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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林躍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往孫彤懷里一塞,找到管理樂器的師傅要了一把藍白底色的電吉他,徑直往出口走去。
&esp;“你……這是要上台演出?”
&esp;林躍看了她一眼說道︰“他們不願意上台演出,我理解。不過我有歌要唱,我有話要說,而且……我不能對不起那些為給縫紉機樂隊捧場遠道而來的觀眾。”
&esp;孫彤凝視著他的眼楮,輕笑一下,伸出雙手,豎起兩個大拇指︰“加油。”
&esp;林躍點點頭,拿著吉他往前面走去,快到出口的地方跟工作人員說了兩句話,迎著好幾道愕然的目光頭也不回地登上舞台。
&esp;演播廳後台,導演沒有吩咐工作人員中斷錄制,反而要燈光師給林躍打追光燈,隨著他的腳步前行。
&esp;幕牆上的色彩不斷變幻,星芒閃爍,月華如水,下方觀眾看到他一個人來到舞台,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sp;都知道縫紉機樂隊一共有五個人,怎麼來的只有鼓手?
&esp;林躍抱著吉他走到舞台中央的話筒前面,看看坐在嘉賓席的樂壇前輩,又看看鴉雀無聲的觀眾席。
&esp;“對不起,樂隊臨時出了點狀況,其他成員一時半會兒到不了現場,欄目組的同志問我要不要取消這次演出,我想了一下,請求他們給我一個機會,為來到這里的歌迷唱一首歌。9月30日那天,縫紉機樂隊辜負了很多人的期待,但是今天,哪怕只有我一個人,也要把事情做完。因為除去個人興趣和理想,還必須為觀眾和粉絲負責,這是身為公眾人物的義務。”
&esp;啪~
&esp;啪~啪~啪~
&esp;開始是零星的掌聲,然後發酵成一道浪潮。
&esp;幾位嘉賓對視一眼,笑著點點頭。
&esp;不說其他,林躍的擔當和責任感是值得肯定的。
&esp;“今天我帶來一首新歌,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esp;他深吸一口氣,把吉他挎在脖子上,左手手指抵在指板,右手手指撥動琴弦。
&esp;我曾被無數的冷風~吹透我胸口。
&esp;我曾被遙遠的夢~逼著我仰望星空。
&esp;我曾被無數的嘲諷~讓我放棄我的音樂夢。
&esp;我曾被無數的黃土~掩埋我的澎湃洶涌。
&esp;我曾想要的我的歌聲~無盡沉淪的感動。
&esp;我曾把它們當做~我風雨過後那一道彩虹。
&esp;我曾把墮落的原因~都丟給時間。
&esp;我曾把機會~就扔在我眼前。
&esp;我曾把完整的鏡子打碎~夜晚的枕頭都是眼淚。
&esp;我多想讓過去重來~再給我一次機會。
&esp;我想說過去的時間~我誰都不為。
&esp;除了空談~也就是事事非非。
&esp;……
&esp;歌聲遠去。
&esp;林躍放開按住吉他的手,呼出肺間濁氣。
&esp;嘩~
&esp;如雷掌聲響起。
&esp;前排一位揮舞著熒光棒的小姑娘大聲說道︰“你唱得真好。”
&esp;哪怕沒有成系統的伴奏,只有最簡單的吉他伴奏,也能听得人如痴如醉。
&esp;“謝謝,謝謝。”
&esp;林躍握著話筒向台下觀眾道謝。
&esp;片刻後掌聲消褪,坐在下面嘉賓席的韓虹女士看了一眼手上拿的節目表說道︰“林先生,我發現節目表上並沒有這首歌,它應該是你臨時選的吧?我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在沒有樂隊伴奏的情況下把它唱出來,你應該知道如果有合適的伴奏,這首歌听起來還要動人的多。”
&esp;林躍轉過頭去,看著她說道︰“有一個情況我想大家都有所了解,其實很多音樂經紀人年輕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玩音樂的經歷。記得讀大學那幾年吧,準備跟幾個要好的朋友組個樂隊,那時候夢想著出道、賺錢、成名、開演唱會,不過後來因為現實原因放棄了,大學畢業後我就來bj當了經紀人,在這里一呆就是八年,每天的工作就是發掘樂手、討好上司、求爺爺告奶奶尋求合作與各種資源,在職場想的是怎麼抄捷徑幫助樂手成名,在生活上每天為節節攀升的房價焦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這座城市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漸漸地,我的眼楮里只剩下了成功,因為有句話叫北上廣不相信眼淚,人們只會記住聚光燈下的人,黑暗里的背影無所謂誰或者誰,它們都一樣。”
&esp;他頓了一頓又道︰“直到我去了集安,在那座邊陲小城認識了縫紉機樂隊的人,胡亮、老楊、希希小美女、丁建國、還有邦佳維連鎖航母旗艦小賣部的老孫頭兒和他的女兒孫彤,跟他們相識相知,還拿起鼓槌填補樂隊空缺,成為一名樂手。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我發現自己過得特別放松,再不會對著朝陽焦慮,不會對著夕陽孤單,好像不是我發掘他們,是他們幫助我重溫過去,找回曾有過的沖動、熱血、友情、還有理想。然而當樂隊走出小城,來到bj,我發現自己又變成了那個急功近利的林經紀,但就在剛才,知道他們來不了,這幾天的努力將白費的時候,我忽然想通了……bj,我以前不屬于這里,今後也不會屬于這里,那就用一首在集安時寫的《我曾》,來向這座城市道別吧。”
&esp;“林先生,我喜歡你的歌,支持你的決定,也欣賞你的為人。”
&esp;啪啪啪。
&esp;韓虹非常認真地鼓掌。
&esp;她的掌聲帶動其余幾位嘉賓,然後是台下觀眾。
&esp;嘩~
&esp;現場掌聲雷動,有的人在偷偷抹眼淚。
&esp;林躍的話帶著真誠,更為重要的是,它承載著無數北漂的心態和認同。
&esp;演播廳後台,視頻剪輯人員面帶詢問看向導演。
&esp;“看我干什麼?一秒鐘都不許剪。”
&esp;導演喃喃念著︰“太棒了,太棒了!”
&esp;他敢拍著胸脯保證,這期節目撥出去一定能火……不,應該說會成為《音樂你我他》開播以來最受好評的一期。
&esp;別的參加者上台不是賣慘就是拼背景,但是林躍不一樣,歌唱得真情流露,話說得實心實意,這是最能打動人的。
&esp;前台,林躍湊近話筒說了兩聲謝謝,對著觀眾席鞠了一躬,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拎著吉他往出口走去。
&esp;幾名工作人員站在簾子後面沖他打手勢,意思是真棒。
&esp;林躍點了點頭,把吉他交到一個人手上,拜托對方給管樂器的師傅送去,然後推開化妝間外面休息室的門,走了進去。
&esp;沙發對面的電視連接攝像機,能夠看到舞台發生的事情。
&esp;他進來的時候,孫彤已經從沙發上起來。
&esp;“怎麼樣?”他看著面前陪他到最後的女孩兒︰“我表現得還可以嗎?”
&esp;孫彤沒有說話,突然沖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esp;她很用力,用力到幾乎讓人窒息。
&esp;她的手指插進他的頭發里,登台前精心抓出的造型變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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