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商妃

第二百四十章 南海異聞(兩更合一)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花江泠 本章︰第二百四十章 南海異聞(兩更合一)

    嫡女商妃!

    步出這座財貫金徹、虛榮風行的挑戰場的大門,有人屈卑送行,有人連綿吆喝著賞臉,外面來了殯葬館的黑褂白衣渡士,以及太長少卿在香簌城分府的管家親戚諸人。

    身後傳來不知是爭執索怨指責憤恨還是賠笑哀求商議討好的聲音,“你們騎射場是想倒閉嗎!”,“今日必須給太長少卿一個交代!”,“那是少卿獨子!”,諸如此類摻雜著官腔和某些不明真假的真心的話。更有府內女眷哭爹喊娘的悲涕聲,叫罵聲,或許形如瘋婦,但她們不在意,仿佛誰哭得最慘,分到的金銀珠寶財富車馬就越多。

    雪清婉淡淡地穿過喧囂的人群,不乏有認出她來的點頭哈腰熱情打招呼,她回以似風似雲的笑,表情像滄海浮萍中的看客。

    盡管這些交錯雜糅的喧鬧本出自她手;盡管她讓莫秋去到洛書榮暫時安置的療屋,將某枚入體即融的冰針刺入那左肋骨之下,然後折了他的脊梁,損了他的腰腿。

    “過分麼?”

    她坐在酒樓內的雅間里,飲下一杯開胃的暖茶,輕聲問自己。

    望著一道道熱氣蒸騰的佳肴,裝在最好的汝瓷盤內被擺到桌上,她搖了搖頭,一笑。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可能只是借著聯系聯系她舅父昭陽隴,剝奪某個太長少卿正四品的名位,最多致使洛家自朝野間垂落下去,或者輕一點,把洛書榮抓出來打一頓。

    可是今日,有人想堂而皇之地用一把箭,傷了她身邊的人。

    她抬起頭,看了看那嚼著蠔油蒜末芥菜正香的金野。

    靛眸瑩瑩,神色認真,像一個孩子。

    若那箭射中,金野輕則重傷,重則殞命于馬蹄之下,她豈能原諒?怎能放過?

    咽下一口南海金絲燕窩——一碗足以買下香簌城最貴的三畝地的價格,雪清婉卻有些食不知味,思緒翩飛。

    自一年前撿回一條命並肩負仇恨之時起,“珍惜”二字,在心里變得就尤為重要。相處那麼多年的血濃于水之人,背叛了她傷害了她,因此真心待她的人,她自然會十倍百倍珍惜。從孤苦無助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到擁有了莫秋救出了阿玲,與許淮聞相知相愛,締結了妖之血契,還有瓊華苑的種種,淳安他們。

    她重新感受到這世界不是那麼的冰冷殘酷,它是有溫度的,是對自己有所善待的,所以感遇幸之,得之歡喜,視之甚重。

    故而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洛書榮,那是活該;至于裴照霜,只是暫時留其命探之是否與當日暗殺一事有關罷了。何況這兩人心術本就不正,在騎射賽場上竟想出來傷害對手的陰招,若放任之,還不知將來會有多少無辜之人折命傷殘于其手下,她這也算是為民除害。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金野,我們之間當初訂立的妖之血契,有沒有生命之間的締結,比如說我們之間一個人死,另一個人也會死?”

    金野愣了愣,咽下沒嚼完的咸咸油油的芥菜,抬起眼楮,心道主人這是怎麼了,怎會忽然問這種問題?

    他搖了搖頭,“不會的主人,人的壽命短于妖許多,要是妖跟人一塊亡故了多不值,那就沒有妖會訂立血契啦。”

    靛色如玉似水的眸中深處,似有一抹淡淡的幽藍,在悄無聲息間陡轉即逝。

    “那就好。”雪清婉點點頭,繼續去飲那一碗價值連城的燕窩。

    “小姐,您懷疑裴照霜是當初你回府前要害你的人,你也沒怎麼得罪他,跟裴家也沒什麼仇怨,為什麼呢?”

