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棲遲出了鸞鳳宮,便見顧潯氣沖沖的朝她走過來,她笑了笑,抬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怎麼來了?”
剛出殿門時,江棲遲還覺得滿心煩悶,等見了他,所有的壞情緒都消失了,她頗開心的捏住他的指頭,捏來捏去的玩。
顧潯仍舊氣鼓鼓的,那雙好看的眼楮里,像是淬著一團火,猛烈、炙熱。
江棲遲抬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溫熱的指尖像是帶著電,刺得顧潯臉頰泛紅。
“我、我來捉人!”
他往後退了幾步,離她遠了一點,然後惡狠狠的瞪她。
其實他是想說捉那麼的,覺得說出來不雅,便換了個詞,倒也無所謂,意思都一樣。
“哦。”
江棲遲點點頭,他退了幾步,她便上前幾步,然後抓住他的手,笑著與他說“餓了沒有?我有點餓了,咱們回去吧。”
“哦,好……”
顧潯應了,乖乖的跟著走了兩步,然後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敷衍我?”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負心漢。
江棲遲立馬說“沒有,我怎麼可能敷衍你?你說來捉我啊?不用你捉,我自己就回來了,很乖的不是?”
確實是很乖了。
顧潯扭頭,眼楮里泛起笑意,心里又酸又軟,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兩人當著來往侍衛太監宮女的面,手拉著手回了永安宮,親親熱熱的用了膳食,又親親熱熱的挨著睡了。
第二日,兩人手拉手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座皇城,還不等各位主子有什麼動作反應,禁衛軍突然闖入吳𠤖宮中,送上聖旨一封,然後將人打包送出了皇宮。
吳𠤖站在宮牆下,鐵青著臉,他的兩個小侍哆嗦著上前扶他,卻被他大力推開。
“滾!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他咬牙切齒,卻也沒有法子,沖兩個小侍發了一通火,最後還是狼狽回了家。
皇宮里沒有秘密,奚燈出去轉了一圈兒,回來便小聲說給他听,顧潯听了,呆了半晌,恍然大悟。
“所以,昨晚那兩個說閑話的小侍是吳𠤖的人?”
“是的。”
“哦。”
顧潯點頭,搖著腦袋去小書房看書,過了許久,他又問奚燈“棲棲怎麼知道了?我又沒有告他狀。”
奚燈瞅了眼自家主子,十分憂傷的嘆了口氣。
“主君啊,您當陛下跟您一樣?陛下可不蠢。”
“哦。”
顧潯點頭,又將腦袋埋進書里,過了一會兒,又飛快的抬起來。
“等等,你這意思,是說我蠢?”
奚燈打了下自己的嘴,訕笑著說“主君,是小的蠢。”
哼!
江棲遲很早便去上朝了,剛坐穩,朝臣便開始上奏。
年關將至,諸事繁多,瑣瑣碎碎听得人頭昏腦漲,江棲遲一貫是不管事的,坐在那里只是听,少有發表意見的時候,整個朝會,都是嘰嘰喳喳的爭吵聲。
衛馳半閉著眼楮,一臉淡定,偶爾睜眼,也只是朝左右同僚瞥去,得了他一個眼神的同僚下屬,便大步出列,就當前所議之事高談闊論。
聞逍比他還淡定,只有高枳,偶爾听不下去了,會冷笑著打斷。
下了朝,已至正午,江棲遲丟下還打算跟她談一談的高枳,急急忙忙往永安宮走。
冬日里,皇宮里梅花飄香,穿著白衣的俊俏公子,從梅林里走出來,笑著與江棲遲見禮。
“陛下止步,臣虞霄,拜見陛下。”
江棲遲站住,偏頭瞧他一眼。
虞霄任她看,臉上笑意不減,隨手往梅林里一指,笑著道“臣擺了酒,不知陛下可願賞光?”
江棲遲冷淡道“不願。”
然後抬腳就走,再也不停。
虞霄冷了臉,瞧著她走遠,眼楮里慢慢的、慢慢的涌上一點憎惡的光。
“呵!”
他扯了扯唇角。
虞霄的小侍上前,擔憂的小聲說“主子,吳公子已被趕出宮,萬一陛下厭棄……”
虞霄轉身,袖擺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度,“厭棄?不會。”
吳𠤖沒有分寸,他有。
虞霄走了幾步,偏頭笑道“陳公子可還等著呢,不知陛下……”可願止步?
江棲遲沒走多遠,一個青衣公子從遠處走來,朝她行禮。
“臣,陳泓熙,拜見陛下。”
陳泓熙?
江棲遲頓了一下。
“陳老嫡孫?”
陳泓熙淡笑道“是的,陛下。”
江棲遲瞅了他一眼,面色復雜,但也沒說什麼,朝他擺了下手便走了。
再往前,她再沒停過,偶爾遠遠瞧見了,轉個方向便避開了,避了兩回之後,才順利回了永安宮。
顧潯在殿里等了許久了,見她進來,便迎上去。
“怎麼才回來?”
他抬手,手指剛挨到她的手指,他忽然偏頭,疑惑的問“什麼味道?”
他移開手指,牽起她的衣袖聞了聞,然後說“酒?你喝酒了?”
江棲遲拉住他的手,一起往殿里走,隨口回道“沒喝,有個公子喝了。”
奚燈听了,心里便是一個咯 。
顧潯臉色很臭,不大高興的問“哪個公子?”
江棲遲隨口回“不認識。”
她剛遇到的,怎麼可能不認識?
顧潯听了,卻是半點火氣都沒有了,他十分嫌棄的推了推她,嘀咕道“還不去換了,難聞死了!你要想聞,我喝給你聞啊!”
江棲遲拽住他,說“一起換啊。”
走了幾步,她又說“想喝的話,過段時間我們去瑯州喝,瑯州蜜釀,不醉人。”
顧潯挨近了她,小聲問“不在京里過年?”
她的過段時間,以他來看,絕對不會是年後。
江棲遲笑了,笑容頗有深意,也很是古怪,但顧潯再問,她卻是不肯說了。
沒過多久,朝中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封印的前一天,一對從京外來的夫妻,敲響了登聞鼓,狀告太傅衛馳縱容族親搶佔良田,逼良為僕。
太保高枳將人帶走,未曾取證便帶兵拿下衛氏庶出子弟——衛馳庶佷,翰林院侍講衛奇。
沒兩日,又有人狀告衛馳二子衛柯強搶民女,打死其女親父親母,大理寺派人拿人,錯手打殘了衛柯,卻因是女帝一手提拔,而免去全責。
衛霽被禁足宮中,得了消息後,氣得幾欲吐血,拔了劍便闖出宮門,逼入永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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