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壁一個人糾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听到門鈴響起來的聲音。
薛壁心頭一跳,連忙爬起來,他光著腳往門口去,急得連穿鞋的功夫都沒有。
他一把打開門,急促的呼吸著,當他看清楚她手里拉著的行李箱時,他的臉瞬間就白了。
“你、你要走?”
薛壁臉上的血色瞬間全消,他茫然自問
是我太過分了嗎?奢求太多了嗎?所以惹她討厭了?
果然不該那樣囂張的吧?夢里听到了想听的話,夢外就要被她厭惡了。
沒有人會喜歡被人耍弄吧?他將她拉進那樣一個夢里,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
她一定是厭惡了。
薛壁慌亂的躲開視線,根本不敢看她,他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好像只要退了,她就能留下,就能忘記他的‘惡作劇’。
江棲遲張嘴了,她要說話了。
薛壁眼神左右游移,他看到了她張嘴,也知道她要說出他不喜歡听的話了,他忍不住搖頭,垂在身體邊的手悄悄握起來,緊緊掐著掌心的肉。
“我一個人住有點害怕,我能在你家借住嗎?”
“不……”走可不可以?
誒?
薛壁愣住了,他傻傻的看她,像個傻瓜。
江棲遲笑了一下,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不願意嗎?這樣啊,那我……”
她沒能說完,薛壁急急打斷她,說“可以可以!”
江棲遲笑出聲,她說“這樣啊,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薛壁點頭,他低聲說“不用客氣。”
江棲遲發現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她以為他是個小可憐,自卑怯弱,不會交際,要他說句話,說了半天還是磕磕巴巴,後來她覺得自己錯了。
那是她住到薛壁家的第三天,她半夜醒來喝水,听到薛壁房間有說話的聲音,間或還有鍵盤 啪響的聲音,她想了想,過去準備喊他睡覺。
她先是敲了敲門,薛壁在里面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听到,半天都沒有來給她開門。
江棲遲順手扭了下把手,然後門開了。
薛壁沒有鎖門。
江棲遲只猶豫了一下下,就十分從容的進去了。
薛壁的房間很大,但里面很空,除了必須要有的一床一櫃一書桌,屬于他的私人用品特別的少,她掃了兩圈,只看到了書桌上放著的電腦,以及床頭櫃上蓋著的相框,整個房間都是冷冰冰的味道。
薛壁坐在書桌前敲打著鍵盤,很投入的樣子。
江棲遲想了會兒,沒有貿然打擾他,她走到床沿坐下,眯著眼楮瞧他。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她覺得他認真的樣子也很帥。
“呵!g智障!就你這水平,就是給人送人頭的!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蠢死的!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被你蠢死的!”
“呵!憨批!爺爺武功蓋世,豈是爾等可以打殺的?來送死吧!”
“蠢貨!叫你跑你跑就是了!轉彎干什麼?是覺得你的頭太好拿了嗎?得,現在是早死早超生了……”
“蠢貨!你後面有人!”
“呔!金剛小子拿命來!”
“我日你仙人板板,你是個憨批邁?”
薛壁面無表情,嘴皮子上下一踫,一堆不知道哪里學來的家鄉話到處蹦,薛壁頭一回在她面前不是那副惹人憐惜的樣子,以至于她看到這個脾氣大得很的薛壁,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
薛壁罵得開心,罵了半天,嘴都干了,他的眼楮盯著屏幕,手指頭飛快的往桌子上摸索,他摸了個空,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
江棲遲站起來,她找了一圈兒,理所當然的沒有找到水這種東西,她轉身出去給他接了一杯來,十分周到的送到了他手里。
薛壁沒喝到水,心里正煩躁,他張嘴又要罵,然後就被放到手里的水攔住了。
他盯著水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遲疑著去看江棲遲。
“你……”你怎麼來了?
江棲遲說“睡不著,來見識一下怎麼懟人。”
江棲遲瞄了眼他的電腦屏幕,冷笑一聲。
薛壁臉色一變,哪里還有心情玩游戲,他飛快的關了電腦,忐忑的站起來,十分局促的看她。
江棲遲沒有看他,她摸出手機,按到佟袁的電話號碼,然後撥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來了,佟袁一邊打哈欠,一邊迷迷糊糊的問“喂?干什麼啊大半夜的……”
江棲遲冷笑,“你怎麼教人的?自己做游戲的就教人打游戲?髒話說得不錯啊,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學來的,要不也教一教我?”
佟袁一個激靈,瞌睡全醒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十分無辜的問“什麼髒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佟袁嘀嘀咕咕,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了什麼,立馬問“你這是在哪兒呢?什麼髒話游戲?你在薛壁家?大半夜的你去那里做什麼?”
薛壁好幾天沒去上班了,他沒跟他說,他就什麼都還不知道。
佟袁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他的聲音幾乎顫抖了,“你們同居?你什麼時候搞他……”
“說話注意點!什麼搞?搞什麼?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教我說髒話?”
佟袁猛地打了個寒顫,他想到了他父母將人交給他時滿臉放心的樣子,如果讓他們知道她跟薛壁在一起……
佟袁哆嗦了一下,臉色流露出一絲無奈的情緒。
佟袁與薛壁交好,同時他足夠清楚薛壁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人做朋友尚且吃力,做了戀人甚至家人,那必定要操心死,他承認,薛壁是很無辜可憐,但有的時候,可憐並不能作為說服人的利器。
佟家人都認識薛壁,他爸他媽不會把江棲遲嫁給他的,薛壁這樣的人,不可能鎮得住江家的人。
佟袁滿心復雜,他不明白,他只不過給她找個暫居的地方,最後怎麼就把人也搭了進去。
佟袁張嘴又閉上,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心情跟她開玩笑,雖然她也不是在開玩笑。
他不答話,她仍舊自顧自說得起勁,她說“佟袁,之後再跟你算賬!”
她陰著臉掛了電話,完全不管佟袁在對面一臉懵逼,她盯住薛壁,沉著臉將他拉到床邊坐下,然後將他裹成了粽子。
薛壁很不安,他心慌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罵人……”
他說了一句,連忙又吞回去了,他無措的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太凶,連毫無關系的佟袁也凶,這樣的凶嚇著了他,以至于他急躁難安。
江棲遲是故意的,她故意給佟袁打電話,故意說那樣一番話,目的麼?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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