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怪物……
怪物變成了他……
怪物變成了她……
顧三心神恍惚,哪怕是牛車顛簸,他被綁著的繩子硌得生疼,他都沒有吭一聲,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初見那時來,那時的她狼狽,也好看,好看得不像個人。
劉 在一邊說“小兄弟,你也太不謹慎了,那個妖物說自己被人拐賣,你就相信了?連查也不查,問也不問?剛才咱們都問過了吧?鎮上根本就沒來過這個人!”
李良嘆氣,十分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你跟她有什麼仇怨,竟是特地化成了你跑去殺人?說起來也是很怪,妖物跟你有仇的話,怎麼不直接殺了你……”怎麼他有種妖物在幫他開脫的感覺?
李良這麼想並不奇怪,概因鎮上許多人都知道,他跟劉 有喝酒的習慣,若是沒有案子,他跟劉 定是每天都要去客棧打二兩酒的。
客棧的主人原是賣酒的,釀得一手好酒,現在改開了客棧,每日去打酒的人還是不少,就算客棧里當夜沒人入住,進出往來的當地人也有很多,一旦客棧里發生了點什麼,他跟劉 立馬就知道了。
妖物在村里作亂,顧三被綁在客棧馬廄,縣衙離惡水村又遠,有他倆跟客棧的人作證,顧三的嫌疑基本已經可以洗脫了……
為什麼他這麼想?
說起來也是很怪,前兩日客棧沒幾個人入住,來住的客人沒有馬匹需要照料,小二便偷了懶,到今日才去打掃,沒人說得清顧三是什麼時候被綁在客棧的,但也沒人敢肯定的說顧三就是殺人凶手了。
若殺人的是人,顧三還能是幫凶,可殺人的成了妖物……那就十分不好說了。
李良說完,就听趕車的鄭希說“差大哥!那妖物定是想折磨顧三!您想,若顧三被村長趕出去,若顧三被親人厭棄,可不比直接殺了他來得輕松?殺人得償命,妖物出現,咱們都不知道,若不是咱們發現了不對,妖物殺人嫁禍給顧三,咱們不是什麼都不會懷疑?到時候顧三被判刑,還是要死的,甚至死都不能閉眼!要知道妖物可是會被追殺的……”
鄭希說了一長串,末了還補充道“要知道顧三可沒膽子殺人呢!他雖然混,但膽子小得很,雖說顧家已經分家了,但顧三平時還是要仰仗顧老爹跟顧大的,又怎麼會殺他……”
鄭希說的話,一點都不像平時他會說的,但差役沒有懷疑,他們不了解鄭希,因此很容易就接受了。
“說的也是啊……”
“好在妖物受傷了,只要咱們守好山腳,不讓妖物出來,暫時村子是安全的……”
“大人已經往上遞了折子,捉妖的道長們很快就來了……”
跟在牛車後邊兒跑的十來個差役紛紛附和,顧三偏頭去盯鄭希,他看見鄭希翹了下嘴角,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顧三想說‘她不是妖物’,想說‘人是我殺的!’,但他無法張口,每每他有了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有一個聲音制止了他。
那個像極了她的聲音的聲音說“你不知道她是妖物,妖物早已取代了你住進村里,妖物把你綁在了客棧,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妖物殺的人,你沒殺人。”
“你沒殺人。”
那些話不停的在他腦海里轉悠,那些聲音有著奇特的韻味,近乎蠱惑,他听得久了,難免恍惚。
最後他近乎呢喃的說了一句“我沒有殺人,殺人的是妖物。”
就這麼一句話,聲音小得沒人听見,但顧三說了之後,差點崩潰,他十分抵觸,但沒有用,那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制住了他,他無意識的順著說“我沒有殺人,殺人的是妖物。”
江棲遲站著樹下,靜靜看著那輛簡陋的牛車跑遠,差役們跑動,驚起了林間的鳥雀,鳥雀們紛紛飛起,給安靜的山林添了一點生的氣息。
一團黑霧在她指尖凝成一團,她低頭瞧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捏掉了。
她所想已達成,這個用來偽裝的髒玩意,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正常的系統冒出來,在她耳邊不停的絮叨【大佬,這是個鄉村劇本,您好棒棒哦,愣是搞成了靈異劇本。】
【雖然大泱有些神話傳說,但那都是假的!假的!道士沒有捉鬼捉妖的本事!您要如何收場!】
系統好心累,它好不容易恢復了能量,結果一來,面對的就是這個逆天的女人,用一點催眠跟一點偽裝將‘人’弄成了‘妖物’,還沒有人懷疑!現在好了,堂堂正正的反派不做了,堂堂正正的人也不做了,大佬淪落到做妖物了!
江棲遲說“那個東西你沒看見?還鄉村劇本?”
系統沉默,它下意識的檢測了一下那個還沒徹底消散掉的黑霧,然後整個系統都驚掉了!
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東西帶著好奇怪的能量!
這個能量好熟悉!
……
系統蔫了,系統瞧瞧的縮回去,把自己團成了鵪鶉。
江棲遲是不可能容忍它的,她十分冷漠無情的說“說清楚,不然弄死你!”
系統整個統都顫抖了,系統小心冒出來,小心的說【不是系統不說,系統不能說……】
系統是有限制的,有些不該透露的東西,系統是無法開口透露的,最最要緊的是,系統感覺到它要是說出來,它家大佬就危險了,系統不知道為什麼,但它感覺到了,留在系統最深處的印記,一聲聲說著要保護她……
要保護大佬……
系統整個統突然壞掉了,無數閃爍的光芒在江棲遲‘眼’前亮起,她‘看’到一團金色的光芒凝聚,最後飛速散開。
金光散開,像是下了一場金雨,那情景,江棲遲覺得很熟悉,這樣的熟悉感只維持了一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金光散開的時候,天邊忽然炸響一聲驚雷,江棲遲飛快抬眼看,她看見一只黑色的眼楮在天幕之上睜開,黑色的眼楮佔據了大半的天空,濃烈得有如實質的威壓降下來,差點把江棲遲掀翻。
那只眼楮亦只出現了一秒就閉上了,跟快速消散的金光有得一拼。
江棲遲握拳,她蹭了下顫抖的手,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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