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據理力爭，楊不凡得以留在了實驗室里，可以全程觀察這一只智能義肢的安裝過程。
安裝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這是陳院士研究了一輩子的事情，接受腔的處理和設計都非常的先進，安裝上之後趙映可能並不會感覺多少異物感，加上這義肢是用超輕的合金金屬制作的，保證了強度的同時大大降低了重量，這就更適合女性使用了。
而控制器則是一個貼住頭皮的帽子，在這之前趙映閉著眼楮被剃了一個光頭，露出光溜溜的頭皮。
雖然大家都很惋惜，但為了能夠得到最好的效果，連趙映自己都忍痛割愛了。
戴上一個專門為了接受腦電波的信號接收器，從頭皮上接受腦電信號，然後再由電腦控制程序接受並被算法翻譯成可以實現的具體信號，然後再由只能義肢來完成識別。
這套系統本身制造出來，就是一個奇跡，但現在也沒有達到徹底成功的地步，因為光是讓趙映學習訓練如何在腦海中想象並讓義肢完成動作也要有一個過程。
陳院士今天再也沒有過去倔強的行為，穿著白大褂一臉認真，這次倒真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研究人員了。
他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使用接受腔安裝義肢，雖然是這些研究員最擅長的工作，但陳院士依然親自上陣了。
一邊安裝著這款智能義肢，陳院士一邊隨便聊著天。
“這個智能義肢的控制方式啊，其實有兩種，現在國際上比較高端的都是肌電義肢，也是發展比較成熟的技術，那就是通過患者肌肉的變化來對義肢進行控制，不過這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就是首先患者必須有一部分肌肉，趙映這種整條手臂都沒有的，安裝就會很困難，安裝上也不好控制。”
陳院士說的這些，好像是閑聊，也好像是在給盧博士講課，但楊不凡總覺得這老頭今天講這麼詳細是在試探自己。
不過都無所謂了，楊不凡也不介意暴露自己的技術水平，至于真正的原因大家願意怎麼猜測就怎麼猜去吧。
想到這里，楊不凡甚至還有空搭話︰“陳老，我听懂了，如果是半截手臂可能更好安裝肌電義肢，對吧？”
陳院士一邊操作著手里的接受腔，不斷按照趙映的身體情況進行著調整，隨口回答道︰“所以這就是肌電的一個缺點，必須得有肌肉啊，這就局限了肌電控制義肢的使用範圍。”
楊不凡這個時候卻腦洞大開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把肌電安裝在肩膀和胸口啊，用這里的肌肉來控制也是一樣的，只不過需要訓練！”
听到這話，趙映的臉瞬間就紅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盧佳穎也狠狠瞪了楊不凡一眼，心說這個楊總怎麼口無遮攔呢，女生怎麼可能在那里安裝肌電控制系統呢，這不是開玩笑呢嘛，看看把趙映羞的！
陳院士卻搖了搖頭，顯然並沒有在意楊不凡剛才的話。
“不，不是那麼簡單的，就算可以安裝在身體主軀干上，但控制效果就會大打折扣，而且還涉及到了第二個弊端，按就是肌電控制系統的重量都太重了，幾十斤的重量就是一個壯漢也不可能長期使用，女性的話，更是很難扛的起來。我們做義肢是為了讓殘障人士獲得便利和自主生活能力的，歸根結底是要讓他們獲得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尊嚴，肌電幾十斤的重量還玩什麼，所以肌電義肢已經有了發展瓶頸了。”
楊不凡感覺听得如痴如醉，沒想到醫療設備行業也有這麼多的彎彎繞，並不比汽車行業簡單。
而且听了陳院士一席話，楊不凡對于腦電智能義肢的價值又有了新的思考。
“陳老，那從成本上來看，哪個更低一些呢？”
陳院士撇著嘴，眼神一動不動，已經把義肢給趙映裝好了，完成這一切後才說道︰“都貴！材料費用，工藝加工費用，安裝費用都很多，但最貴的還是芯片，最近用掉的資金很多都買了芯片了。”
