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想放棄啊。隻果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絕望已經吞沒了他的思維，他的腦海中仍然會想著這句話。身邊這個神秘男人都有了名字，那麼他呢，他的名字是什麼？隻果捂著臉，垂下頭來，淚水從指縫間流出，跌落進黑暗，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是誰，我在哪。他在心中吶喊，卻得不到回應。好不想放棄啊……明明之前已經闖過了那麼多危險的房間，就算數次面臨死亡，也有一絲求生的意志。或許，是因為這里只有未知和黑暗，所以他太害怕了，又或許，是某種情緒的宣泄，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隻果哭了很長很長時間，任憑周圍出現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他都不為所動，他知道那些都是小枝制造的聲響。忽然，隻果抹了把淚，抬眼尋找小枝的位置。之前穿在他身上的囚服，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張張布條，小枝正在認認真真地撕著玩，許是注意到了隻果的目光，小枝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專注的望著隻果。如果……自己可以從零開始教學小枝。教會他說話，教會他寫字，教會他自己記憶中的社會上的法則……那麼，自己至少可以知道這是哪里，他們為什麼會在這里了。隻果已經不想糾結能否開門離開這件事了，他此時下定了決心，要教導小枝。不成功，便成……死人？隻果再次拿出手機，怎料寒風侵襲，小枝下一秒就鬼魅般的靠了上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準確說，他根本就不理解“表情”這個詞。但從小枝的一舉一動上，隻果能感知到他對于手機有著極大的興趣。更可能的是對于新事物有著極大的興趣。那麼問題來了……從何教起？隻果此時清晰地知道，自己之前的職業絕對不是教師之類的，因為他現在一想到“學習”，都有些煩躁。嬰兒第一課，叫爸爸媽媽。隻果沉默了。嬰兒第二課，學會爬。隻果看了看身材高大，站得筆直，但身上還掛著兩三塊帶血的布條的小枝，又沉默了。算了，直接跳過學前班，進入幼兒園吧。隻果一只手捂住小枝的眼楮，一只手開始搜索“幼兒園教什麼”。在此期間，小枝居然很是乖巧，除了最開始頭動了動外，再沒有其它反應。“有了！”隻果經過一系列的鑽研，終于敲定了一套教學方案。隻果發現小枝對于動作的敏感程度超過語言，便找到了一個小朋友畫畫的視頻，想讓小枝先變出幾張紙和一根筆，然後自己可以教他識字認字。“白色，紙。”“綠色，柳枝。”“紅色，布條。”“黑色，蠟筆。”隻果用手指不停地點著這些東西，怕小枝看不懂，他還拿柳枝做類比，也重復比劃了一次又一次鏡子變珠子的過程。“不是衛生紙！”隻果比出了一個大大的叉，並配備搖頭動作。“不是繃帶！”“不是牆皮！”“不是油漆！”“……………………”究竟是他教的有問題，還是學的人有問題？隻果產生了疑問，此時他的周圍堆滿了奇怪的白色物體，但沒有一張能寫字的紙。或許，他該換個方案了。然後，他又花費了半小時，教會小枝如何讓那些沒用的東西消失。隻果發現計時器可以使用，但當他看到屏幕上飛速跳動的數字時，他反而感到恐懼，便放棄了想要計算天數的想法。“小枝、柳枝、鏡子、衣架、布條、眼楮、鼻子、嘴……”隻果嘗試教小枝認清周圍的東西。如此重復數十遍後，隻果指著鏡子，等待小枝回答。“鏡子。”小枝開了口，下一秒莫名抬起胳膊，指了指隻果的胸口。“不應該我問你嗎？怎麼你倒是發起提問了。”隻果難得笑了笑，想說這是衣服，忽然小枝打斷了他的話。“小枝！”小枝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隻果的胸口。“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隻果驚訝道。其實，他一直沒有教小枝，如何稱呼自己。因為他覺得，隻果這個名字不應該屬于他，而他也不希望小枝叫這個代號。他希望有一天能夠想起自己的名字，然後再告訴小枝。于是隻果搖了搖頭，沒有作答。“我們繼續。”接下來，隻果要教小枝的是阿拉伯數字。…………時間過了多久？或許，根本不存在時間這種東西吧。在無盡黑暗的空間中，能不發瘋，已經很不容易了。隻果甚至產生過一個想法，那就是他的身體會不會正被困在某個精神病院，而現在他面臨的一切，其實都是腦海中的臆想。否則，又怎麼會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陪著他。“什麼，羊？”清亮的男音響起，喚回了隻果的思緒。只見小枝指著手機屏幕上的綿羊問道。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十五只羊……屏幕上播放著人睡覺數綿羊的視頻，他一直在教學小枝數字，剛好滑到了這個視頻。“羊，動物。”隻果說。“什麼是動物？”小枝問。隻果欲言又止，想了好幾種解釋方式，最後選擇了放棄。“羊”這種動物的概念，對于小枝來說太復雜了。等小枝學會拼音再說吧。“吼——”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隻果猛地扭頭，發現後方出現了一只三米巨型綿羊，最恐怖的是綿羊發出的是老虎般的吼叫。“消失！！！！”隻果揮舞著手臂，勒令小枝把山羊弄走。還好隻果最開始教過小枝“消失”這個概念，或者說方法，否則他真的有可能會被小枝變出來的各種怪物吃掉。隻果長舒一口氣，翻找到教小朋友識拼音的資料。“a、o、e、i、u……”“咳咳……”隻果累了。雖然感覺不到渴，也感覺不到餓。但他在這無限重復的教學中，感到了精神的疲倦，他很想休息一會兒。可是他又該怎樣跟小枝解釋，自己要閉上眼睡覺，不要變出獅子把他吃掉呢？算了，吃掉就吃掉吧，隻果直接躺倒在地上，脫下大衣蒙住了臉。——好痛……哪里痛？隻果覺得自己快要被痛死，可他又無法形容痛在哪里，一定要說的話，或許是靈魂在被惡鬼撕扯，強行從他的身體中剝離。模糊間，他看到了一棟棟房屋和飄蕩著的奇怪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