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沒能再愛多一點
“干媽！媽！您別嚇我。”甦輕雪沒有任何形象的飛快的跑到醫院，對著一群醫生護士護擁的病床喊道。
卻沒得到任何的回復。
“請冷靜下，您是病人家屬嗎？病人需要立即手術，我們需要病人家屬簽字。”一個戴口罩的護士問道。
“我是我是，我是她女兒，我來簽！請問我媽媽到底怎麼樣了？”甦輕雪利落的簽好字後，仰起頭來，梨花帶雨的問著護士。
“很嚴重，不清楚，不過我們會盡力，請先安撫好自己的情緒。”
甦輕雪點點頭，看著關閉了的手術室的門，深深地鞠了個躬。
然後縮在角落，淚水肆流。
今天是古晨芙的生日，方旭堯因為工作上的關鍵階段，導致他沒辦法提前過來，訂的是今早的機票。
古晨芙似乎明白丈夫的難處，特別理解，向來能自己開車就不會麻煩別人的她，自己打扮好自己就獨自出發去機場接方旭堯。
然後還在上課的甦輕雪，便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從來連一點小刮小踫都沒有的古晨芙出車禍了。
與大掛車撞在了一起，即便是進口鋼板的車仍然被撞得面目全非。
甦輕雪感覺天都塌下來一般，跑出去開著古晨芙送她的跑車飛快的奔向醫院。
——
“我們盡力了。”
看到面前一眾人的穿著打扮和氣質，似乎也意識到了里面病人的不凡。
但他們是醫生，不論是誰躺在里面，他們都會盡力拯救下每一條命。
可他們真的盡力了，甚至病人沒死在手術台上，都是奇跡。
“你們。”醫生深吸口氣，哪怕每天面對生死早已司空見慣，可還是在這壓抑的氛圍下喘不過氣來︰“陪她最後一程吧。”
“哇。”年少的甦曉本來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可他現在還是听懂了，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老太太直接昏死過去。
“上天你不公啊。”甦擎蒼仰天長嘯，眼角也噙滿淚水︰“旭堯我兒命苦啊！”
自己的兄弟死的早，兄弟的兒媳更是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兩位太太陪著老太太去了隔壁的房間，其他人隨著護士推著的渾身纏著紗布插滿試管的古晨芙渾渾噩噩的走進了病房。
方旭堯早已哭崩的不成人樣，一瞬間蒼老了太多。
“你們出去吧，我和老方說說話。”古晨芙張開嘴，虛弱的說道︰“輕雪也留下。”
甦輕雪跪扶在床前，泣不成聲。
待到房間只剩下三個人，古晨芙繼續開口︰“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們繼續”
“是我對不起你。”方旭堯哭著說道︰“我早該把工作放下前來陪你，你也不會這樣。”
“媽，今天要是我讓你先來接我就”
古晨芙輕輕地搖了搖頭，卻顯得極為費力。
“我丈夫是為國效力的大丈夫，怎麼能被這些兒女情長所牽絆”
“你少說點話，你不會有事的。”方旭堯握住了古晨芙的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會有事的，你等我把凶手查出來！”
“沒用的”古晨芙咳嗽幾聲︰“你要，照顧好兩個孩子。”
方旭堯怔怔的看著古晨芙，然後血紅的眼楮放在了甦輕雪身上。
“輕雪，我苦命的孩子。”古晨芙感嘆道。
甦輕雪抬起通紅的眼楮，一直失聲著邏輯不通的安慰古晨芙顯得有些神志不正常的她也停下了話語，茫然的看著她。
然後對視到方旭堯顯得有些猙獰的眼神，嚇了一跳。
“小影呢？”
“他應該馬上就到了。”甦輕雪哽咽道。
方影正在德國參加比賽，據說是最後一屆世界賽事，據說還在為國爭光。雖然甦輕雪不喜歡他打游戲，但是她還是非常了解這些的。
如今已是決賽前夕。
在甦輕雪打通了電話後，方影肯定馬不停蹄的奔向機場。
前不久也打來電話說下飛機在趕來的路上。
“打開錄音，我說幾句話。”
方旭堯和甦輕雪面面相覷。
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惡劣得多。
