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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劍強那家伙實在太能跑了,甦菲追到腿抽筋都沒能追上他,反倒把自己氣到爆炸,最後只能氣咻咻的回來……她查病房的時間到了。
那些傷員康復的情況越來越好了,有好幾個生命垂危,陷入重度昏迷的傷員今天都短暫地甦醒了過來,並且用微弱的聲音跟甦菲聊了幾句。這讓甦菲很開心,暫時忘記了被薛劍強騙去喝蟲粉的憤怒,輕輕哼著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再次翻開《赤腳醫生手冊》看了起來。
剛看了兩頁,門被敲響了,許和尚帶著一身酒氣走了進來,見她在看書,笑呵呵的說︰“小甦,又在看書了?好勤快哪!”
甦菲不大好意思的說︰“報告首長,我是覺得我的工作能力非常欠缺,所以只能抓緊時間學習,盡早讓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軍醫,多救活一些同志!”
許和尚擺擺手,說︰“小甦,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甦菲低著頭說︰“我做得還不夠,好多能救活的同志我都沒救活!”
許和尚說︰“在我們眼里你還是個孩子,不要拿自己跟白求恩大夫這些救了大半輩子人的老醫學專家比。”
甦菲一捏小拳頭︰“我……我一定會成為白求恩大夫那樣醫術精湛、熱情善良的人,我一定能做到!”
許和尚說︰“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話鋒一轉︰“對了,小甦,我跟你們團長商量了,調你到海陽那邊去工作,你意下如何?”
甦菲大急︰“我去哪里工作都無所謂的,但是我們團的軍醫就我一個了,我走了,這些傷員怎麼辦?如果將來的戰斗中還有人受傷怎麼辦?”
許和尚笑︰“當然不會扔下第13團不管的啦!我會從軍區總部調兩名老軍醫一十幾名護士過來,加強你們團的醫療保障力量。”
甦菲有點驚愕︰“這……這豈不是變相的削弱了軍醫的醫療保障力量?”
許和尚笑眯眯的,那神情像極了在哄騙小紅帽的狼外婆︰“怎麼可能呢?軍區馬上就要辦一個培訓班,培訓一批醫療人才了!你熟讀那麼多外國的醫學著作,正好擔任講師,等你把那一批人教出來了,我們膠東軍區的醫療力量只會更強大,不會受半點削弱!”
甦菲大驚︰“我去做培訓老師?不行不行,我自己都是半桶水,怎麼教人啊?不行!”
許和尚說︰“半桶水總比一個空木桶強啊!甦菲同志,未來的斗爭形勢只會越來越嚴峻,戰斗只會越來越殘酷,會有更多同志受傷,所以我們迫切需要更多的醫療人才,哪怕是半桶水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你在學校學到的,在這大半年的實踐中學到的,通通教給那些前來培訓的學員,把他們從一個空木桶變成半桶水!哪怕只有幾十個像你這樣的半桶水,我們的傷員也可以少犧牲很多!”
甦菲身體微微一顫,立正,敬禮︰“明白了,首長!”
許和尚欣慰地說︰“你明白了就好!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
甦菲傻眼了︰“明天就走,這麼急?不能等軍區的軍醫過來,我們完成了交接再走嗎?”
許和尚說︰“參加培訓的學員都差不多到齊了,早一天過去早一天開課啊小甦!”心里嘀咕︰“為什麼這麼急?因為明天不走就走不了了,你們團長醒了的話會殺了我的!”
甦菲的醫術還有待加強,但覺悟卻不是一般的高,許和尚一走她立馬就合上書本,開始安排交接工作。很顯然,她不可能等得到軍醫的軍醫過來,大家面對面的交流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這段時間使用新藥的心理體會,病人使用藥物後的反應以及禁忌,通通都寫下來。同時把每一名傷員的傷勢、每一天的康復情況以及所使用的藥物,全部編成表格,好讓接手工作的醫生在最短時間內掌握每一名傷員的情況,盡快熟悉那些新型藥物,免得弄出什麼糟糕的事情來。這些工作無疑是很費時間的,她今晚肯定要工作到深夜了。
說服了甦菲,許和尚心情愉快,去找薛劍強,見面就扔給他一個銀質小酒壺,自己也掏出一個,對灌上了。灌了幾口燒刀子,他拍著薛劍強的肩膀,嘿嘿笑著︰“小子,你說老子怎麼就看你這麼順眼呢?咱們有緣分啊!”
薛劍強不為所動︰“司令員,你有話還是直說吧。”
許和尚一怔︰“你怎麼知道我找你有事?”
薛劍強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你請人喝酒一般都是有目的的。你剛剛灌醉了我們團長,接著又跑去跟甦菲談了半天,現在來請我喝酒,說沒有目的,鬼才信!”
許和尚嘆氣︰“小子,現在老子看你有點兒不順眼了!年輕人啊,太聰明了不好,活不長的。”
薛劍強撇嘴︰“還裝上黑幫老大了是吧?再不說實話我就去找甦菲了,我覺得跟這個萌妹子聊天比陪你喝酒有意思得多!”
