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公公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自認為把首尾都處理好後,帶著人就要往親和宮抓人,他倒是想得美好,只要把最近剛入宮的宮女調出來,總有一個是他想要找的人。
“什麼風把年公公給吹過來的?”親和宮內務管事是個面上無須的中年太監,他聲音尖銳刻薄,高高瘦瘦的模樣像一條潛伏的毒蛇,用危險的眼神看著外來者。
“自然是我們本無鄉里有人挨了打,我特地排查到這里來,你們最近日子入宮的宮女都叫過來看看吧,也就看一下的功夫,不會多耽誤事情。”年公公對于這些有主子的管事還是頗為客氣的。
“行,你自個查著,我叫人來走個過場。”管事公公隨意的差了幾個人,吩咐親和宮的宮女們過來。
親和宮的是剛入住了宮妃不久,它的當值宮女倒是有一大半是從其他地方調來的,剩下一部分是從尚書府跟來的,調動起來並不費勁。
年公公原以為立馬就可以報仇雪恨了,臉上的喜色是一點也擋不住,抬著脖子努力的往那些宮女身上看。
“我說,年公公,你什麼意思呢?好似認定了犯事的人就在親和宮?”管事公公不悅地盯著年公公,他蒼白的面容不帶一絲血色,細長的音調充滿了懷疑猜忌。
年公公胖乎乎的手拿著手帕擋住了厚唇,做出為難的樣子“我也不是想懷疑親和宮,只是我那個可憐的,摔斷腿的手下就認定了是親和宮的宮女下的手。”
“你可是要講究證據呢!”管事公公一臉懷疑,不是他故意找茬,實在是年公公的口碑實在不好。
“當然,很多人都看見了,她的繡花包。”年公公微微側了一下腦袋,跟在他旁邊的兩個小公公趕忙的走過去,仔細地觀察那些宮女。
“年公公,沒有。”很快地,這些人又回來了,他們遺憾地搖了搖腦袋“並無那名女子。”
“怎麼可能!”年公公雙眼迸發著冷冽的光,尖銳地喊道“值班的宮女也叫過來看看。”
“年公公,你這樣做就過頭了,會驚擾到主子的。”管事公公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年公公如此失態,怕是和親和宮里的宮女結了什麼仇。
只是,這里到底是他管轄的地方,年公公這樣跑過來要人,實在是一點不給他面子。
“那不過是個沒規矩的丫頭,本公公教訓還教訓不得了?”年公公直接把管事公公的態度當做了是故意在庇護那個壞事的丫頭“當值的宮女也應該沒幾個吧?”
“年公公,得饒人處且饒人,親和宮內,多是一些小宮女罷了,能夠活動的地方也不多,她們能夠犯下什麼錯?”
管事公公完全不像退讓,原本還以為只是來調查打人事由的,但現在看來,這怕是故意來找茬居多。
“何公公,你是不把我一個本無鄉的管事當一回事了嗎?雖然我們差務一樣,但是我好歹是听著先皇做事的!也算是先皇身邊的老人了,找你要個人,你還如此推三阻四?。”
年公公怒目而視,說的話卻讓人一點無法反駁,這本無鄉是先皇要創立的,年公公也的確是先皇任命的,雖說先皇早已經走了,但年公公的分量也比一般嬪妃管事要高些。
“既然如此,那就喊她們來吧,若是觸怒了主子,那可不是你擔當得起的,你可得知道,親和宮的這一位,正得聖寵呢!”
“這種事,我自然是會處理好的。”
年公公一口答應了下來,雖然說親和宮的宮妃現在正是風頭最勁之時,可到底不過是剛入宮的女子,哪里會動得宮內得門門道道呢?。
他已經想好了對策,一點也不慌,早先先帝還在的時候,後宮佳麗三千,他還不是混得風生水起?。
“來人,去吧值班的都叫來。”管事公公一臉看戲的表情,親和宮的這一位脾氣可沒那麼好欺負,年公公想從她手里帶走人,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幾個宮女應了一聲,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內務小院,又半個時辰過去,當值的宮女才陸陸續續地趕過來。
“怎麼回事呢?我還要清理庭院呢!”
“唉?那不是年公公嗎?”
“咦?怎麼鬧上親和宮來了?”
