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以為毛猴完蛋了，誰知他逃命的時候，踫到一個內陸口音的道士，救下了他。”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
旁邊的人著急的問。
“然後呢？
你把話說完！”
知道消息的混混就在等同伴這種反應，他慢悠悠的說道。
“昨天我去探望毛猴，他現在躲在老家，那個道士給了他幾張符，讓他貼在家門口和窗戶上，說是能避鬼。”
“毛猴跟我說，這幾天一到晚上，他就能听到有人用鐵棍砸牆的聲音。”
“我還特意去看了，他家牆外，被砸出好幾個坑。”
“幸好是水泥牆，要是磚牆，早就被砸穿了！”
我和秦瓊對視一眼，同時說出三個字。
“亢龍 ！”
我起身來到隔壁桌，問剛剛講故事的小混混。
“你看到的鐵棍，末端是不是一個龍頭？”
這小混混剛開始還滿臉怒氣，以為我是來找茬的，听完我的話，面露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亢龍 ！我說這一周怎麼沒了消息，原來是在行凶的過程中，被高人擋下了。
不過听剛才的話，高人也只能暫時擋住亢龍 索命，並不能將其收服。
“你帶我去找毛猴，我能救他！”
旁邊一個嘴碎的混混質疑我。
“大陸仔，你誰啊？
冒充哪門子的高人？”
大陸仔，這是帶有歧視的稱呼。
香，港回歸多年，卻依舊有些對內陸有偏見的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我面色不太好看，說真的，我真不介意教訓這三人一頓。
我的陰德雖然已經散光了，可陰德加強過的體魄卻還在。
三個小混混，我真是一點都不看在眼里。
我正準備動怒，秦瓊拉住了我。
他走到我前面，對三個混混說。
“我們的確是高人，你們想要朋友活命的話，最好帶著我們去見他。”
剛剛嘴碎的混混，上下打量著我們二人。
他對我們嗤之以鼻。
“看你們這打扮，哪里有高人的形象？
騙子還差不多，趕緊滾！”
秦瓊還想說點什麼，這下論到我拉住他了。
有些人，只有吃到了教訓，才懂得尊重別人。
我激活黃泉陰司印記，打開地獄之門，召喚出一只鬼兵。
我暗中給鬼兵下了命令。
“嚇嚇他！”
鬼兵領命，直接鑽入他的體內，一道鬼瘴，蒙住了他的雙眼。
接下來的三分鐘，整條街都听到了這個混混的慘叫聲。
他在地上打滾，還不停的大喊。
“鬼啊！鬼啊！”
另外兩個混混驚恐的望著同伴，下意識的遠離我們。
我看差不多了，把鬼兵收了回來。
剛剛還蠻橫的混混，此刻渾身哆嗦，連褲襠都濕漉漉的，被嚇尿了。
我走過去，用腳輕輕踫了他一下。
這混混慘叫一聲，雙臂蒙著頭，不停的給我磕頭。
“高人，我錯了！饒命！饒命啊！”
這家伙，真是一點兒骨氣都沒有，欺軟怕硬。
“帶我們去見毛猴。”
這下三個混混都老實了，打車帶我們去找毛猴。
連出租車費，都沒敢讓我們出。
毛猴的家，是香，港的一個老宅，已經破爛不堪。
我隨著三個混混來到了毛猴家的門前，只見毛猴的門上，貼著一張紫色的篆符。
我愣了一下，紫色的篆符？
一般的道士，都是用黃色的篆符。
紫色的篆符，我只見過一人用過。
秦瓊也是滿臉錯愕。
“這不是方叔的篆符嗎？”
還真是……篆符上的圖案，也只有他能畫出來了。
自幫著劉艷找到老方之後，沒過多久，方叔繼續雲游四海，過退休旅游生活去了，我們一直沒有聯系，沒想到會香，港見到他的篆符。
