,忙拍他背脊,急道︰“三弟,你莫要著急氣怒,那惡女口無遮攔,瞎說八道,你跟她一般見識作甚。”
青年男子搖了搖頭,抬手抹去了嘴角邊的血跡,頹然一嘆,“唉!大哥,二姐,我……我對不起你們。”
婦人一怔,大漢更是愣在了當場。
不待兩人多做反應,青年男子又接著說道︰“她說得沒錯,是我偷東西在前,被她打殺也是應該。我愁雲三兄妹多行俠義,素有俠名,而今竟……竟因為弟弟我累得兄姐俠名盡喪,我……我對不起你們。”
無疆世界是個以玄修為主的世界,強者為尊已成為了人口皆傳的話語。
但便是這樣一個普天之下皆玄修問道求長生者的世界,一樣少不了心有俠義之輩。
他們或是沒有玄修資質的凡俗之人,或是籍籍無名的散修,也可能是身負赫赫聲名的江湖宿老。他們雖也一心求問長生,卻更加看重心中的道義。
他們以為道義有損,前路盡毀,便是苟活求得了長生,那也是無趣。
一如項靈竹眼前的愁雲三兄妹,便是此般樣人。
大漢聞听自家三弟此言,驀地轉身怒視于他,喝道︰“三弟,你……你為何要行此偷盜之舉?你心中的俠義之道呢?你素來端正的品性呢?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婦人也是搖頭長嘆,大有恨鐵不成鋼的失落之意。
青年男子抖如篩糠,掙脫了婦人的攙扶,抬頭看了一眼大漢。
眸中淚水縈然,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他扭頭再看項靈竹,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听二姐說道︰“大哥,三弟的品性如何,你我都是知道的。而今他忽行偷盜之事,定是事出有因。你且莫要著急,先讓三弟說說清楚,他究竟為了什麼要來偷東西。”
大漢強忍難過,點了點頭,沉聲道︰“三弟,咱們兄妹的生活雖不很富足,但一應修行資源皆是憑自己的汗水掙來的。大哥知你天資不壞,也知你頗有上進心,所以才不懼危險,帶著你們來這靈霧山脈求取造化。可你……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偷東西啊。”
青年男子咳嗽了兩聲,“咳咳……大哥,我也並不是真想偷她的東西,我只是……”
“只是什麼?姑奶奶親眼看見你伸手去拿丹藥瓶,這還有假了?”項靈竹打斷了他的話,高聲說道。
青年男子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反駁她的話語,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後,自顧沖自家大哥說道︰“小弟巡查周邊,忽見此地有火光,當下便尋了來。初時並沒有看見這位姑娘身在此地,而此間也只有那位乞丐兄弟一人橫臥在山洞中。”
他說著,移目看向依舊橫臥在山洞內的封逸。
男女兩人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封逸被玄鐵鎖鏈捆縛著,都不禁面起疑惑。
封逸將洞外發生的事情與幾人的話語看了個清楚,听了個明白。料想這兄妹三人卻也不是什麼險惡之輩,反而頗有俠義風骨。心中對他們會否殺人滅口的擔憂盡去,反而很希望這愁雲三兄妹將項靈竹就地打殺。
但希望是希望,擺正了心緒後,又想︰“憑他兄妹幾人的心性,定然是不會隨意打殺她的。我若想求得自由,還得靠自己。”
但听那青年男子繼續說道︰“初來時,小弟也只是端著好奇,並無其他心思。可當看見他竟將那柄五品重刀隨意插在洞口,才知這位乞丐兄弟竟是個富豪。如此富豪之人,丹藥瓶中的聚元丹品階想來肯定也不低。”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
“大哥你修為突破至通玄境後期已七八年了,屢次沖擊化元境都難能成功,就是因為沒有高品階聚元丹的補益。小弟我……我也是一時混了腦子,竟然……竟然想自這位乞丐兄弟的藏物中取兩粒高品階聚元丹來。本擬暫先拿了,等大哥你日後突破至化元境,咱們兄弟再省吃儉用一些年頭,留待日後再相逢時,連本帶利地還給這位兄弟。可……沒想到丹藥還未得手,這位姑娘便自洞外跳了出來。”
說著,他再度垂頭長嘆。
“事已至此,小弟不敢再為自己申辯什麼,錯便是錯。那位姑娘,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與我大哥二姐無關,你要打要殺我姓秦的自無二話。”
說罷,踏前一步,走到項靈竹身前,昂首挺胸,引頸受戮。
項靈竹嘴角含笑,暗道︰“本以為是老天搞來得麻煩,沒曾想這幾人竟如此愚笨痴傻。哼!你既然想死,姑奶奶便成全了你。”
說罷,抬手舉刀,作勢欲斬。
卻還未斬下,大漢與婦人已聯步近前,將三弟護在了身後。
婦人垂淚攙扶青年男子,抽噎道︰“三弟,原來你這麼做是……是……”
大漢則道︰“三弟,富貴由命,死生在天。大哥既無晉身化元境的命數,你又何必勉強?唉!”
嘆罷,直視項靈竹,說道︰“這位姑娘,此事是我三弟的不是。正如我三弟所說,錯便是錯,偷盜貴物乃是玄修界的大罪,該當打殺!三弟犯下如此重罪,全是我這做大哥的管教無方。此罪該當由我來領受,姑娘若要打殺,且打殺我便了。”
青年男子忙叫道︰“大哥……”
卻才喊了一句,已被大漢反手一指,點中了胸前穴道,頓時僵在當場,動彈不得。
大漢做好了代三弟受罰赴死的準備,大義凜然,風骨磊落。
三弟卻已淚流滿面,痛心非常,恨不能一掌自戕于此。奈何身軀僵硬麻木,根本無法動彈,空有此心,卻無力為之。
淚水砸落,碎成了滿地晶瑩,這兄弟兩人的情義,著實讓封逸大感敬佩。
他心想︰“此禍若能逃脫,定要與他兄妹三人痛飲一番。如此英雄豪杰,才真是我輩中人該有的風骨。”
轉念又想︰“唉!那惡女心腸惡毒,定不肯就此善罷甘休。他們既有赴死之意,今次多半是難有活路了。可惜……可惜!”
再想︰“我此時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能否活得了,全憑老天開眼。即便他三人得活,我卻被惡女折辱打殺,又怎與他們相交痛飲?唉!”
一嘆再嘆,卻听那婦人忽然說道︰“姑娘且慢動手。”
“怎麼?想反悔?”項靈竹的殺招一再被阻,心中也是起了嗔怒。
但她又不敢發作,一旦不小心惹得這三人不喜,沖突再起,自己這一統主場的架勢豈非要逆轉成亡命奔逃。
大漢道︰“二妹,你莫要再說了,這事是三弟做得不對,我這個做大哥該當替他認罰領罪。”
婦人卻道︰“大哥,三弟此舉固然不對,但這位姑娘又憑什麼來證明這山洞中的物事就是她的?三弟剛才也說了,他是先來,這位姑娘是後至。難保她不是跟三弟一樣,偶然路過,見財起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