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蠻兒也大急起來,問道︰“可知是出了什麼事?”
動靜大到能夠招徠全城的醫師,說明秦府之中肯定出了大事,他不敢大意,其實更多地是擔心,會不會是秦無衣生了病。
當初她在白狼水中受好寒,估計落下了病根。
範閻看著燕蠻兒如此著急,忙開解道︰“燕兄弟,你也不用擔心,要不你同我一起去秦府拜訪,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範閻自然知道燕蠻兒為什麼要擔心,他陶朱堂也有幾名比較有名的醫師,正好也用得上。
範閻對僕從說道︰“你速速將我的話傳下去,讓堂內的幾名醫師收拾一番,隨我去秦府。”
令支邑的秦府出了事,這條消息便如冬天的雪花一般散落下來,整個令支邑的所有角落都流傳著恐慌。
有的人說是不是上大夫秦尚病重了,畢竟多年老傷在身,一朝發作,也不是不可能。
還有傳言說秦家主母生了病,藥石無醫,急需全城大夫醫術高明者妙手回春。
各種各樣的傳言開始充斥著整個令支邑,讓全城都籠罩在一片恐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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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範閻府邸不遠的一個拐角處,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女孩正行走在大街上,老人的手里拉著一條毛驢,毛驢無精打采的,想來也是受不了著冰凍之苦,腳下如帶了幾十斤重的東西,慢慢的走在大街上。
小女孩騎在毛驢身上,她穿的衣服看上去有點單薄,但臉上卻沒有一點凍著的模樣,手里拿著一把圓傘,撐在頭頂,擋住了不少飄落的雪花。
老人手持一個布幔踩在厚厚的積雪上,說道︰“這鬼天氣,怎麼沒完沒了的下雪,若是再下下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女孩在驢背上冷笑一聲,嘲笑道︰“爺爺,說這話你也不害臊,是誰剛剛還騙人家窮人的明刀。”
老頭瞪了一眼孫女,罵道︰“你•••你個不孝的孫女,又這麼說你爺爺,我那哪是騙他呀,明明是給了他藥的。這是買,明白嗎?”
小孫女搖搖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過看著街上很多士兵,到處在尋人,笑道︰“爺爺,你看這街上這麼多士兵,不會是沖你來的吧?”小女孩的臉蛋凍得紅彤彤的,兩顆小虎牙看上去格外可愛。
老頭一听孫女的話,不自覺的朝四周賊兮兮的看了看,說道︰“真的假的。”說著將頭頂的一頂破氈帽向下壓了壓,遮住額頭,唯恐這些士兵真是找他的似的。
一隊士兵急匆匆的從爺孫兩身旁掠過,老人打個哆嗦,忙向旁邊退了退。
等士兵完全走過去,他才露出一張被皺紋包裹的臉,臉上神情嚴肅地說道︰“怪哉,令支邑莫非發生了大事?”
小女孩笑道︰“爺爺,你不會又要湊熱鬧去吧。”
老人尷尬的笑了笑,忙說道︰“哪是湊熱鬧,我那是治病救人,替天行道。”
兩人正斗嘴間,忽然一個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說道︰“居然是你們。”
說話的正是燕蠻兒。
燕蠻兒扮做燕國人的模樣和姜復以及範閻坐著一輛馬車,前往秦府拜會,範閻還專門帶了幾名陶朱堂的醫師過來。
雖然雪下的很大,但是路上依然有著稀疏的行人。
燕蠻兒也是意外遇見救他命的老醫師爺孫的。
老人並未認出燕蠻兒來,不過旁邊的小女孩倒是眼尖,喜道︰“大哥哥,是你啊!”
燕蠻兒從馬車上下來,向兩人行了一個草原禮,不過他穿著燕國人的衣服,行的卻是草原禮,有些不倫不類。
看在小女孩眼里,掩嘴輕笑。
燕蠻兒說道︰“小子再次多謝老前輩的救命之恩。”
老頭似乎還沒有認出燕蠻兒來,笑道︰“這位公子,我們認識?”
燕蠻兒說道︰“當然,在下這條命便是蒙老前輩出手方才能活下來。”
老人含糊不清地說道︰“算了算了,既然認識那就好辦了,你看我和孫女今日剛從孤竹城過來,這也沒有熟人投奔,眼看就要流落街頭,要不公子先幫我們住下來。”
燕蠻兒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小女孩卻已經皺著眉頭,拉長聲音說道︰“爺爺!”
燕蠻兒說道︰“理應如此。”燕蠻兒剛要轉身吩咐自己的護衛將他們送到自己住的客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彎身說道︰“老前輩,扁神醫下凡,不如先跟我去一個地方,或許還要麻煩老前輩。”
老人翻了個白眼,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不妙,不妙,我趕了這麼遠的路,此時只想蒙頭大眠一番,別的事我沒興趣。”
燕蠻兒輕輕笑了笑,從身上摸出一塊黃金出來,恭敬的遞了過去,說道︰“老前輩,些許心意,請老前輩不要拒絕。”
老頭本來已經轉了一半的身子,看見那金光閃閃,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速度,一轉眼,已經將金塊捧在手里,放在嘴邊咬了咬,說道︰“好金塊,好金塊,正好我也對令支邑的景色有點興趣,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轉變之快,令人咋舌。
小女孩則輕輕冷哼了一聲,滿是嘲諷的味道。
姜復站在燕蠻兒身後,低聲說道︰“白狼王,這位是?”
燕蠻兒說道︰“我的救命恩人,是一位精通醫術的老醫師。”
眾人便順著街道朝秦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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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瘋了似的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他現在六神無主,仿佛所有的睿智都變得什麼都沒有,院子里的醫師越跪越多,一旁的二公子秦越則冷眼看著院子里的情形,心中甚是快意。
他何曾見過高高在上的大哥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刻,此時看著他瘋了一般的無助和絕望,他的心竟然有著莫名的快意。
從軍中和令支邑抽過來的十幾名醫師,都瑟瑟的跪在院中,低著頭,生怕秦朗這頭受傷的野獸看見自己。
一個年逾七旬的老醫師顫顫巍巍的在丫鬟的攙扶下從產房走了出來,搖了搖頭,說道︰“唉,卑職醫術淺陋,不足以治世子婦之癥,請世子責罰。”
听完他的話,秦朗全身如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