楊不凡听到這話頓時若有所思，但是芯片的事情有點太遠了，華為那麼牛的企業都被搞得很難受，國家中科院甚至把芯片和光刻機等技術列為重點研發項目，這就說明這東西並不是輕輕松松就能研究出來的。
但是光刻機……自己好像真能兌換出來啊！
楊不凡頓時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心里也是一陣激動，隱隱有了很多不成熟的想法。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再閑聊，都是看向趙映，詢問她的感受。
趙映此時很激動，看到自己終于有了右臂和右手，眼楮里都霧蒙蒙的了。
但是她無論怎麼努力，想要去控制這條全新的手臂，那手臂卻一直紋絲不動。
楊不凡看到趙映的動作就知道她還沒有理解這一切的原理，還以為只要使勁動自己的肌肉就可以的。
“趙映，不要著急，你的肌肉不要這麼緊張，你看你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
趙映哦了一聲，趕緊放松了下來。
陳院士又檢查了一遍安裝，發現完全沒有問題並且信號接收器和發射器都連接正常後，終于點了點頭。
“楊不凡說得對，不用著急，如何用腦電波控制義肢也是需要學習和鍛煉的，咱們先不要急，先從最簡單的抬起手臂開始。來，趙映，你現在需要在腦海里幻想這條手臂就是你的，然後你想要抬起手臂來，來，不要急，慢慢想。”
趙映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事情是急不來的，經過幾次深呼吸，她的情緒終于平穩了起來，然後不斷在腦海里重復要抬起自己的手臂。
一秒鐘過去了。
半分鐘過去了。
一分鐘過去了。
只能義肢手臂依然紋絲不動。
看到這種情況，楊不凡都有些著急了。
按照腦電義肢的設計，操控義肢就是一個念頭的問題，雖然最開始還達不到像控制自己真正手臂一樣，但慢慢的動作應該是絕對可以的。
可是現在趙映安裝完義肢後，義肢卻紋絲不動。
該不會是義肢設計或者制造過程出了問題吧，或者是程序出了問題？
義肢設計或者制造，這是硬件問題，現在想改都來不及了，只能重新來過。
但如果是程序問題，或者是算法問題，那楊不凡覺得自己還可以嘗試著查查。
畢竟這個房間里，論計算機和軟件技術，楊不凡篤定自己是最強的。
之前智能義肢的算法和程序都是這幫研究員弄的，具體情況如何還有待商榷。
楊不凡覺得，自己還真有必要看看義肢的內部程序了。
嘗試還在進行。
趙映臉上都有些冒汗了。
就連盧佳穎博士的臉色都不太正常了。
其他研究員的臉色更是灰敗起來，甚至覺得這次試驗已經有失敗的可能了。
只有陳院士一直不驕不躁，慢慢和趙映溝通著，然後讓她不斷調整自己的情緒。
“專心一點，不要胡思亂想，盡可能地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抬起手臂！不要認為手臂不是自己的，你就認定這手臂就是自己的就行！”
趙映點著頭，直接閉上了眼楮。
這一刻大家都不再說話了，整個實驗室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些儀器發出有規律的滴滴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大家都要放棄的時候，機械手臂的手指竟然動了一下！
不是手臂在動，而是手指在動！
陳院士的眼楮當時就亮了，因為智能義肢最難控制的不是手臂，而是最靈活的手指！
現在手指頭都能動了，這就說明這款試驗義肢是沒有問題的。
硬件沒問題，那就是軟件和交互算法的問題了！
只要硬件沒問題，那其他問題還可以通過不斷收集腦電波並進行計算來改進！
“動了！動了！”
就在大家幾乎要屏住呼吸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楊不凡激動的喊聲。
然後手指頭當時就不動了。
這一刻，陳院士，盧佳穎和一眾研究員仿佛被殺了親生父母一樣狠狠瞪了楊不凡一眼。
這個貨怎麼就知道搗亂呢！