這毛猴也是命好，接近夜叉實力的惡鬼，也就方叔這種級別的高人能搞定。
普通的陰人，只有屁滾尿流跑路的份兒。
我問混混。
“你說被打壞的牆在哪？”
“這邊，這邊。”
一混混帶著我去看，只見毛猴家的東牆，被砸壞了好大一塊，仿佛被鐵錘砸過。
看樣子，是惡鬼發現正門有紫符守護進不去，想要破牆而入。
至于為什麼不飛天遁地，肯定是方叔在門內，另有安排。
我回到正門，敲了敲門。
咚咚咚！門內沒人應。
再敲門，門內依舊沒有動靜。
我眉頭微皺，該不會是來晚了吧？
“你們把門叫開。”
之前被我嚇尿褲子的混混，使勁敲門。
他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喊。
“毛猴！開門！是我們！”
“快開門，我們給你找高人來了！”
他敲了好一陣，才听到門內傳來腳步聲。
嘎吱~大門開了，先是開了一條門縫，只露出了一只眼楮。
大概是見到熟悉的同伴，他才打開一扇門。
“你……你們來了啊……”毛猴露出了頭，讓我看清了他的模樣。
也是個裝扮流里流氣的混混，不過他的模樣一點都不囂張，反而像是受到了極度驚嚇，臉色煞白的像是涂了粉。
他哆哆嗦嗦，說話都帶著顫音。
然後，他看到了我。
“他……他們是誰？”
“高人！真正的高人！他說能幫你驅鬼。”
毛猴哆哆嗦嗦看著我。
“你真能幫我？”
我點了點頭。
“能。”
他反問我。
“你要多少錢？”
我錯愕了一下，這個問題……還真沒考慮過。
秦瓊在旁邊給我打了個眼色，我們搭檔這麼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他是在示意我先別說話。
秦瓊指著貼在門上的字符問毛猴。
“給你這張符的道士，收了你多少錢？”
毛猴猶豫了一下，說了實話。
“兩萬塊，我花了兩萬塊買的。”
這里是香，港，毛猴說的自然是港幣，折合成人民幣，差不多是一萬七。
一萬七一張符，還真是方叔的風格。
秦瓊又問。
“我再問你，那道士為什麼不直接幫你把鬼抓住？”
毛猴帶著哭腔。
“他說把鬼抓住，要十五萬，我沒有那麼多錢啊！”
十五萬……方叔這是準備把旅游費都賺回來。
不過有個接近夜叉實力的惡鬼，十五萬，真不貴。
秦瓊湊近我的耳朵。
“這家伙撒謊了，方叔開的價格，肯定比十五萬高。”
我偷偷看毛猴，這家伙眼神閃躲，是心虛的模樣。
我本不想賺這錢，可方叔已經插手，要是一分錢不分給他老人家，實在是不好交代啊。
秦瓊擅長應付這樣的情況，我放心交給他。
秦瓊露出嫌棄的表情。
“十五萬？
打發要飯的呢，你還是找那道士吧，我們走了。”
說完，他拉著我和孫苗苗就要走。
毛猴趕緊喊住我們。
“高人！別走！你要多少錢？”
秦瓊伸出兩個手指頭。
“二十萬，保證讓你再也不受那只惡鬼的糾纏。”
我本以為毛猴會討價還價，沒想到他立即就答應了。
“好！只要你們能救我，我就給你們二十萬！”
這下秦瓊都愣了。
看樣子，他這是開價開低了。
方叔的價格，肯定是在二十萬以上。
秦瓊有些懊惱的模樣，他平日里自詡商業小王子，沒想到今天被雁啄了眼楮。
我倒是無所謂，我只想把那只惡鬼抓住，免得他再害人。
我開了口。
“先讓我們進門看看。”
進了毛猴的家，我敏銳的發現，毛猴家中的確有方叔的其他安排。
看樣子他是早有計劃，一步步吃定毛猴，沒想到會被我們捷足先登。
我怕方叔生氣，掏出手機，先給他打個電話通通氣。
電話接通了……方叔的略帶倦意的聲音，從手機听筒中傳了出來。
