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蠻兒的聲音有些冰入骨髓的冷。
可是侯老三卻還是那副模樣,他盯著燕蠻兒,說道︰“小子,你問那麼多干什麼,不過一個殘花敗柳而已,你有興趣?”
燕蠻兒微微眯了眯眼楮,然後一拳擊在侯老三的肋部,侯老三悶哼一聲,然後痛苦的弓下了身子。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看著燕蠻兒,對燕蠻兒說道︰“實話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你低賤的身份,你就是一個雜種,一個沒人要的雜種!”
“啊!”燕蠻兒猛地將短匕直刺過去。
侯老三看到他狀若瘋癲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正準備閉目待死,可短匕從他的脖頸間劃過,插在了綁他的木柱子上。
侯老三雙目突出,然後呆若木雞的站著,仿佛失了魂魄。
燕蠻兒將短匕從他的脖子讓抽出來,一句話都沒說,然後轉過身,往外走去。
侯老三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的說道︰“你不殺我?”
那知燕蠻兒卻回過頭來,露出鬼魅的一笑,只是這笑看上去多少有些令人害怕。
“殺你?你想的太簡單了?你且等等,我會讓小凌寨為你陪葬的。”
燕蠻兒或許是第一次說這種狠話,但他冷若冰霜的臉上所表露的決絕的影子,讓侯老三都一呆,他不禁後悔,招惹這個少年,到底是對還是錯!
燕蠻兒走了,他有滿腹的戾氣,他從沒有這種感覺,他的心髒就像壓了幾百斤重物一樣,壓的他站不起身來。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怎麼回到自己的帳篷的,蒲公英一見燕蠻兒回來了,她忙小跑著迎上去。
從燕蠻兒離開,她就一直沒有放下心來,這個時候見他的臉色比出去的時候還要難看,便愈發的擔心起來。
“公子,你怎麼了?”蒲公英軟糯糯的聲音說出來,只叫人的心都酥了半邊。
燕蠻兒側過臉,看著她的側臉,她的臉白的像雪山上的雪蓮花,肌膚如雪,櫻唇如梅,不知為何心里的那股暴戾之氣愈發濃烈起來。
他的喉嚨里傳出一聲暗吼,然後將蒲公英橫抱起來,便往內帳走去。
他的動作有些粗暴,他的嘴里似乎低聲念叨著什麼,他的全身都仿佛顫抖著。
蒲公英有些害怕,想要反抗,但看見他紅的滴血的眸子,便什麼都不想做了。
反而伸出自己蓮藕似的胳膊,環上了他的脖子。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燕蠻兒慢慢的睜開眼楮,榻上亂成了一團。
燕蠻兒的手邊似乎有些柔軟,放眼望去,卻是美人如玉。
燕蠻兒的心里一暗,扯過被子,望著被他摧殘的有些刺眼的痕跡,低聲說道︰“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有那麼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殺人!
殺了侯老三,找出小凌寨的位置,將那個惡名昭著的寨子屠個干淨。
蒲公英已經醒了,她躺在他懷里,向上看著燕蠻兒有些硬朗的臉龐,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這是給了她重生的男人啊!
若沒有他,自己指不定便是這東胡貴族手里卑賤的玩物罷了。可這個男人,卻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貼心。
蒲公英搖搖頭,說道︰“我只是不希望公子被過去的事情所牽絆。”
蒲公英是最有資格說這個話的人,她的過去,同樣黑暗至極。
可自從遇上他,她的人生又美麗至極。
她或許改變不了他心中的戾氣,但至少,她想要他知道,在他需要的時候,有那麼一個姑娘默默的在他身旁。
也許她的身份低微,但是她對他的關心不曾少了分毫。
燕蠻兒將她摟的更緊了些,他能感覺到渾身都在顫抖,然後輕輕一笑,說道︰“以後不會了。”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以後不會露出這種情緒還是以後不再這樣粗暴的對待自己了。
蒲公英露出少女的羞澀來,將頭埋進他的懷里。
燕蠻兒抬起頭,他望著帳篷的頂子,看了良久,然後說道︰“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對了,關于今天的事情,千萬不要讓母親知道,我不想她擔心。”
蒲公英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在東市的一座帳篷中,秦昶將一封信交給了自己的心腹,讓他快馬加鞭傳到令支邑去。
他一個人坐在帳篷里,心里大為高興,終于找到了嘛!
上大夫找了十八年的人,終于確定了嗎?
他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前番在白狼王的帳篷里,差點因為盯著看燕蠻兒而失態。
只是,如今他們父子分屬對立的陣營,什麼時候才能相認,什麼時候才能擯棄前嫌?
護衛進來報告,說範閻過來了。
秦昶見護衛帶範閻過來,兩人坐在帳篷中,然後秦昶說道︰“有勞範總管了。”
範閻看著秦昶,秦昶是上大夫非常信任的大將之一,不然也不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秦昶來辦。
“秦副將,你說的這消息真對燕兄弟有幫助?”今日範閻所說的秘密,來源便是秦昶。
秦昶說道︰“自然,我們的人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弄到手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個消息恐怕是右大都尉赫舍里放出來的。”秦昶已經知道了燕蠻兒有可能是上大夫尋找了十幾年的人,但在他們沒有泄露的情況下,在孤竹邑率先起了白狼王的生父是燕國人的傳言。
這可不僅僅是姬樾能夠辦到的,畢竟清楚當年事件內情的人,從整個東胡找也找不出幾個來。
範閻驚訝道︰“又是赫舍里,那為何秦副將不讓我告訴燕兄弟這小子來自于右都尉赫舍里呢,直接告訴他不是很好嗎?”
秦昶搖搖頭,說道︰“我們也不過是猜測,並沒有十足的證據,若直接告訴白狼王真相,有時候反而會誤導他的判斷。這樣點到為止便好,他也有他的渠道,自然會去查證,到時候,得到真相的機會便也越大了。”
範閻嘆息一聲,說道︰“燕兄弟真是命途多舛啊。沒想到,身世居然也這麼離奇。”
秦昶有意無意的掃了範閻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