可是此時趙映睜開眼楮，卻是一臉的驚喜。
“剛才真的動了？”
楊不凡斬釘截鐵地點頭道︰“動了！太牛了！我認為用腦電波控制義肢最起碼要十天半個月的訓練，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做到了！”
趙映的眼楮里精光閃閃︰“能動就好，能動就好呀！”
其他幾個人都對楊不凡的忽悠技術徹底服氣了，腦電義肢在全世界都沒有真正實現過，過去就是個概念，到底患者需要多久才能學習訓練好，更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結果楊總張口就來。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那就是三天五天時間趙映都做不到控制，估計她也不會太著急。
畢竟楊總都說了，一般需要半個月的訓練才行呢。
陳院士也明白了這個問題，知道趙映需要加強腦電的控制，算法和程序也需要匹配，這些都不能著急。
于是陳院士也笑呵呵地說道︰“楊總果然專業，說的很對！趙映你姑娘，你能夠這麼短時間就做到控制，已經非常強了！這說明你的腦電波比較活躍，並且你的精神容易集中，加油吧，不用著急！”
听到院士都這麼說了，趙映當然深信不疑了，信心也有了，重新開始慢慢嘗試了起來。
這一次的進度，直接讓大家大吃一驚。
只用了不到五分鐘，趙映的智能手臂就完成了抬起來的動作。
只不過抬起來之後，這手臂就放不下去了，一直懸停在半空中。
即便如此，大家依然非常興奮，整個實驗室里都鼓起掌來。
雖然僅僅是一個動作，但大家都明白這其中的意義是多麼重大！
這說明這項研究是靠譜的，更是成功的！
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和算法，都成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慢慢磨合和改進，直到越來越完美就行了！
而趙映要做的，就是不斷配合加深自己的腦電波習慣性和穩定性，什麼時候能夠做到如臂使指，就是宣告徹底成功的時刻。
隨著趙映的信心越來越強，抬起來的手臂又放了下去，而時間僅僅過去了幾分鐘。
又過了一分鐘，趙映已經可以比較順暢地完成抬起和放下手臂的動作了。
然後趙映開始在陳院士的指導下訓練手臂彎曲動作。
這個動作難度系數肯定要比抬起放下這種簡單的動作難多了，大家以為今天趙映能夠完成就算可以了。
沒有想到，僅僅過去了半個小時，這個動作也完成了！
此時大家還想繼續研究，陳院士卻發現趙映有些透支精力了。
畢竟她在練習的過程中是需要精力高度集中的，這造成趙映很容易就會疲倦，在這種狀態下繼續練習，也是事倍功半。
想到這里，陳院士擺了擺手︰“上午先到這里吧，大家吃個午飯，然後趙映听听音樂睡個午覺，下午我們再練習一會！大家不要著急，慢慢來，一步一步來！”
趙映此時卻搖了搖頭︰“陳老，我覺得我不累，我還可以再練一會！”
顯然，趙映此時是非常興奮的，擁有了手臂的滿足心理讓她各種激素狂飆，哪里還能感覺到累。
楊不凡也看出來額這一點，直接咳嗽了一聲︰“馬上到飯點了，听我的，都吃飯吧。趙映你想吃什麼，我讓食堂送過來。”
趙映看到楊總都這麼說了，也不再堅持，只是笑著說道︰“豬腳飯啊，吃什麼補什麼！”
趙映果然是個脫口秀演員的料子，簡單的一句話就把經歷了一上午緊張工作的研究員們全都逗笑了。
陳院士听了也很神往︰“那我也去吃豬腳飯，哈哈！”
楊不凡也跟著起哄︰“同去同去！以後我讓大廚每天多備點豬腳，最近豬腳都不夠用了，我都想投資建個生豬養殖基地了。”
這麼不靠譜的想法剛剛說出來，大家就都無奈了。
但沒有想到陳院士竟然非常認真地贊同了︰“我覺得可以！不但可以建生豬養殖基地，還可以種菜種地啊，一切食材都是原生態的，那興邦食堂就徹底圓滿了。”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楊不凡直接在廠狗系統里打開了備忘錄，默默將這個點子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