“快啊！”聲調中終于有了起伏，隨即又大口大口的咳了起來。
“打開了，你說吧。”方旭堯理了下情緒，沙啞的說道。
在方影破門而入的時候，房間里除了甦輕雪默默的抽泣，有一陣詭異的安靜。
“媽！”方影撲到了古晨芙床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完全認不出的恐怖病人會是自己那天下一等的好母親。
“要注意形象。”古晨芙努力的想抬起手，可不過剛起了一點幅度，又無力的垂放下去。
眼角劃過兩行清淚。
她多想還能摸摸自己的孩子啊！可是這個最簡單的事情，她都辦不到。
自己的孩子一直那麼紳士，優雅，此時卻顯得一點男人形象都沒有。
她多想能繼續教導他下去。她多後悔，她沒再給自己的孩子，多一點愛。
哪怕她已經給出了她的全部。
“媽！怎麼會這樣！”
“听我說。”古晨芙說道，方影卻沉浸在悲傷里沒有反應︰“听我說”
“你要相信你爸爸，你要相信輕雪。你要听他們的話。”古晨芙突然語氣加快︰“你要保護好輕雪，你要照顧好你爸爸”
“你答應我的，你要去讀書，你要開開心心”
“你答應我的，你要做家里的男子漢”
“媽媽履行了所有的承諾，就爽約這一次，好不好？”
“兒子媽”
她明白她有太多想說出口的話，她看著她努力的把嘴巴張大，可那個愛字還是沒來得及說出口。
然後，房間歸于只有啜泣的平靜。
——
“媽讓你去讀書上大學，可是你整天曠課打游戲就算了，還自費跑去看別人打游戲，這樣的日子有什麼意義？”
甦輕雪開著車載著方影，渾身冰冷的氣息四散開來。
自從古晨芙去世開始，這一年多，周圍都變了很多。
她也變了很多。變得更加冰冷，性格難以捉摸。
她更理解不了，守孝半年的方影，出來讀大學，非但沒有戒掉游戲，還反而變本加厲。
“媽還讓我照顧你，我連你人都看不到，甦大總裁。”方影斜眼看著她，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恨他的父親，因此他也恨當時同樣在病房的甦輕雪。
母親肯定和他們說了很多，但是他們卻一定瞞著他。
他不理解為什麼父親非要把母親葬在郊區，而不讓她落葉歸根，他不理解為什麼父親守孝期間還頻繁回去工作。他更不理解在母親去世幾天後就接手甦氏集團的甦輕雪。
他感覺他們都變了，他也沒有地方去訴說了。
“我不是想瞞著你！”甦輕雪氣不過，說道。
“那你說啊！”
“我”
“你是甦家的大小姐，花都的甦總裁，何必還管我這個小孤兒，何必還殷勤地管我家里那個老子呢？”
“你怎麼能這麼說爸？”甦輕雪冷聲說道。
“我說錯了嗎？我自己的親媽得忍著多麼痛為了看我一眼，然後我什麼都無權知道。”方影煞氣滿滿的說道︰“她讓我相信你們，她可真是糊涂。”
甦輕雪美眸中填滿了悲傷。
她真的好累。
以前的方影，在自己情緒有一分不開心，都會想方設法來哄好自己。可因為病房里的隱瞞產生的隔閡，一切都變了。
可她真的不能說。
他們都還沒從痛苦中走出來，她不想讓他受到二次傷害。
“不說話了？”方影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下次不勞煩甦大總裁大半夜親自車接車送了，我還是離得遠遠的好。”
甦輕雪本就不是喜歡多說話的人，加上心事太重和過度勞累，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微微晃神，側過頭看著窗外。當被對面突然而來的強光照射，被刺痛的下意識閉上了眼楮。
“小心，車！”方影突然大喊。
感覺自己的肩膀被狠狠的撞擊一下，然後一雙強有力的雙手抓住方向盤狠狠的向左邊打死。
“砰！”一聲巨響，驚破了這個十字路口。
甦輕雪只覺得自己被撞得七葷八素，車子被狠狠的撞開了一段距離。
“方影，方影！”甦輕雪艱難的看了眼旁邊被安全氣囊緊裹卻渾身血跡的方影，尖叫道︰“小影！！！”
本來要和對面的大貨車迎面相撞，方影卻及時打死了方向盤，讓車子的接觸點從正面強行改成左側。
然後，制動距離太遠的大車撞在了跑車里方影一側的車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