    阿玲一面快活地吃珠翠餃子,一面好奇地問。

    方才莫秋回府內跟阿玲他們傳了話,說是金野這個招財鹿助主子發了一筆橫財,要請他們到最貴的酒樓吃最貴的飯,白緒聞之兩眼放光,跟阿玲嗖嗖兩下就飛奔了出來跟主子回了合。

    但見雪清婉眸中泛上沉思,“此事我也不知,也不能確切認為暗殺一事是裴照霜所做,總之小心謹慎、仔細觀察為妙。”

    她瞧了眼莫秋,莫秋微微頷了一下首,示意通曉了指令。

    阿玲轉了轉眸子道,“方才我出來時正好見到江辰少爺匆匆忙忙地趕回府上,跟姜侍衛諞了兩句淨說裴家的不好,小姐這橋拆的甚妙。”

    她語味淡若輕煙,“三個臭皮匠尚且頂一個諸葛亮,讓他們分崩離析各自為營,更方便我們行事。”

    “三個貴少爺也頂不過小姐那張能說會道的嘴。”

    阿玲嘿嘿一笑,雪清婉也笑了,手里的燕窩似乎也品出了點兒香醇味兒。

    低頭,阿玲搗了搗金元寶似的餃子,紅綠交織的餡沫散到盤子里——這餃子跟她自己平日包的也沒啥區別,面也一樣手工也一樣,餡兒也一樣的豬肉鮮蝦等等,為何吃起來就這麼好吃?難道是因為貴?

    聳了聳肩,用勺子舀著餡兒大吃了幾口,眯著眼楮享受——啊,錢的味道。

    用罷這頓奢上加奢、富上添富的晚膳,雪清婉踏著步子消著食兒朝林府走去,途中路過了林家的作坊,便順便打算進去觀一觀。

    走到作坊大門口,就見幾名布衣百姓正或蹲或坐地在作坊前,搖著蒲扇指指點點地小聲議論著,雪清婉索性放慢了步子,听了听他們的談話內容。

    “要說這林家各地的鋪子暫時都歇著業,這作坊內卻是夜夜燈火通明的,真是怪了怪了。”

    “哎,就是,整日進進出出著繡娘跟造匠,不知道在里面忙活些什麼。”

    “小道消息哎,我听說林家在暗中正做著什麼不得了的生意,說不定跟皇家有關系呢?”

    皇家?雪清婉挑挑眉。確實跟皇家有關系,還是異國的。

    “你們不知道,我對門那劉姑娘就在這作坊里當繡娘,最近整天見她眼楮下面都是烏漆墨黑的,看樣子熬了不少夜,我听說好像在做什麼……添香袍還是凝香袍的,總之難做的很。”

    “凝香袍?我听人說當朝皇後好像有這麼一件衣服,難道是林家送上去的?”

    幾個大爺大娘嘰嘰喳喳的討論,全然沒注意到旁邊走到跟前兒了的林家正主小姐,直到莫秋“咳咳”兩聲,他們才回過頭來瞧見了她,立刻噤了聲,滿臉喜笑地打起了招呼。

    “哎呀,清婉小姐,您來了。”

    “小姐來作坊忙活了呀,辛苦辛苦。”

    雪清婉含著一抹淡笑客氣地點點頭,步態輕盈緩雅地走上前。

    “大伯大娘,出來納涼呢。”

    聞言,大伯大娘們面面相笑,一時有些尷尬——畢竟蹲坐是在人家作坊門口納涼,而且也不知方才的議論有沒有被听到,都道林家大小姐氣勢非凡、魄態凌威,萬一那話得罪上去了,誰知道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

    她望著他們略顯窘迫的神態,只清淺一笑。

    “我們家最近確實了接了幾筆大單子,單務繁忙,所以暫時開不了小商鋪的張。各位就先在昭陽家光顧著,日後我們家鋪子開張了,給你們打折扣。”

    大伯大娘們見小姐沒責怪氣惱反而如此和氣,心有驚訝,連忙熱情回應。

    “哎哎哎,好 好 。”

    “小姐有心了有心了。”

    她笑著轉過身,跨入作坊的大門,身後隱隱傳來“清婉小姐真是善良”,“林家果然在做大單子”一類的話。

    “小姐,你為何把這事兒告訴他們了?”阿玲輕聲問。

    雪清婉淡淡道,“這事兒傳得越廣,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好。”

    阿玲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楮,看了看旁邊的金野,金野也搖搖頭表示不太明白。阿玲便作罷不再詢問,畢竟她家小姐的腦回路不是任何人都能跟上的。

    一面行步,一面掃目望過這方院所綿貫的作坊,正在熠熠華燈初上之計有條不紊地運作著。剛用過晚膳的時刻,作坊內的晝夜班剛倒不久,繡女匠郎們在院中趕制著手頭的工作,或在銅缸內浸染布縷,或秉著明燭穿針引線縫制絲緞,或整理新晾曬風干好的瀟蓮香,沒有人抬頭看她。

    “這些姐姐們好用心啊。”

