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父汗對于巴雅喇和何和禮的爭執沉默不語,皇太極清了清嗓子,站出來︰「父汗,兒子以為何和禮大人和叔父所言皆有道理,但是當前卻不是計較這里邊的差別的時候,我們首先要打贏這一仗,才能說得上日後的事情,大周這一戰雖然出乎意料,但是他們損失亦是不小,要想突破懿路,還差得遠,可鐵嶺衛城這邊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皇太極的和稀泥讓努爾哈赤勉強找到了一個下台階的路徑。
巴雅喇的觀點得到了不少八旗內部貴人的贊同,實際上連努爾哈赤自己也有些擔心這個問題,但何和禮的意見卻一樣很有道理。
建州女真就這麼多人,要想和南面的大周打下去,奪取更多的土地、人口和財富,那就只能吸納更多的漢人進來。
可越打南邊地盤越佔越多,漢人人口就越來越大,女真人被漢化的跡象就越來越明顯,看看李永芳帶來的漢軍四旗,帶動了整個他們周邊滿人生活習慣和飲食的改變,觸目驚心。
雖然自己也想盡一切辦法把野人女真帶出來,但野人女真就那麼多,海西女真還有葉赫部這個硬骨頭梗在那里不屈服,讓努爾哈赤恨之入骨,還有宰賽這個禍害,竟然帶起內喀爾喀人不允許科爾沁人投靠自己,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努爾哈赤意識到大量納入漢人帶來的風險,但是女真本身人口又不可能快速增長,那怎麼辦?
或許選擇性的擴大蒙古人加入進來是一個選擇項,但是可惜這又被內喀爾喀人的干擾給打斷了。
「老八說的是,現在不是討論這些時候,我們還是要考慮如何打贏這一仗,消滅掉杜松部。」努爾哈赤沉吟了一番,「額亦都現在還能扛得住大周軍的進攻麼?」
安費揚古搖了搖頭︰「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有些吃力,扈爾漢被曹文詔與賀人龍拖住了,曹賀二部打得很凶,扈爾漢根本無暇分身,除非費英東也要率軍增援,否則單靠莽古爾泰的騎兵,難以解決問題。」
「代善呢?」努爾哈赤不敢輕易調動費英東的主力,北線軍尤世祿的主力未動,一旦費英東部西移,那尤世祿的主力也會加入進來,甚至在東面形成突破。
「代善那邊也遭到了尤世祿一部的進攻,在三岔兒堡一帶纏戰。」安費揚古回答道。
「纏戰?尤世祿一部就把代善的膽子給打沒了?」努爾哈赤不滿地問道︰「他也歇夠了吧?命令代善立即擊潰面前的大周軍,然後向西靠攏,為費英東減輕壓力,以便于費英東抽調兵力增援額亦都。」
鐵嶺衛城下的圍困兵力是不能抽的,這是這一戰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徹底吞下杜松部,現在能動的就只有代善部了。
只是他們都不明白代善部現在所面臨的艱難處境,代善不但無力增援,甚至還需要費英東部的支援了。
「怎麼辦?」代善怎麼也沒想到這一仗竟然會打成這樣,自己雖然經歷前一戰的損失,但是元氣未損,好歹還有六千多人的兵力,怎麼卻被對面的大周軍給逼得走到如今這一步?
之前他一直不敢向費英東求援,因為費英東給他的情報顯示對面的大周軍只有九千余人,在代善看來自己這六千人對付大周軍九千人綽綽有余,但是誰曾想到這一支大周軍竟然如此難纏,從野戰居然把自己逼得退守三岔兒堡,然後還被迫退出三岔兒堡,藏入這花包沖堡中困守。
對于建州武人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代善甚至能想到這一場戰後自己恐怕立即就會成為莽古爾泰、皇太極他們嘴里的笑柄。
讓代善最為難以接受的仍然是野戰那一場。
雙方的遭遇戰幾乎是都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但是對方表現出來的應變速度和火器威力大大出乎己方的預料,尤其是對方火
銃兵列陣輪射速度極快,一看就是久經戰陣的老卒。
可看對方的衣衫服色卻不是遼東軍和薊鎮軍這一類邊軍,瓖紅邊的肩領明顯是屬于京營體系,代善在大周京師城中看到過這類服飾,都是京營軍隊才是用紅色服飾。
可誰都知道大周京營的戰斗力爛得不是一般化,否則也不至于被內喀爾喀人一舉包圓消滅了數萬人,甚至也讓宰賽在這一筆贖人生意中大賺了一筆,連整個東蒙古草原都傳遍了,建州女真這邊也一樣听到了。
正因為如此,代善才覺得自己有些輕敵了。
遭遇戰一仗,對方依靠凶猛的火銃火力把猝不及防的己方給迎頭打得一片尸山血海,一千多兒郎甚至還沒有怎麼反應過來就被打死在進攻半途上,這讓代善幾乎要瘋狂。
巴布泰眼楮中血絲密布,嘴唇干涸裂出了縫隙,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又看了一眼堡寨外的大周軍,吶吶地道︰「二哥,恐怕得去向費英東大人求援了,再這樣拖下去,我們恐怕會被困死在這里,就算是能守住,但是兒郎們的干肉糧食都只能支撐兩天了。」
早知道就該死守三岔兒堡,起碼三岔兒堡里不缺水和糧食。
但他哪里想到過大周軍在那一戰後竟然敢死死咬住不放一直沖入了三岔兒堡。
雙方在三岔兒堡內又是一場惡戰,代善實在是不願意在堡寨里和對方打這種混戰爛仗,所以才退了出來,意欲在城外野戰中和對方一絕死戰。
誰曾想對方反而佔了三岔兒堡卻不出來了,又在夜間偷襲扎營的自己一方,逼得自己不得不退到花包沖這邊來。
現在可好,花包沖堡名義上是一個堡寨,但實際上重要性不及三岔兒堡,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