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玉璽的下落,卓凌就覺得頭疼。
回來登基時他便問太皇太後要過玉璽,只是听她說玉璽早就遺失,並不在她的手上,她也沒有玉璽的消息。
卓凌對太皇太後的說法將信將疑,可事關玉璽,他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尋找,就連孟青也極少與千機樓的人說,用千機樓的門路去打探消息,不過是身邊幾人知道罷了。
如今在政事上,卓凌還受制于太皇太後,不只是因為她垂簾听政多年,養出了一群忠心于自己的臣子,又把薛家抬舉成北朝最強盛的家族做自己的後盾,還因為卓凌手中沒有玉璽,無法越過太皇太後指揮別人。
倒不是這些臣子敢不听主子的,只是他們的這個主子著實年幼,任誰來看都會以為他又是太皇太後的一個傀儡——事實也確實如此。
還能在朝堂上留下自己位置的,哪個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他們,做什麼事都處處受阻,而卓凌偏就沒有那塊能夠堵住他們的嘴的玉璽,現在下發詔書蓋得還是太皇太後的鳳印。,弄得他下發屬于自己的旨意也處處受限。
雖然也有覺得卓凌少年可期,于是暗中投靠過來的臣子,只是卓凌畢竟還年少,頭上有太皇太後打壓,至今還沒能拿出令人信服的實力和功績來,那麼他們也不會早早地就公開與太皇太後作對。
所以卓凌現在是哪哪兒都缺人手,便是想讓自家小師叔好好休息,也沒有機會。若說他現在有什麼最想得到的東西,那就只能是玉璽了。
哪怕那東西其實沒有太大的用處,但先有朝臣們夸下的海口,好像知道他找不回來一樣,可只要卓凌能夠把東西拿出來,他們也無話可說。
明都城中水深得很,他雖然是卓氏皇族的人,此前十幾年卻是在風泉莊長大的,對于這座城池而言,他和孟青哪怕權勢滔天,也都只是外鄉人,所以卓凌之前還想打探掌管暗渠的那些人的底細,最好是能拉攏或者收服。他已經收到了孟青此前給他的傳信,把那老漢父女掌握在手中,卻不知道暗渠那人會不會來。
到底還是耳目閉塞,想要做些事,卻沒有足夠的能力。
對于孟青所說玉璽可能在薛家的事,卓凌不是沒有想過,但還是因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人手去打探,想到了便擱置了下來。
太皇太後出身薛家,如今的薛家家主是她的嫡親兄長,薛家也是因為有她的提攜,才能變成今日這般“只手遮天”的龐大家族,就看卓凌的娘親也是出自薛氏,當年的太子妃人選可多得是公侯族中的貴女啊。
雖然太皇太後現在有打壓薛家的跡象,卻也不顯,而且並非是因為利益而起了嫌隙。在卓凌看來,他的那位叔祖還算克己復禮,但是太皇太後似乎是出于為皇族的考量,這才開始慢慢地對薛家動手。
但即便是這樣,薛家也是太皇太後的母家,她直接把東西送回去藏起來也說不定。畢竟這玉璽又不是誰拿在手上,誰便為皇,放在薛家也不怕他們借機生事端,何況太皇太後拿著鳳印用了那麼多年,也沒見有人跳出來說她這樣違了規矩。
都是那群大臣想著制約卓凌手里的權力,又被太皇太後背後推了一把,這才變成他必須要尋回玉璽才能有更大的話語權的局面。
現在薛霽卻算是把自己送上門來了,叫他暗喜。
就是玉璽並不在薛家府上也沒太大的關系,卓凌草草看過孟青帶來的這幾本冊子,其上記錄的許多東西都是這麼多年來太皇太後以各種名目賞賜下去的,可大多出自宮中,不是薛家可以使用的東西。
他們得了東西卻也只能放在庫房里吃灰,倒是不知道太皇太後是賞賜的是財物還是催命符了。
卓凌把冊子翻看了幾頁,心道這薛霽倒是膽子大,這麼多違制的物件,雖然拿出去旁人也不敢說太皇太後做事不對,但也算是他給自己的投名狀了。
卓凌感嘆道“果然是能入小師叔眼的人,他是什麼人,我沒與他有太多的接觸,便不好評說,不過既然有這個膽子把這些東西明白地放在我面前,我對他也有了興趣。”
薛霽是因為有孟青在暗中盯著,這才沒對名錄做手腳嗎?或者說這本已經記載著足夠他們薛家抄家滅族的違制物的名錄,真的是他能夠接觸到的全部了嗎?
他若落到薛霽這樣的處境,記仇是肯定的,說不好就要給將自己逼成這樣的孟青下絆子。這些冊子上記載的都是麻煩,知道的人不宜多,他卻直接送給了孟青,打的什麼主意卻不好說。
不過看起來孟青對這件事的態度,就像是丟出來一個麻煩,自己就輕松了。雖然她也把這個幫手或許也是個麻煩的事情說清楚了,卓凌卻知道她一定更想看好戲,比如君臣之間爾虞我詐,真是他的親師叔!
孟青可不管卓凌有沒有想明白,想明白之後有沒有在心里罵自己,她還能調侃道“能人難找,信任更是得耗費許多年,有時候用一用小人也可以。而薛霽這人,若說他是小人,卻也不對,就看日後的境遇了。現在沒人手,哪怕他曾受太皇太後恩惠,只要他不拒絕,就湊合用吧。”
不拒絕,才知道他本性是厲害的,也能審時度勢,雖然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但現在他就是一把好刀。
卓凌從善如流,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薛家兄弟為爭家主之位互相下毒,之前有小師叔在其中干預,但我想很快就能得出一個結果了。薛霽可用是可用,但我想等他得了薛家更大的權柄再做打算。”
孟青給他留下了人,短時間是不需要他上趕著去求薛霽入伙了,未免給對方太多的甜頭。要用人,時機也頗為重要,不過有些髒事倒是可以丟給他,就當練練他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