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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甦夫人對夏澄說完，踩著高跟鞋直沖向校長辦公室。
夏澄望著甦夫人的背影，心跳不受控制𧭈加快，指尖稍微捏緊了。
甦澤月被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羞辱出丑，不管是誰的錯，甦家都不會咽下這口氣。
否則傳到豪門圈子里，免不了被恥笑。
這件事需要一個人來平息甦家的怒火，保全甦家的臉面。
而對學校來說，周復和陸歸心，一個是學校都要供著的的尖子生，高三部年級第一，一個只是成績中下的花瓶。
學校自然會保周復，勸退陸歸心。
不論她對甦夫人說不說的這番話，最後的結果都會是陸歸心被退學。
她不是嫉妒。
陸歸心這樣，除了一張臉，處處不如她的，也沒資格讓她嫉妒。
夏澄唇角微抿了抿，轉身離開。
……
校長辦公室內。
所有人坐在會客區的沙發這邊。
甦成已經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藺校長給甦成倒了杯茶，“高三正是孩子最關鍵的時候，轉學不是個好決定，甦先生還是再考慮考慮。”
甦成接過茶杯，諱莫如深的看了眼藺校長。
兩秒後，他客氣的笑道︰“我明白藺校長的好意。”
董主任見有商量的余地，連忙出聲道︰“甦澤月同學的成績很好，現在離高考還有些時間，她再努力努力，一定能考上京大，萬一因為轉學，影響到高考成績，那就得不償失了。”
“是啊，甦先生，”一班班主任同樣勸道︰“重新適應學習環境，適應新的老師，都會耽誤孩子的總復習進度和效率，還是不要讓甦澤月轉學了。”
甦夫人推開門，就听到這句話。
她大步過來，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尖銳的“嗒嗒”聲，冷冷道︰“月兒當然不會轉學。”
甦澤月听到這句話， 地站起來，“媽媽！”
她哭過的眼楮泛著紅腫，瞪大眸子堅決地望著甦夫人，用力喊道︰“我說了我要轉學！”
她的自尊當著全校同學的面被踩在腳下，她還有什麼臉留在這里！
說著，甦澤月一顆眼淚掉下來。
甦夫人走到甦澤月面前，幫她擦了眼淚，安撫道︰“誰都不能白白欺負我甦家的女兒！欺負你的人媽媽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藺校長听到這話，心里了然。
他望著甦成，聲音沉穩的微笑道︰“甦先生，今天這事兒，是周復的不對，當然，學校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甦成沒說話。
藺校長繼續道︰“周復年少輕狂，做事不計後果，沖動了，對甦澤月同學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這是他的不對。”
董主任附和，“甦先生，甦夫人，你們來之前，周復已經知錯了，他一時沖動口不擇言，事後也很後悔。”
藺校長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放低姿態，“這樣吧，我做主，讓周復過來，誠心誠意給甦澤月同學道個歉。”
“道歉就想了事？”甦夫人臉色陰沉，冷厲道︰“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誰都可以騎到我們甦家頭上？”
“當然不是。”藺校長目光轉向甦夫人，笑了笑，“我會讓周復手寫一份道歉信，公示在校園論壇里，所有學生都能看到，公開道歉，各級部的宣傳櫥窗里也都會貼上道歉信，您看如何。”
甦夫人冷笑一聲，“手寫幾個字就算有誠意了？一個學生的手在藺校長眼里倒是挺金貴，都能和我們甦家的臉面平起平坐了。”
“甦夫人真的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藺校長見她仍站著，做了個請的動作，“您先坐，消消氣。”
甦夫人沒動，聲色俱厲，“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這是一定。”藺校長給甦夫人倒茶，“您和孩子先坐。”
“先坐吧。”甦成這時也開口。
甦夫人這才陰沉著臉，摟著甦澤月坐下。
“孩子出事，父母是最著急的，我非常理解您現在的心情。”藺校長把茶擱在甦夫人面前，禮貌問道︰“那您是想讓學校這邊怎麼做？”
甦夫人盛氣凌人的開口，“我說了，我女兒不會轉學，但今天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必須退學。”
甦澤月聞言，又驚又愣的看向她。
媽媽要逼學校把周復退學？
這怎麼可能？
學校絕對不會答應的。
若是父母手段強硬給學校施壓，以周復在學校的地位，“趕走周復”這個行為會讓她成為整個學校的眾矢之的。
想到這兒，甦澤月抿了抿唇，突然站起來，一把抓過自己的書包。
她面色灰敗的看著父母，“你們不給我轉學對嗎，好，我不上了。”
“月兒！”甦夫人一急，伸手去攔她。
甦澤月拂開她的手，沒理她，抬腳就要走。
“站住！”甦成突然冷厲出聲。
甦澤月脊背一僵，下意識頓在原地。