“江辰啊，你怎麼想起給方叔打電話來了？”
我開麼見山。
“方叔，您是不是在香，港呢？”
方叔笑道。
“是啊，不僅我在香，港，我還知道，你也在香，港呢。”
我愣了一下，反問道。
“您怎麼知道的？”
“我乖徒弟告訴我的唄，前幾天我給她打電話，想問問你們最近怎麼樣，她說你接了天機閣的任務，來香，港幫忙收件陰物。”
“是不是亢龍 ？”
看樣子，方叔都知道了。
“方叔，我現在在毛猴家，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方叔的聲音一下精神起來。
“你先別幫他！我準備再拖他兩天，多要點錢呢！”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方叔，你都找到亢龍 了，不早點聯系我，讓我在香，港白白等了一周。”
方叔自知理虧，嘿嘿笑了兩聲。
我繼續說道。
“秦瓊給毛猴開價二十萬，等收了亢龍 ，這錢我都給你，過來幫忙吧。”
听說把錢都給他，方叔開心了。
“還是你小子懂得孝順老人家，等著，我這就過去。”
臨掛電話前，方叔又埋怨了一句。
“我以前還覺得秦瓊這小子是個做生意的料，沒想到中看不中用。”
“我好不容易給毛猴那混混要到三十萬，唉……”秦瓊在旁邊听到了，嘴角直抽抽。
我們來到毛猴家里，他大概是被死亡的威脅嚇破了膽，家里亂糟糟的，絲毫沒有收拾過的痕跡。
我問毛猴。
“那惡鬼是怎麼纏上你的？”
毛猴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啊！”
孫苗苗插了一句。
“你仔細想想，當時那鬼找到你時，你在做什麼？”
毛猴顯然是知道的，他的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被我嚇尿褲子的混混拍了他一巴掌。
“快說啊，高人問你話呢！”
他身子一抖，褲襠上的尿騷味又飄了過來，我看到孫苗苗皺著眉頭捏住了鼻子。
我指了指他。
“去換條褲子！”
這混混臉一紅，跑去毛猴的臥室找褲子去了。
毛猴實話實說了。
“那天我喝完酒回家，路過三條街前的巷子時，看到一個小姑娘拿著最新的隻果13玩，我看沒其他人，搶了就走了。”
這混賬玩意兒，還搶劫。
毛猴繼續說道。
“我跑了一條街，那小姑娘沒追上來。”
“我知道附近有家手機店，能解鎖系統，準備過去。”
“走了差不多一分鐘，我感覺身後有點冷，回頭一看，一只長相嚇人的鬼舉著一根鐵棍追了上來。”
“我嚇壞了，使勁跑。”
“再後來，就踫到那個道士，救了我一命。”
秦瓊問我。
“你有沒有听出什麼來？”
我點了點頭，其實知道亢龍 第二個殺人對象也是混混時，我就有所懷疑了。
不過我得確認一下。
我打電話給高哥，問他第一個死掉的混混，在死亡前，有沒有做過什麼。
“我們問過與死者喝酒的同伴，說他死之前曾與酒吧服務員發生過沖突。”
說是發生沖突，應該就是單方面的欺凌。
掛掉電話後，我對秦瓊說。
“看樣子，亢龍 殺人的目標，都是作惡的人。”
秦瓊同意我的看法。
他打趣道。
“沒想到，這亢龍 還是懲惡除奸的好陰物啊。”
孫苗苗笑道。
“你們是不是不知道亢龍 的歷史典故？”
我這才想起，孫苗苗出現在家中時，諸葛芸芸曾介紹過。
年僅二十歲的孫苗苗，是歷史系的博士。
我和秦瓊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她，等她詳細解釋。
