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桐沒能如願在孟青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畢竟就如她所說的,都是卓凌的主意,才叫她去到金陵城把魏晉桐給算計了一遭。
可要問卓凌到底是怎麼想的,又會拿出什麼來做籌碼,孟青不是他肚里的蛔蟲,絲毫猜測不到,只是知道那些巧合落到她手里的白魚令,會是一份不錯的見面禮。
之前孟青拿來迷惑魏晉桐的那一枚也沒在亂中丟失了,到魏晉桐醒來,孟青就重新送了一回。只不過這一次魏晉桐心中再無波瀾起伏了,即便是听說卓凌手里還有另外的三枚,放出去足夠叫魏屏傷筋動骨的數量,他心里也平靜得很。
只是他另外問了程芮的生死,得知孟青只是震懾了她而非斬草除根,魏晉桐很是詫異“你都知道她是誰了,如今又學了這樣奇詭的功夫,也敢就這樣把人給丟下?原先有我在,她好歹好記掛著昔年的恩情,到底不會在我眼皮子底下大開殺戒,可現在我就不能保證了。”
帶上亭雀奴,是因為魏晉桐需要人伺候,他倒也理解自己現在是這麼個尷尬的身份,孟青手底下哪個不比他地位高,也沒臉面開口去問人要丫頭的,不過要他自己來料理,卻也是萬萬做不來。
不帶上程芮,他也能理解,就那麼一個瘋婆子,帶上了一定會出事。可是孟青竟然沒有斬除後患,卻是叫魏晉桐不得不想,莫非她是故意為之,就要程芮留在南越,好鬧個天翻地覆?
魏晉桐和程芮到底也相處了這麼些時日,雖然總是听她說起曾經在江湖上叱 風雲,可他也看得出來,程芮絲毫不像和過去再產生糾葛。
她總是要換自己的臉,除了嫉恨那些姑娘們比自己年輕美貌,未嘗不是想將原本的面貌永遠地埋藏于過去的記憶里,再不叫人發現。
所以,程芮未死,江湖上未必會多出一個女魔頭來,可南越民間就說不準會不會有一個嗜血的殺手了。
他之擔憂明顯得很,反倒叫孟青覺得好笑“與我沒有瓜葛的,我一向是懶得管。不過,既然那位不能以常人之理判斷,倒是不好就這樣放任了。我雖然沒藥了她的性命,但也留下了點東西,總是不會讓她手中多沾無辜人的血的。”
孟青走前,示意小青蛇留下程芮體內幾條蠱蟲,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另外給她下了一點有趣的藥物,能放著她動用內息,便是起了念頭,也會覺得心口疼痛。
經此一遭,程芮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最多是心思狠了些,可只要她動念,又是一番折騰,想來是沒有額外的力氣去傷害他人了。
不僅如此,孟青還去信一封,告知了幾個昔年與程芮有仇的門派,即便程芮現在能留下一條命,將來卻未必了。
魏晉桐听罷想了想,也尋不出孟青話里的錯處,更是沒法子去驗證她的話的真假,只能信她沒有欺騙自己。雖然這又讓他想到了身不由己的苦楚,可到底松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去時匆匆,孟青除了要幫卓凌完成他那天才的主意,將魏晉桐這麼一個大活人從南越給帶回來,還等著將魚娘捉回來,好問些問題,只是前者容易辦到了,後者卻斷在中途。
千機樓的人最後一次看見魚娘,是在十萬大山之外。入得此山脈之中,奇珍異寶,珍奇異獸數不盡數,平日里卻少有人敢深入。
即便是練家子,也不敢孤身一人闖入其中,可偏魚娘進入了,等到追蹤她的人趕到,痕跡都已經是半日前,從此再尋不到魚娘的蹤跡。
孟青有些失望,不過也不強求,吩咐人平日里注意些,便沒再記掛著。等到回程曲折,就更是騰不出空兒來去想一個魚娘了。
直到孟青再見到明都城那數百年屹立不倒的青灰色城牆時,都已經近了六月底。
這時的天兒熱得不行,北方又不比南邊,時常落下雨來,魏晉桐很是不能適應這氣候,早早就病了,蔫蔫兒的窩在馬車里進了明都城,連那城牆上的青苔都能看見一點。
桑晨和桑暮也跟著來了明都城,是為打點送去風泉莊的節禮,和兄弟姐妹們匆匆見過,收拾好了就會啟程,早一步去風泉莊幫著準備起來。
他們姐妹就坐在魏晉桐的馬車上充當車夫,身上帶著準備好的牌子,才能不經過檢查順利入城。
一路上跟著的人漸漸地分散開來,去做他們自己的生意了,最終還跟著孟青的,也不過寥寥幾人,其中就屬她們姐妹“得用”,代表的是孟青的臉面,因此也不推辭這差事。
只不過入城前還需與人一同排隊,見自家小姐和姑爺各氣著一匹好馬走在前頭,便是瞧著背影都覺是一等一的出眾,很是能叫人頭腦發暈。
這兩姐妹微紅著臉,偷偷耳語,半句不離對那二位的稱贊,倒真像是兩個慕春的小丫頭。
不過她們又說起今年的武林大會,算算天魔榜上各位的年紀,今年應該會有許多的年輕小輩來挑戰吧?只可惜孟青早已經想好要退,祁澤也是同樣的想法,想來日後是難見到他們二位在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兩姐妹好不惋惜,不過只在私下里說說,沒到正主跟前去,蓋因她們是出身風泉莊的丫頭,平日里更是在莊子里幫著料理俗務,見了許多因為天魔榜名次鬧出的笑話,更不願意讓自家小姐和姑爺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
可笑旁人不是自視甚高,便是不能容人,即便是見了那太陽般耀眼的天才,仿佛幾輩子都趕不上——自然也可能是他們自己天賦不夠——便要百般詆毀,恨不能把人拉扯到泥潭里,沾染了污穢才高興。
她們說話,前頭兩個是沒听見,馬車里的魏晉桐和亭雀奴卻不免听到了一些,不由得面面相覷。不過到底不好叫別人看了魏晉桐的模樣去,亭雀奴便也忍住了沒撩起簾子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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