    白緒見這份忙碌的氛圍,都不由放輕了聲音。

    音落,看過他們在光影之下認真盡職的眉目,一抹心酸劃過雪清婉的心頭。

    很快,又被她咽了下去。

    他們雖然在為一場空虛的虛假勞作,但得到的錢兩是林家一分不少撥出去的,也不算虧。至于那針腳之下的用心,那布縷之間的汗漬,日後她自會讓其發揮出應有的效益。

    穿過第一片院落,走入一間端雅秀美的閣中。

    林家作坊按照制作商品的種類,也分成了好幾片區域。他們所在的這作坊主要負責衣裳綢布以及首飾珠寶的制造跟存儲,譬如現在他們現在走入的這個閣房,就是儲放布料針織以及衣物成品的屋子。

    閣房很大,藻井之上掛著盈盈流彩的宮燈,橙黃的燈光照映在四周高立木架間的布匹上,映出一種更為瑰美堂皇的模樣。

    管理布匹的姑娘們見得來人,忙都停了手里的工作,微微屈膝行禮,“大小姐。”

    “忙你們的就好,我隨意看看。”雪清婉道。

    姑娘們彼此相視一眼,不知大小姐來此用意,只聲音柔輕道,“是。”

    雪清婉穿繞過幾排布匹架子,來到閣房中央,就見綴花華絨毯之上的香檀衣架上,正齊整地擺放著兩件精美華貴、光彩奪目的衣袍。

    “哇,這衣裳太美了!”

    沒見過這場面的白緒連步上前,湊到那衣袍跟前,深嗅一口,滿臉迷醉——

    “竟然還有香味!太好聞了!”

    “這就是舉世稀物——九九凰羽凝香袍,其上香味出自西北旱漠綠洲水源底部的一種花蕊,擁有著獨一無二的清香。”雪清婉淡淡道。

    伸指撫過袍子衣襟上金光粼粼的翎羽,那抹清香便已幽幽襲入鼻尖——剛開始的味道似誘非誘,似純非純,仿佛一個絕美的少女搭著輕紗的披帛,酥肩微露,顧盼流連;不久後香趨郁濃,但又濃而不膩,便似這少女換上了朱唇紅妝,赤裳盈羅,在一層紗屏之下翩翩起舞,似現非現……

    她收回手指,心中暗思,短短兩月不到,這等難成之袍都已經做成兩件,可見是日夜趕工趕制出來的。待第三件做成,時間就來不及了。

    縴白手指微微攥緊——必須得盡快做出下一步行動的規劃來。

    雪清婉繞著閣房又走了幾步,一面走一面在心中攢思,忽然瞥見兩個姑娘站在木架前,正把曬干的香花剝碎灑到衣上添香,邊做活邊小聲說話。

    “阿筠,你听說沒?林家派去南疆廣海上的一路船隊失蹤了?”

    雪清婉心中微驚,忙立于架後,低斂呼吸,細細听之。

    “誒?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三天前,我听作坊管家說的。”

    “怎回事怎回事?”阿筠湊近了些,小聲問。

    另一個姑娘瞥了眼周圍,沒見人過來,便把曬干的花先放到一旁,接著說,“听說這路船隊是在去尋訪丹凰鳥棲息島的途上,遇著了海風,只好在一個小礁島邊兒拋了錨,躲到艙里等風雨過去。”

    “結果這海風過去了,他們再出來一看,哪有什麼小礁島!根本就停在海中央,錨還不見了!”

    “竟有這等怪事?”

    “可不是!羅盤也失靈了!船隊找不到方向,向陸上放出了傳訊求助的海鴿,陸上商隊派人跟著那海鴿去搜查,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兩隊人馬都不見了,連傳信的海鴿也不見了!”

    “啊!”阿筠叫出聲來。

    另一個姑娘拍了她一下,擺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些,這事兒不讓傳的。”

    她慌慌看了眼周圍,迫不及待地問,“哦哦,那之後呢?”

    “之後再派人去找,那是什麼也沒找到,連船骸尸骨都找不到。他們只能放棄搜救,暫停尋找丹凰鳥。”

    阿筠打了個寒顫,“天啊,真可怕,幸好我家郎君要去時被我攔住了,說咱不欠那點冒險錢。”

    旁邊的姑娘重新拿起曬干的香花,瞥了眼她說,“這事兒少爺瞞著,老爺也不知道,咱們呀,還是少多嘴。”

    說著,繼續在衣綢間灑起香花來。

    “小姐,您干嘛呢?”

    阿玲的聲音忽然傳過來,將雪清婉從思緒中喚醒。

    “無事。”

    她擺了擺手,轉身走過來,表情平靜,卻在心中又埋下了一枚疑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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