孫苗苗沒有賣關子。
“相傳，亢龍 是李世民偶然得到的一塊天外隕石所打造。”
“可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讓工匠，將隕石打造成 嗎？”
我和秦瓊都搖頭。
“那是因為‘ ’與‘諫’同音。”
“李世民是皇帝，哪用得著親自上戰場打仗。”
“他打造亢龍 的用意，是賜予忠臣良將，允許他們可以諫言。”
“相傳，持亢龍 的人，無論官品幾階，都可以向皇帝直接諫言，哪怕惹得天子大怒，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我听明白了，亢龍 相當于臣子的免死金牌。
孫苗苗繼續解釋道。
“李世民命人打造亢龍 的用意，就是防止自己和後代皇帝受奸臣蒙蔽，因此被授予亢龍 的臣子，定然是剛正不阿之人。”
“如果我猜測不錯，亢龍 中的魂魄，就是某一個剛正臣子。”
“哪怕他在陰煞之氣鬼氣影響下化成惡鬼，也依舊延續了生前的脾性。”
生前剛正不阿的臣子，自然看不過禍害民眾的惡人，這也是亢龍 殺人選擇兩個混混的原因。
我本想見到惡鬼，直接讓他魂飛湮滅，現在我改變了主意，既然生前曾是良臣，不妨超度掉吧。
雖然只是一魂一魄，但去了陰間，說不定自有淵源。
毛猴帶著哭腔求我。
“高人，你快施法，捉了那只惡鬼吧！”
我正準備開口，忽然見去換褲子的混混一溜煙的跑了出來，面帶驚恐。
他褲子剛剛穿上，拉鏈都沒拉上，露出了紅色的內褲，甚是不雅。
他驚慌的大喊道。
“高人！鬼來了！鬼來了！”
我站起身，讓他冷靜點。
“鬼在哪？”
這混混指著剛剛去換褲子的臥室。
“我听到鬼在砸牆！”
他聲音剛落下，臥室方向，果然換來了砸牆的聲音。
“ ！”
是金屬器物砸在水泥上的聲音。
我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這次我听清楚了，並非是臥室外面的牆，而是在外面一點的圍牆。
辨認方位的話，正是進屋之前，他們帶我看的那面砸出坑洞的圍牆。
秦瓊神情凝重。
“有陰氣。”
沒錯，我的黃泉陰司印記，也有了反應。
鬼來了！毛猴躥到沙發上，用抱枕至今捂住頭，瑟瑟發抖。
我讓孫苗苗待在屋里，然後和秦瓊兩人走了出去。
出了大門，來到傳來聲音的牆面前。
我看到了。
亢龍 飄在空中，一下又一下的砸著牆面。
！ ！ ！我將黃泉陰司印記的力量注入雙眼，看到了手握亢龍 的惡鬼。
和一周前初次見面相比，這只惡鬼的形象，生動了許多。
他一身唐朝官服，面相剛正不阿，不再是黑氣籠罩，身上每一處細節都清晰可見。
他手持亢龍 ，滿臉憎惡表情，一下又一下的砸著毛猴家的外牆。
仿佛他恨不得趕緊把牆面砸出一個洞，好進去把毛猴抓出來殺掉。
為民除害。
我很贊賞他的精神，但卻不贊同。
朝代早已改變，毛猴雖然做了壞事，卻罪不至死，現代的法律自會對他進行制裁。
如果人做了壞事就必須死，那人類恐怕就要滅絕了。
我看到了鬼，鬼也看到了我。
之前的交手中，我用黃泉陰司印記傷到了他，他似乎是有些恐懼，竟然收起亢龍 扭頭就跑了……我去追了，卻沒能追上。
回來之後，秦瓊苦笑。
“還以為有場惡戰的，沒想到那鬼見你跟老鼠見貓似的。”
我倒是不懊惱。
“沒事，這種鬼都認死理，毛猴只要還活著，他肯定還會來。”
“我們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