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從相國府出來,一路狂奔,趕回秦府之後,發現甲十一已經不見了蹤影。
便問侍女她離開的時間。
沒想到他們說甲十一居然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了。
秦開不敢耽擱,她留下一封書信,讓豪泰在秦府等候,交給公子職,而她自己則騎上快馬,往令支邑趕。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秦無衣的影子,若她真不小心用了那盒胭脂,那可怎麼辦,若是真的中毒,那可怎麼辦?
在薊都的城樓上,一身華艷美麗袍服的子凰躺在城樓上曬太陽。
守衛城樓的士兵都戰戰兢兢的站在遠處,不敢過來打擾。
她身旁的侍女則站在身側,替她遮去驕陽。
“他走了?”
“嗯,侍衛們來報,秦公子急匆匆的趕回北方去了。”
子凰眼波流轉,然後說道︰“這個傻子,爺爺不是說他很聰明嗎?怎麼這麼一點謊言都分不清楚。”
侍女臉上有些暈紅,低聲回道︰“小姐,估計是秦公子和秦小姐兄妹情深,來不及分辨吧。”
子凰冷哼一聲,說道︰“兄妹情深?哪有什麼兄妹情深,縱使是親兄妹,親人又如何,在權力面前,還不是隨時都可以犧牲的棄子。”
她站起來,微風吹過,吹起她的長發。
金黃的面具在陽光下異常的亮眼。
“秦無衣現在在哪里?”
侍女站直身子,然後說道︰“據我們的線報,秦小姐去了一座叫肥如的城。”
子凰捂住嘴笑了起來,說道︰“這兄妹兩倒是有意思,他剛離開肥如城,秦無衣就眼巴巴的跑去幫他管著了。”
“小姐,這事若是被大人問起來,該如何是好?”
子凰說道︰“不是還有個南宮燁嗎?就讓他去護衛公子職吧,只要我們相國府不出手,只憑借太子那個廢物,你覺得他殺得了公子職?”
侍女听見子凰罵太子廢物,心里暗感,或許也只有自家小姐敢這麼罵一個國家的太子了吧。
子凰說道︰“秦開是秦家的三公子,現在必須將他留在薊都,才能安北境之心。他們想躲,也要能躲得過去才行。”子凰低聲呢喃。
現在逼迫燕王禪讓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最重要。子凰必須消除掉一切隱患,將所有的不安定因素排除在外。
秦朗已經掌控令支邑的軍隊,雖說他不會做什麼,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只有將秦開留在薊都,作為質子一般的存在,秦朗便不會輕舉妄動。
“小姐,將軍大人派人過接來小姐回去吃飯?”一個美貌的侍女過來說道。
子凰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然後說道︰“走吧,我那個蠢舅舅估計又有事情求我了。”
侍女們都低著頭,想笑又不敢笑。
子凰回到相國府的時候,相國已經去休息去了,子嵐則坐在大廳里。
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饈,子凰慢慢的走進去,說道︰“舅舅這是有什麼事情求我啊!”
子嵐被揭破內心的想法,不過並沒有發作。
只是冷哼一聲,說道︰“你一個女子成天不著家,成何體統!”
子凰站住腳步,說道︰“舅舅這是再教訓我?”
子嵐平日里早就對子凰看不慣了,本來相國就對子凰格外寵愛,甚至比這個兒子還要好上七分。
他更看不慣子凰那張唯我獨尊,把誰都不看在眼里的臭臉。
“我是你的長輩,我還不能教訓你了。”
子凰冷笑一聲,說道︰“我累了,要去歇著了。”她並不願意和自己這個舅舅說話,便想離開。
子嵐卻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道︰“放肆,你敢如此無禮。我真想替你娘教訓你!”
子凰本來邁出的腳,滕在半空,沒有賣出去。
而她的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本來戲謔的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從未有過的疏離感。
她轉過身,望著子嵐,說道︰“你再說一句我娘試試。”
子嵐或許也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他看了子凰一眼,沒敢再說出口。
這時候只听得子之的聲音從里間傳來,罵道︰“你這個逆子,你還有臉說你外甥女,你給我滾出來。”
子之在眾人的簇擁下,站在院子里罵道。
子嵐一听是父親的聲音,哪里敢說話。忙起身,小步走了出來,跪在子之的腳下。
子之看都不看一眼兒子,抬腿便是一腳,將子嵐一腳踢倒在地。
然後罵道︰“你個逆子,讓你辦的事辦不利落,在府里撒野倒是有幾分力氣。”
罵完,子之顫顫巍巍的走進來,走到子凰的身邊,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背。結果子凰一下子便躲開了。
她抬起頭,只見子凰的眼楮里充滿了紅色的血絲,她理都沒有理會子之,然後徑直走了出來,站在子嵐面前,盯著子嵐的眼楮。
那雙眼楮里,是恨!
子嵐心中微微一頓,似乎當年剛將她從他們府里接回相國府的時候,她的眼楮里就是那麼一種模樣。
她當年可是親自將害死她母親的府邸弄了個滿門抄斬,雞犬不留啊,甚至逼迫他的父親上吊自殺。
不知為何,子嵐看見她的眼楮,心里頓時萌生出一股濃濃的懼意出來。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楮。
子凰低聲說道︰“你不配提我娘親,我告訴你,若是你在提一字,我不介意讓這滿門相國府變成第二個平陽君府。”平陽君便是她父親的封號。
她說完後,便理也不理子之和子嵐,徑直回自己房間去了。
子嵐呆呆地跪在院子里,子之轉過身看著這個外孫女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當年不是自己貪戀權勢,就不會將女兒嫁給平陽君,也不會造成女兒後來的悲劇。更不會讓這個外孫女心中生出這麼大的仇怨,一切都是他造的孽啊。
他慢慢的坐下來,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只不過他的整個手都在微微顫抖。
子嵐看見父親那般模樣,心里更是害怕,說道︰“父親,這件事不怪孩兒啊,孩兒,孩兒也沒說她什麼,她便對孩兒這般態度,孩兒•••”
他還沒有說完,相國子之卻已經將茶杯摔倒在地,茶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