三十幾個宮女井然有序地排著隊,她們一眼就識破了年公公的身份,面色逐漸地不好了起來,年公公的口碑向來是不好的,宮女們也不樂意看見年公公,只覺得看見他指不定得倒霉大半年。
“都不對!沒有人了嗎?”年公公憤怒了,他瞧著人的衍生化愈發的不善良,只覺得管事公公就是故意把人藏起來,和他鬧呢!。
“這不是還有我嗎?”
一道活潑的聲音出現在了內務小屋的門口,那聲音猶如是清脆的鳥鳴,叫人听著也升不起一點憤恨。
“我說呢,怎麼人都跑掉了,原來又是你這個家伙在搞事情,怎麼想找我麻煩?”一身鵝黃色裙裝的南夢瑤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大齡宮女,那架勢看著倒像是來尋仇的。
“慧妃娘娘。”管事公公低著腦袋,喊出來的話卻是叫年公公嚇了一跳。
“慧,慧妃?”年公公面色發白,呼吸急促。
千算萬算,千想萬想,年公公就是沒想到,自己眼里的賤婢居然會是親和宮的慧妃娘娘!。
他心里又驚又恨,驚的是自己冒犯到了宮妃身上,恨的是南夢瑤的不守規矩,但凡南夢瑤守一點宮里的規矩,他也不至于會犯下這種錯。
但無論如何的痛恨,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硬氣了。
想著,他當即腳下一軟,跪倒在地“慧妃娘娘,奴才哪里敢找您的麻煩呢,這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我看你誤會的挺全面啊!連栽贓嫁禍什麼都給我準備好了!”
南夢瑤語氣氣惱地喊著,要不是剛才李念公公忽然傳信說有人要害她,她還被蒙在鼓里呢!。
“你要是有意見,我們來單挑,你算什麼爛人?
把別人腿打斷了,還準備個什麼稻草娃娃要來害我,你是不是那老妖婆派來整我的啊?”
“娘娘饒命!娘娘,奴才真的不是來找您麻煩的,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
年公公氣的咬牙,南夢瑤的話里可以听出來,是有人提前一步把他出賣了。
他這次要能夠離開親和宮,必定要把叛徒給碎尸萬段了不可!。
“算了,我也懶得和你這種三角貓打架,你的事情我已經告知皇帝,他會派李念來處理。”
瞧著那個肥胖的年公公在地上死命磕頭的模樣,南夢瑤只覺得格外無趣,無論年公公是真心悔過,還是嘴上說說,這種明爭暗斗的生活,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說著,南夢瑤興致缺缺地離開了。
“年公公,李念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啊,他來處理這件事,怕是先皇恩澤也不管用了。”內務管事公公搖頭晃腦地感慨“皇上對娘娘果然是情深意切。”
年公公癱坐在地上,一臉的絕望,只听見他嘴巴里喃喃念叨“不能就這樣完了……,落到李念手里,怕是尸骨無存!不行!我要將太後!”
