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公主殿下,公主想去北疆自當盡心竭力,護佑公主周全。不過軍隊打仗,不同其他,恐路途艱辛,公主殿下要做好心理準備才是。”
子凰則忽然粘過來,貼到秦開身邊,聲音揉揉的,然後說道︰“有你在,本公主怕什麼?你不是本公主的未婚夫嗎,難道還怕我會有閃失不同。”
對于子凰公主突如其來的親昵,秦開嚇了一跳,忙退開一步,說道︰“公主殿下,還請自重。”
子凰則笑得格外開心起來。
秦開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再待下去,忙說道︰“王上,末將軍中還有許多雜務要準備,就先行告退了。”
子凰見秦開要逃,笑得更是肆無忌憚。
等秦開離開,燕王的表情卻冷淡下來,說道︰“凰兒,你也要守些禮數,我子氏乃是王族,若是被天下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子凰卻嗤之以鼻,說道︰“王族?不過是一群蠅營狗苟的碌碌之輩罷了。需要守什麼禮數,我喜歡怎麼做便怎麼做,難道爺爺要管著我?”
說話間,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燕王子之看見外孫女的表情,忙笑道︰“好了,寡人也就是說說,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好,能讓我們的小魔女這般看重,先是問我要了尉的官職,又是要這一趟北境之行。是不是等姬樾那老家伙死了,寡人還得把孤竹邑也給他。”
子凰冷笑一聲。說道︰“很簡單,因為他比你們這些人更真實一些。”
燕王子之搖搖頭,說道︰“但願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否則,寡人的這一腔誠心可都便宜了敵人。”
子凰則嘴角洋溢出一絲淡淡的笑,說道︰“那我也管不著,我可沒有逼你去做這些事。”
燕王子之站起來,將子凰拉近了些,說道︰“好好好,就算是我給孫女兒的嫁妝了。不過這次北疆之行,你還是要多幫幫你舅舅,這是他立功的好時機,將來能否承襲燕國大統,延續我子氏一脈,就看他能不能把握這次機會了。”
子凰冷笑一聲,說道︰“爺爺,你也不羞。秦家的兩位公子都是北境戰場上歷練出來的。尤其秦開,雖然年齡最小,回到燕國的時日也短,但我派人探查過,他這兩年在草原上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浪。有他二人在,豈有不贏的道理,到時候,功勞不還都是主帥的。”
燕王子之淡淡一笑,對于孫女的犯上不敬他也就不追究了。他這麼安排,自然有這麼安排的意思。他用一個無傷大雅的孤竹邑換來秦家的好意,又能讓自己的兒子立下戰功,何樂而不為。
反正孤竹邑的姬樾又不是自己的部下,于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
“老狐狸!”子凰罵了一句。
面對孫女無禮的諷刺,燕王子之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呵呵的迎上來,說道︰“好孫女,乖孫女,這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用計和姬樾搭上線,太子平也不會這麼快就切斷他的左膀右臂。”
子凰冷哼一聲,似乎對自己的杰作頗為滿意。說道︰“太子優柔寡斷,一步退,步步退。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的真正的對手,可不再燕國?”
“什麼意思?”燕王子之緊皺眉頭,問道。
子凰卻伸了個懶腰,盈盈一握的細腰顯得更加弱柳扶風,若不是被臉上的那張金黃的面具所遮,就憑剛才這一瞬間的風華畢露,足以讓天下英雄俯首。
秦開從王宮出來之後,他沒有回秦府,而是撐著傘來到了安樂宮門前。
自從燕王噲搬入安樂宮之後,這里雖然還有一部分效忠燕國王室的兵馬,但在這勢力魚龍混雜的薊都城里已經掀不起風浪了。
燕王噲禪位于子之,自稱太上王。
守門將軍攔住了秦開的去路,秦開拿出一塊腰牌。
守門將軍看到腰牌,便放他入了安樂宮。
安樂宮位于薊都城的偏僻之處,秦開走進宮門,便能感覺到這里面的荒涼之氣,雖然地方足夠大,但太過冷落,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悲戚之感。
雨水淅淅瀝瀝而下。
秦開慢慢的踏上台階,那些台階已經陳舊,就像經歷了七百年風雨的燕國,如一艘古老的航船,破舊不堪。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吹成一堆廢墟。
秦開站在大殿門口,听見里間傳來女子的嬉笑聲。他皺了皺眉,向護衛問道︰“太上王可在里間。”
那名衛士似乎識得秦開,所以也沒有隱瞞,說道︰“王上正在大殿上飲宴賞舞!”
秦開听在耳中,良久沒有說話。
“秦尉要拜見太上王,卑職前去通報。”
秦開搖搖頭,他舉起手,說道︰“不用了,忽然想起軍中還有要緊事,就不打擾太上王雅興了。”說罷,便轉身離去。
門口的護衛問另一個護衛道︰“這少年你認識?”
護衛答道︰“不認識,只知道他封了尉。我認識他父親,我們燕國的北境之狼!”
另一名護衛吃了一驚,說道︰“你是說他是北境之狼的兒子?”
周圍的其他護衛也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甚至在他們的目光中,還有熱烈,還有從他們身上消失了很久的東西。
他們知道那東西叫崇拜!
燕國北境,崇尚勇力,戰功為人生第一等的大事,誰能立下戰功,便能受士卒愛戴,鄉里夸贊。
一個護衛言語中微微透著些許酸意,“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有那等福氣,居然能有幸見到北疆之狼。”
另一名護衛也說道︰“是啊,北境之狼長什麼樣子啊,我听他們說北疆之狼站在戰場上有戰車那麼大,有宮殿那麼高,他只要吼一聲,敵人的戰馬便都俯首貼耳,走不動路了。可是真的?”
那名見過秦尚的護衛笑道︰“當然是真的了,我告訴你們,秦大夫只要出現,便如同一座雄偉的山一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東胡人來去如風的騎兵,也只能望風而逃。”
斯人已不再,可世間仍有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