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新城距離舊城並不遠,眾人騎馬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到。數萬民夫和工匠河畔忙碌著,秋天到來,意味著冬天已經不遠。他們必須在今年的第一場雪帶來之前,將盧龍城的奠基工程做完,不然,一場大雪之後,所有的所有的作為都會成為徒勞。
秦開騎馬馳到距離盧龍新城不遠的一處高崗上,高崗上整齊的擺放著采自碣石山的大石塊。
上百個民夫還在那里攏著大錘,打磨那些石塊。秦開身後跟著姜復和範閻自己呼韓耶三人。豪格則領著親衛遠遠的站著,將周圍闢出一塊空曠地帶,不讓陌生人靠近。
風有些涼,山崗上稀稀落落的栽種著幾棵柏樹,雖然秋風蕭瑟,但依然發著青綠的顏色。
秦開從馬背上跳下來,然後走到一棵柏樹下面,柏樹下胡亂的放著幾塊大石頭,秦開挑選了一塊坐下,然後抬頭說道︰“你們也坐!”
眾人忙都走過來,然後圍著秦開,一起坐在了石頭上。
秦開對豪格說道︰“你去叫李希烈和他父親過來。”
豪格道一聲諾,忙轉聲去了。
秦開對眾人說道︰“年內將所有的地基煮好,然後用兩年的時間先築好內城,到明年,將各部官衙先搬過來。”
姜復是築城事宜的主要負責人。對這個問題,他有最大的發言權。
“嗯,屬下明白。從目前的進度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當各處的流刑犯陸續抵達之後,人手上便不那麼緊張。築城的速度也會慢慢上去。”
這些人是秦開厚著臉皮向子凰公主要來的,燕國北境本來地廣人稀,未來開發的難度不小,尤其是經歷了先後兩次大戰之後,傷亡慘重,對人口的需求更大。
“嗯,對那些流刑犯,不要過于嚴苛,只要他們守規矩,在日常的生活上要多照顧。未來他們刑滿釋放之後,回鄉對我們也是一個極好的宣傳。若能吸引其他地區的人口北來,或者其他諸侯的人口北來,那對我們盧龍來說可是一件大大的喜事。”
姜復忙點點頭,說道︰“是,下來我就將主公的意思傳達各處,讓他們都知道主公的寬宏大量。”
範閻在一旁看到秦開為人口的事情煩惱,便說道︰“主公,其實人口的增長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兩個。”
“哦?怎麼說?”秦開好奇的盯著範閻,想听听他對此事的見解。範閻走南闖北,經歷的事情多,看到的事情也多。所以對他的意見還是充滿期待的。
他認為,在諸國都留下痕跡的範閻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範閻說道︰“諸國之中,論人口增長的辦法,我個人覺得,有兩個國家可以作為借鑒。”
秦開並不熟悉諸國歷史,他所知道的一些東西都是秦無衣平時給他講的,有時候眼界雖然寬,但是也都是涉及皮毛而已。
“哪兩個國家?”
姜復也從地上拿起一根木棍子,以棍畫地,說道︰“南方的越國和西邊的秦國。這兩個國家的人口增長之道,頗值得我們去學習。”
秦開說道︰“秦國我倒是去過,商鞅變法之後,秦國國力大增,士民只知耕戰,百姓樂業,士兵樂死,稱雄天下。不過,我倒沒有深入研究過他們的人口策略。”
範閻笑道︰“其實主公那時候忙于公務,因而沒有注意到。商鞅在秦法中革除落後的戎狄風俗,禁止父子、兄弟同室居住,推行小家庭制度。如果兒子到了立戶年齡而不分居的,加倍征收戶稅。通過這種方法,獎勵生育,秦國的人口也得以穩定的增長。”
秦開默默的听著,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商鞅此人,真是千古第一奇人啊,能讓秦國這樣一個弱國,在短短數年時間脫胎換骨,確實不是一般人。”
範閻說道︰“不錯,而且更為可貴的一點是,商鞅雖死,然秦法未喪。秦國諸王仍舊以商鞅之法行天下,治黎民。到現在,成為讓諸國側目的強國,很值得我們效法。”
範閻已經完全投奔燕國,朋友易得,知己難尋。他雖然是陶朱堂派到燕國主持事物的,但並不妨礙秦開重用他。而這種局面也是陶朱堂樂于見到的。
一旁的呼韓耶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範兄,你這話會不會太過于夸大了。”
範閻並沒有責怪呼韓耶的短視,而是說道︰“呼韓耶校尉,其實這話我還是壓著說的,我們陶朱堂有一位百年以來第一天才曾說過,若是秦法一直延續下去,不出百年,天下諸國都會被秦國所吞並。”
這麼大的口氣,就連秦開也覺得此人的氣勢過于恢宏了。
不過眾人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糾纏太久,秦開笑了笑,岔開話題。現在討論誰吞並天下,還有些為時尚早。秦國會不會統一天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燕國繼續因循守舊,沒有變化,遲早會被其他諸侯國所吞並。
“越國又怎麼說?”秦開問。
範閻說道︰“越國差點亡國,但是在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之後,他返回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通過對成親生子之事大加獎勵的法子,十年之間,驟成強國。又用了十年時間,將霸主吳國攻滅,這等韌性,豈能不學而習之。”
秦開點點頭,說道︰“說的好,未來的北境盧龍的未來,說不得便在兩個字上。”
眾人好奇的看著秦開,說道︰“什麼字?”
秦開說道︰“變法!”
秦開指著地上的小石頭,他在眾人面前擺了七八個石子,石子大小不一,代表不同的諸侯國。秦開說道︰“你們看看,不僅北境盧龍,若能助公子職取得天下,本大夫上的第一封奏折,便是變法。”
法不變不新,國不變不強。
變法會成為未來盧龍乃至燕國的主流。
眾人都點了點頭,他們三人都是秦開核心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對于秦開的精神,應該領會的是最深刻的。所以當秦開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們都有些意料之外,卻又都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