許和尚頭頂冒出三個問號︰“萌妹子?什麼意思?”
薛劍強說︰“就是對美麗、可愛的女孩子的稱呼啦,這都不懂?土老帽!”
許和尚火了︰“行行行,我土老帽,我鄉巴佬,我什麼都不懂,比不過你這個喝洋墨水長大的年輕人,行了吧?”不等薛劍強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就往他心窩插了一刀︰“但明天老子就要帶你的萌妹子回海陽去了,你就留在這里跟老聶那幫糙漢子慢慢撩吧!”
薛劍強愕然︰“帶她回海陽?帶她回海陽干嘛?”
許和尚理直氣壯︰“我一個軍區司令員,調一名軍醫生軍區工作,培訓醫生和護士,還需要理由嗎?”
薛劍強說︰“得了吧,她也就半桶水,復雜一點的傷勢都處理不來,你……”
許和尚打斷︰“半桶水怎麼了?我們八路軍有的是半桶水出身,卻做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的人!她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她認真、負責、勤奮好學,我相信將來她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堪比白求恩大夫那樣的醫學專家!”
薛劍強嘆了一口氣,一口喝干了酒壺里的酒,起身走人。
許和尚叫︰“你干嘛去?”
薛劍強說︰“收拾行李去!那個笨丫頭要去海陽了,我當然得跟著去。”
許和尚說︰“老子可沒請你去!”
薛劍強說︰“老子又不是八路軍,不用听你的命令。”
許和尚頓時啞口無言。是啊,這小子不是八路軍,他想去哪就去哪,誰也管不著……一想到這一點,他心里就很不爽!
嗯,回頭一定要給他套上一件八路軍軍裝,一天讓他抄一千遍軍規軍紀,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第二天一早,各路人馬陸續離開了。他們是空著手來,背著沉甸甸的背囊回去,一個個收獲頗豐。像定向地雷、無後坐力炮這些先進裝備他們沒帶,因為還不會使用,帶回去也發揮不出威力,萬一讓鬼子繳獲了就麻煩了。所以大家都盡量往背包里多塞子彈,直到背不動為止。哪怕只是一背包一背包的子彈,對于此刻的膠東軍區部隊而言都是極大的助力,有了子彈他們就不會心慌,他們手中的中正式、漢陽造和捷克式就可以盡情發揮,收割小鬼子的性命了。
甦菲也背著一個碩大的背包,搖搖晃晃的走到曬谷場去集結。她昨晚沒有休息好,精神不佳,無精打采的,實在很讓人擔心她能不能堅持到海陽————這里離海陽可是有一百多里路的。
薛劍強過來接她,見她背了這麼多東西,嚇了一跳︰“我的天,你該不會是把吃飯的瓷缸都帶上了吧?”
甦菲打了個哈欠︰“帶上吃飯的瓷缸?這怎麼可能呢?我帶的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薛劍強很無語︰“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呀?塞了滿滿一大包!”
甦菲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背包拍,一巴掌下去,硬梆梆的,感覺全是書本。
薛劍強一愣︰“全是書?”
甦菲說︰“除了幾套衣物,就是書了。你送給我的,我自己買的,通通都在里面。哦,對了,還有那好幾斤卷子,也在里面。”
薛劍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你不怕把自己壓死啊?”
甦菲說︰“不怕!這些都是我的寶貝,我是絕對不會扔下它們的!”
薛劍強徹底無語,搖搖頭,走向後山。
政委拉住甦菲,一臉痛心︰“小甦,你真的要離開第13團啊?”
甦菲說︰“政委,是司令員要調我去軍區的。”
政委說︰“你別去,就留在我們團……”
許和尚跑了過來︰“小子,想違抗命令是不是?”
政委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這時,一溜越野吉普車開了出來,為首那輛由薛劍強駕駛著,至于無後坐力炮,已經被拆解開來,存放進了地道里。105毫米無後坐力炮現在就薛劍強一個人會用,帶走也沒用,萬一被日軍看到了反倒會很麻煩,所以還是先放在這里的好。薛劍強把車開到甦菲身邊,說︰“上來吧。”
甦菲看看大家︰“這不好吧?我走路就行了。”
薛劍強說︰“走路?就你這小身板背著這麼重的東西,能走完一半路就算不錯了。上車!”
許和尚說︰“小甦,上車吧,這是命令。”
甦菲只好服從,上車。
等她坐穩後,薛劍強一蹬油門,吉普車飆了出去。後面十一輛跟著飆,這十一輛吉普車沒人坐,在能塞東西的位置都塞上了子彈箱和炮彈箱,許和尚、林政委他們則是騎馬,一溜煙的跑了。
一天後……
滿身酒氣、兩眼發紅的聶團長捏著手槍從自己房間里沖出來,發出一聲咆哮︰“許和尚,你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