……。
方時赫正頭疼江南一案的流民,南夢瑤那邊,他處于謹慎的態度,派了李念過去出去查看情況。
誰知道,兩個時辰後,一向誠心禮佛的太後又給招惹了過來。
“皇帝,你看看慧妃,實在太不像話了”
“那不過是一個奴才,殺了有什麼問題?”方時赫瞧著太後就忍不住的頭疼起來,他知道太後喜歡溫柔嫻靜的宮妃,可是南夢瑤天生就不是那一款女子。
太後一臉的嚴肅“一個奴才倒是無關緊要,可是她禁足期間,居然跑去本無鄉和奴才廝混,這是宮妃應該做的事情嗎?你太寵她了,皇帝,你看看,她像個宮妃嗎?。”
“母後,慧妃的事情,朕會處理的,您消消氣,這一次絕對不會再給她犯錯的機會了!。”
方時赫好聲好氣的哄著老太太,他卻不知道,一心護著南夢瑤,反而是讓老太太心里更不平衡和惱火。
“那就最好,若不是你心疼她,我早讓人把她丟浣衣院里做苦力了。”
太後瞧著皇帝那好聲好氣的模樣,她做出一臉氣順的表情
“不是母後挑刺,實在是,南夢瑤就不是個合格的宮妃!當個美人還差不多,當妃子實在不夠格。”
“……”
方時赫一臉尷尬,他其實就想把南夢瑤捧到皇後的位置上,而且不知道怎麼的,近些日子以來,這種想法就愈發的強烈。
也幸好有太後和朝臣的存在,他們的勸誡讓方時赫沒有腦子一熱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舉動。
雖然說,太後在皇帝那邊是說的條條框框,有理有據的,但是在南夢瑤這邊就沒那麼和氣了。
太後直接讓身邊幾個老嬤嬤和武藝高強的公公去了親和宮。
明面上是教導她禮儀,實際上卻是百般刁難,在飲食和穿著上下手腳,力求這個惹是生非的宮妃可以早早的“染病不起”。
深知老太婆又開始作妖的南夢瑤只好和老嬤嬤斗智斗勇,她不是沒鬧過,可惜,鬧到最後,方時赫只會責怪她太過于無禮。
所以,最後,南夢瑤也放棄了把事情鬧大的幻想,一心一意地和宮中老嬤嬤對抗,她借著野生系統(李念)的暗中幫助,生活得磕磕絆絆,倒是愈發的懷念起了江湖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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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轉又到了兩個月後,安樂王押送來了江南一案的賬本,犯事的官員,以及黃金白銀上萬兩,一路浩浩蕩蕩的回到了京城。
原本,江南一案搜刮出來的銀錢更多,但是莫楚辰直接將那一部分錢截了下來,換成了糧食和日常用品,分發給了受難的流民以及重新建設受災的地方。
這些花費都是巨大的,盡管如此,剩下上繳國庫的錢財也是一筆巨大的數目。
看著原本不太富裕的國庫忽然地多了那麼一筆財富,方時赫震驚了。
他可沒想到,方黎真的能夠把事情辦成,畢竟江南一帶,那些人已經自成一派,哪怕是王爺也很難從中脫身。
能夠用區區兩個月的時間將這些事情辦得明明白白,可見方黎的能力之恐怖。
正感慨著,方時赫翻看了事件記錄的文冊,越看越覺得這記錄的事情怎麼看著像話本一樣。
一個落魄王爺在江南地帶刷聲望刷得飛起,深的黎民百姓喜愛,還有人當場給立了神廟。
方時赫是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老弟居然超綱完成任務,還把江南的聲望給刷滿了。
方黎的確在江南把權貴階級都給得罪了一遍。
但是他幫助流民,伸冤破案的行為卻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好名聲,甚至坊間都稱他為“賢王”說什麼天神下凡,視察民情。
方時赫????
“咳咳,賢弟,這一趟辛苦了。”
雖然不滿方黎私底下刷名聲的行為,但方時赫內心對方黎的戒備與隔閡還是少了。
到底作為皇帝的他不認為在普通人里面一個好名聲能夠帶來什麼危險。
“皇兄,這是我在江南尋到的,獻給你了。”
御書房里沒有其他人,莫楚辰也懶得裝客氣,直接拿出了動了手腳的靈石
“我在江南時,听聞有大盜盯上了皇宮里的寶物,最近皇兄可得小心一些,那些江湖人士一向是不服管教的。”
“朕會注意的,這靈石倒也奇怪,之前你送來的那一塊似乎沒有這一塊來的有靈性。”
方時赫對這個肥皂模樣的靈石愛不釋手。
“石頭嘛,擋災了就失去靈性。”
莫楚辰目不斜視地回答,神識向御書房周圍蔓延,一寸一寸地排查情況。
他能夠感受到野生系統的氣息,只是這一只野生系統沒有現身,他也不好當場把野生系統給逮出來。
“擋災?”方時赫笑了笑,他不覺得自己最近有什麼災難,頂多就是後宮鬧得沸沸揚揚。
“皇兄你可不要不信,它若是遇到妖邪之物,就會顯靈了。”莫楚辰面容溫和如玉,眉眼帶笑,語氣卻像極了故意講恐怖故事的老先生。
“哈哈哈,宮內哪來的妖邪之物。”听著這語調,方時赫更加不當一回事了,只是用力搓了一把靈石“它要是打磨,倒是合適用來盤手,手感極好。”
莫楚辰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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