“大人們自然會商量出一個對你們都好的結果，你現在還沒有能力替自己做決定。”再開口，甦成聲音又恢復淡然，多了幾分溫和，語氣卻是不容置喙，“坐下。”
甦澤月攥緊書包帶子。
甦夫人順勢把她拉回到沙發坐下，低聲道︰“听話。”
甦澤月沒有反抗，只是全身都緊繃著。
甦成看向藺校長，“女孩子，臉皮薄，自尊心重，被人當眾指名道姓罵了，只想躲開，希望您可以理解。”
藺校長點頭，“當然。”
甦成手指摩挲著茶杯，不急不緩道︰“她可以躲，甦家丟不起這個人，眾目睽睽，這事兒，得有個交代。”
藺校長眼底閃了閃，仍然是那個答案，“我會讓周復當眾賠罪道歉。”
甦成笑笑，“藺校長，你我這麼多年交情，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這樣的交代，不行。”
“別再浪費時間了，我們的時間很寶貴。”甦夫人冷冷道︰“始作俑者，必須退學。”
甦成不置可否，態度明顯的默認。
董主任蹙眉，扣著沙發扶手的手微微一緊，看向藺校長。
周復若是被退學，出了他們學校，多的是學校敞開大門，敲鑼打鼓把周復歡迎過去。
把高三部年級第一退學，這是整個學校的損失，外頭得罵明城中學領導腦子進水。
眼下，董主任對自己讓周復國旗下檢討這件事，悔得腸子都青了。
若是不讓周復檢討，也不會鬧這麼大。
一班班主任也慌得不行，她帶了三年的學生，最有可能在明年高考拿下狀元的學生，絕不能在這當口出事！
藺校長眸底深了深，態度始終溫和。
他直言道︰“這個要求，恐怕學校沒辦法滿足您，周復不該對同學惡語相對，這是他的錯，但這個錯誤還沒有到勒令退學這麼嚴重。”
何況，周復是上頭親自送過來的，背景深厚。
甦家可惹不起。
董主任低聲下氣道︰“甦夫人，周復成績有目共睹，他是個可造之才，前途無量，高中最後關頭，這時候把他退學，對學校來說更是損失巨大，希望您能體諒一下學校的難處。”
“兩位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甦夫人看著他們，“我說的是始作俑者。”
聞言，在場的人都有些怔愣。
甦成目光轉向甦夫人，也不太明白她想做什麼。
把周復退學，學校即便再不情願，只要他找上頭施壓，藺校長也得听命辦事。
藺校長問道︰“那甦夫人的意思是？”
“我可以給學校這個面子，不追究周復的責任。”甦夫人道。
董主任和班主任眼底頓時浮現希冀。
藺校長沒說話，等著甦夫人的下文。
“關于你們校園論壇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來龍去脈了。”甦夫人道︰“這件事的導火索，是一個叫陸歸心的高一學生，對嗎？”
藺校長听到陸歸心的名字，握著茶杯的手一緊，仔細看，比對待周復多了幾分不太明顯的正襟危坐。
“把她退學，這事兒我們甦家就不追究了。”甦夫人不緊不慢往後靠，神色頗有壓迫感的看著藺校長。
甦澤月一直死氣沉沉的眸底因為這句話，倏地亮起來。
對，只要陸歸心被退學，肯定不會有人再恥笑她，這件事原本就是陸歸心故意接近周復才引起的。
她就不需要轉學了。
藺校長微微蹙眉，放下茶杯，“這件事，似乎和陸歸心沒什麼關系。”
“沒關系？”甦夫人冷笑，“周復是因為陸歸心才會鬧出今天這一場鬧劇，讓我女兒在學校顏面掃地，別告訴我你們校方不知道。”
藺校長沉默著。
甦夫人繼續道︰“周復在學校的風評向來不錯，成績好，品行好，我們這些家長都有所耳聞，這次卻為了一個高一的女生，做出這種事，這女生倒是挺不簡單，難道藺校長就不擔心這個女生影響到你們學校的寶貝，周復的高考成績？”
言下之意，眾人听的明白，周復和陸歸心可能早戀。
藺校長心跳如雷︰“……”
他現在擔心的不是成績，他更害怕真是早戀，怎麼給京城那些大佬交代……
藺校長背後不由冒了一層冷汗。
“要麼把陸歸心退學，要麼莪們追究周復的責任。”甦夫人端起茶杯，“藺校長，你看著辦。”
董主任和班主任目光掙扎了幾秒，看向藺校長。
一個學習好的尖子生，一個成績中下的高一女生，任何學校都會選前者。
把陸歸心退學，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既能給甦家一個交代，保全甦家的名聲，也能堵住其他人對甦澤月的議論。
甦夫人見藺校長一直不說話，眯起眼，“怎麼？這麼大的讓步，藺校長還不滿意？退一個普通學生，也這麼為難？”
“……”
藺校長目光深晦地看著她，眼底說不清是什麼。
辦公室一陣沉默。
好半晌，甦成放下茶杯，看了眼腕表，抬眸道︰“我公司還有很多事。”
眾人看向他。
“我知道藺校長有教無類，對學生一視同仁。”甦成思索了兩秒，“這樣吧，聯系陸歸心父母，告訴他們，我會給他們一筆錢，讓陸歸心主動退學，轉到其他學校去。”
藺校長︰“……”
甦夫人語氣咄咄逼人，“我們甦家這麼給學校面子，只要求退一個普通學生，藺校長也最好把握分寸，以免大家鬧得更難看。”
威脅又警告。
甦家開的條件確實不錯。
陸歸心可以重新找個學校，雖然她一走，學校里的流言蜚語必然會沖著她，但是她去了其他學校也看不到，影響不到她。
董主任轉眸，張了張嘴，詢問道︰“校長，那我去找九班的班主任聯系陸歸心父母？”
藺校長仍舊沒出聲。
甦成顯然也沒了什麼耐心，再開口，話重了幾分，“我已經給出了最好的選擇，陸歸心父母不會這麼不識時務，對嗎？”
甦夫人道︰“視頻聯系吧，當面說清楚，保留證據，以免他們去外面胡說，我們仗勢欺人，逼他們女兒退學。”
如今的互聯網，網絡輿論威力有多大，他們深諳此道。
絕對不能留下這種後患。
甦成點點頭，又看了眼腕表，“藺校長盡快聯系人吧。”
藺校長深目望著他們，“甦先生和甦夫人確定要見陸歸心的父母？”
語氣意味深長的。
甦家的地位，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甦夫人想到他們要和那種普通家庭的工薪階層人見面，談事情，心里膈應的厲害，也就沒注意到藺校長的怪異。
甦先生急著回公司，言簡意賅道︰“我還有五分鐘給你們。”
藺校長點點頭，起身，“您在這里稍等，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著，他握著手機出去，辦公室門拉開又關上。
董主任和一班班主任松了口氣，這事應該沒什麼懸念了。
陸歸心退學，事情到此為止。
甦澤月拿出手機，給夏澄發了條消息。
【我不轉學了，學校讓陸歸心退學。】
……
高三（1）班，教室里格外安靜。
夏澄一回來，幾個女生湊過來。
“夏澄，甦澤月真要轉學？”
夏澄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甦叔叔和甦阿姨已經來學校了，董主任和班主任也去了，應該會勸她。”
話音剛落，夏澄的手機震了下，她拿出來，就看到甦澤月的消息。
在甦家施壓下，她猜測學校會保周復，把責任甩到陸歸心身上，但看到最終結果。
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壓了壓洶涌的情緒，她故作驚訝道︰“甦澤月說她不轉學了，學校要把陸歸心退學。”
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人全部听見。
幾個女生頓時露出欣喜，“真的嗎？”
“ 當”一聲，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是椅子被撞倒在地的聲音。
眾人目光轉過去，就看到最後一排角落的周復朝夏澄走過去。
“再說一遍。”周復一雙黑眸幽沉暗冷，眼尾布滿戾氣的薄紅。
夏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被這眼神煞了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問︰“什麼？”
田戎望著一身低氣壓的周復，連忙道︰“學校要把陸歸心退學？”
夏澄看看周復，目光繼而轉向田戎，嗯了聲。
一個女生道︰“學校要把陸歸心作退學處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件事原本就是因她而起。”
“就是，把學校搞得烏煙瘴氣，學習風氣都被她帶壞了，學校怎麼可能留她。”
“陸歸心和甦澤月的成績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傻子都能猜到學校會留誰。”
周復下頜緊繃了下，看著夏澄，“你哪兒來的消息？”
“甦澤月剛發給我的。”夏澄舉起手機，給他看，“她父母來了，學校應該就是給了這樣的處理結果。”
“他們在哪兒？”周復聲線冰寒凜冽，冷得像刀子。
夏澄心髒微微懸著，輕聲道︰“校長室。”
周復轉頭大步出了教室，背影冷戾。
“復哥！”田戎怕這位又跟校領導起沖突，連忙追了上去。
夏澄望著周復對陸歸心事事特別的反應，抿唇，指尖用力掐進了掌心。
教室議論聲四起。
“真搞不懂，復神怎麼對陸歸心的事那麼上心。”
“還能為什麼，咱們校花本事大，連復神都能拿下。”說話的人陰陽怪氣。
“本事大也沒用，這不是踢到甦家這塊鐵板了，要被學校退了。”
“誰能想到這事兒最後被退學的會是陸歸心……”
“活該唄……”
……
校長室。
甦成回復了助理的消息，放下手機，看向甦澤月，“這個結果滿意了？”
甦澤月點點頭。
陸歸心滾出學校這個結果，她當然滿意。
董主任和班主任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沒有剛才那麼凝重。
不多時，出去打電話的藺校長回到辦公室。
他道︰“陸歸心父母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
甦成起身，抻了抻西裝，“先讓陸歸心退學回家，等她父母聯系上了，我會讓助理來處理，月兒回教室正常上課，別影響到她的成績。”
一句話，幾乎是命令式的。
臨走前，他又重申，語氣里含了幾分警告，“藺校長，我不想找市局那邊，別讓大家撕破臉，不好看。”
甦成根本沒把陸歸心父母放在眼里，甦家動動手指就能讓他們走頭無路的普通家庭而已，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他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藺校長眯了眯眼，看著他的眸底愈發的深晦幽沉。
就在這時候，藺校長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歸屬地——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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